云霞宗的主殿内,宗主孙崇心与长老鲁清岳都盘坐在正中央的位子,李钰辰提点完尚鸿泽练功,便站在谢子析身旁,汇报宗门最近的情况。
话正说一半,门外忽然传来了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只见闫明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一跃踏入大堂,屈膝跪地拱手道:“师尊,弟子回来了。”
孙崇心的眼皮微微抬起,苍老的手指捋了捋下巴花白的胡须,道:“天穹教的人呢?”
闫明垂下头:“弟子愚笨,那凌楹楹轻功不赖,行走轨迹又颇为狡猾,直接被暗影掩护着抄小路逃了。”
李钰辰挑眉:“全逃了?一个活人也没抓到?”
闫明道:“其实抓了几个的……可他们都齿间藏有毒药,这事也怪我,发现时已经太迟,他们都已七窍流血而亡。”
他语气很是惋惜,边说着还在边用拳头砸自己手心。李钰辰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谁能料到天穹教暗影也会用这种口中藏丨毒的方式来保守秘密。
他只是盼着江湖上的风云能远离云霞山,师尊不必为如此棘手的事煞费苦心,云天也不会再屡屡出事,宗门一片安宁,该有多好。
正说着话时,忽然周雪兰的身影踏入主殿,她持剑对师尊与长老行了礼,随即道:“师尊,我有事禀报,就在我与鸿泽身处陷阱时,听闻洞外凌楹楹的声音,她提到了一门武功。”
孙崇心道:“直接说罢。”
周雪兰抬起头,一双如秋水般的明眸望了过来:“九转夺魂掌。”
此话一出,主殿内的所有人都面上浮现出诧异之色,长老鲁清岳更是如此,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谢子析面露怒意:“九转夺魂掌,这不是江湖禁术吗?这这,莫非天穹教之人无视当年承诺,还在偷偷修炼此功?”
周雪兰点点头:“确是听到他们提到正在修炼此功,还说要抓云天他们回去剖心取血,恐怕就是为了饮血压制体内毒功反噬的阴气。”
李钰辰听见“云天”二字,一股强烈的怒火窜上头顶:“岂有此理!天穹教之人当年明明说过废除此毒功,没想到才刚过十年,就被重新拾起,魔教的所作所为果真不守信用,阴险狡诈!”
孙崇心听闻,瘦骨嶙峋的面容比以往都要凝重,拧着入鬓的剑眉,苍白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陷入了沉思。
见二位老者都沉默不言,几名弟子面面相觑,片刻过后,闫明先试探着说道:“无妨,我们有云霞宗剑法和心法,我相信,天穹教的九转夺魂掌奈何不了我们!”
孙崇心正要开口,却先旧疾发作咳了几声,等被周雪兰上前抚顺了气才道:“此事不容小觑,你们需记得,日后教导弟子修炼剑法时,着重修习内功,九转夺魂掌乃至阴毒功,你们必须将护心内功修炼到七重以上,才能保证自身不被此毒功侵蚀,从即刻起,你们提醒宗门上下所有弟子,切莫再一人独自下山。”
众弟子只好一同拱手称是,四散奔走相告。
……
暮去朝来,日月逾迈,转眼之间,云霞宗闭门了三年。
至于为什么要关闭宗门,宗主孙崇心对外宣称的是闭关修炼,同时号令弟子们不得随意外出,江湖中人也就无从得知这云霞剑宗内,究竟是何情况。
巧的是,天穹教之人也再未来找过麻烦,不知是不是与其他势力交战,顾不得这边,总之这三年内,云霞剑宗过得是风平浪静,再未出过弟子受伤一事。
渐渐的,云霞宗的一切消息都变成了江湖上无从得知的秘密。宗门内的弟子们还是同往常一样,聚在山上练剑,两耳不闻宗门外任何事,平日里只听长老与大师兄的安排。
某日,练武圆台上,两位年纪相仿的白衣弟子正持剑相互切磋。
“上次段老七受伤,五师兄照料他足足三月,时候有经常去他的院落教导武功,连大师兄都没做到如此地步,真是奇怪,我怎不知五师兄竟如此中意段老七,明明从前五师兄都是对他瞧不起的!”
