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被诅咒的王子12
赛伦斯走上前来,手中还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水。
解不语想要费劲起身,却因为浑身乏力而无能为力地滑下,她重重地喘了两声,喉咙更因为干枯而刺痛,她抬头看见赛伦斯放下茶杯,转身取了两个枕头放在她背后。
他小心翼翼地半搂着她坐起,他动作非常轻柔,碰着解不语的时候动作明明是逾越了,却又因为脸上的小心翼翼和担忧而显得十分的郑重,让人生不起多少旖旎和少女情怀的心思。
他就坐在床头,解不语一半靠在枕头上,一半靠在他怀中,他伸手取了水杯,解不语伸手去接,却有些乏力地落下。
她的手落下的瞬间,被赛伦斯空着的另一只手轻柔的握住了。
这是除了第一天晚上的意外和跳舞以后,他们第一次肌肤接触。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赛伦斯的手一向是冰凉的,而解不语则因为生病,整个身体都在发烫,她的手更是像火球,暖融融的,柔顺滑腻,带着少女肌肤的稚嫩娇*小,握在手心直让人心痒痒。
解不语挣脱了一下,没能挣脱开来,赛伦斯握着她一只手,另一只手端着水杯放到她嘴边。
终归是生病无力,解不语还是喝了水,并且将一整杯水都喝完了。
水杯一空,赛伦斯拿开水杯,也终于将她的手放开,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在被子中,他伸手触了下解不语的额头,像是有一块清凉温润的玉石挨了一下她的额头。他轻声而担忧地说:“还是有些烫。”
解不语想说些什么,开了开口,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赛伦斯又喂了她一杯水,她才慢慢地缓过来。她看着赛伦斯忙前忙后,把水杯放下,又转身在桌上取来一个银盏,一股刺鼻性的像是葱姜蒜末一块儿熬制的混合汤药味扑鼻而来,这奇怪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孔,让她嗓子眼有点发痒,鼻孔的阻塞倒像是好了不少。
解不语用眼神询问赛伦斯这是什么。
他一手端着这奇怪的汤药,涓滴不洒,非常稳,另一只手却很自然地放到解不语身后的枕头上,虚虚地环住她,这姿态很是亲密,已经逾越了普通朋友的距离。解不语没有抬头看他,没发现这点,故而没有开口拒绝,他见状心头缓缓松了口气,有些满足,有些忐忑,甚至都想她多生病几天,这么一想心头又有些愧疚。
赛伦斯沉了沉心神,语气温柔而劝诫地说:“这是我熬制的魔药,专治这样的感冒,你喝了之后,明天早上醒来就会没事了,只是,味道可能会有些奇怪。”
“魔药?”解不语惊奇地问出声,她挑了挑眉,侧头抬眸看上方的赛伦斯,却只看见他精致的下巴,就这么一天一*夜的功夫,他