说话的正是宗门的十四弟子,出手极快,短短三个回合就将对方的剑柄挑飞出去。
十六弟子面上浮起一丝不甘,将地上的长剑捡起,转过身:“师兄何必在意五师兄的态度,我倒是觉得他对这些师弟们都一视同仁,上次我的剑法上次被五师兄看见,他也指点了我。”
十四弟子:“五师兄不过动动嘴皮子,怎么没见他手把手教导你,那段老七受到的待遇,与我们能比嘛!”
十六弟子微微一笑,张了张口,却忽然像是从对方身后望见什么,拉住对方衣袖:“师兄,别说了!”
十四弟子回头见有人来了,忙闭上嘴,躬着身子与老十六躲进树丛,给师兄们腾地方。
就在他们离开的同时,两位成年剑客信步走来。
一位穿着月白长袍,手持墨色长剑,仪表堂堂。
另一位负手而行的男子穿着天青色长袍,面白如玉,眉目如画,身量比寻常男子削瘦些,阔步而行时脚步有力,背着一把银白色霜纹长剑也令他身上多了几分气魄。
还未走几步,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便疾行几步,从鼻子里哼了声:“老五,上次是我大意,这次我绝不会再输给你!”
又来了。顾云天温和的面容上略微抽搐,抬手掩住半张面孔。
这个谢子析也真是执拗,上月约他在此比武,两人不相上下,难分胜负,谁知中间出了差错,谢子析竟在比武途中被一颗石子绊了个踉跄,最后竟是他自己侥幸得胜。
如此,对方自然不会服气,每每相遇,都会找个借口与他重新切磋。
靠啊,光是应付一个缠人的家伙已经够心累了,现在又要再多一个,这谁能吃得消!
他终于忍无可忍,在今日清晨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来此地再次对决。
“那四师兄便先出手罢。”
既然来了,顾云天也没打算就此让步,总归是要全力以赴的,毕竟一旦输了,对方就会洋洋得意,耻笑他至少半月。
“老五,那便得罪了!”
话音方落,白衣剑客便出手了。
他这一招“风声鹤唳”使的是融会贯通,一道飓风般的剑气袭向对面,而站在他对面的青衣剑客,不慌不忙的用同样的招式抵挡,二人同时后撤数步,未分胜负。
顾云天站在原地,潇寒剑在他手中泛出银白色的光辉,一道西风吹动他的两袖,就在风声停止时,他飞身上前。
三年过去,他的剑法已非比寻常,出手就是云霞宗第三式剑法“剑染风华”,几个回合就将谢子析的广袖划破了一道裂痕。
“这……可是我喜爱的衣服!”
后者自然气不过,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他后退数步,心有不甘,袖中手里攥了什么东西,足尖轻点,挥袖掷出。
数片如匕首般的柳叶袭了过来,令人目不暇接。
顾云天面露惊愕,正要后撤躲开攻击,却见到一把乌黑色剑柄映入眼帘,上面刻着“泣血”二字。
“当”的一声,那些柳叶飞刀统统被眼前的长剑挡了下来,甚至有其中一片直接飞向周围树丛中,一片枝杈翠叶顿时应声落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谢子析一愣:“老七?”
顾云天面前,此刻正站着同样身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
“清欢?”
对方缓缓回过身:“师兄。”
三年后的段清欢明显比之前高了半个头,脸上稚气散去大半,深沉的双眸蕴藏这锐利,剑眉向上斜飞,两鬓青丝随风飞动,墨色的长发以一根木簪固定着,整个人的气质比从前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单凭这点,他就比宗门同龄弟子都出众许多,可他的气质总是在遇见顾云天身上就破了功,语气带着嗔怪:“师兄方才走的时候,为何不叫上我?”
顾云天单手掩面,啊,他又来了!
真是造孽!自从上次照顾了段清欢那三月,这小子就像是有依赖症一般缠住了他,无论他去哪,段清欢就屁颠屁颠跟他到哪,甩都甩不掉。
他是想过收这小子当小弟,可谁家小弟天天这么粘人的!能不能像个成年男人一样,自己去忙自己的!不要来烦大哥ok?
而段清欢近年来是越发叛逆,虽然乖顺却也时不时要抱怨几句,都敢蹙着眉给顾云天摆脸色了。
可无论他是什么反应,顾云天都不吃这套,唇角微微下压:“我去哪需要跟你说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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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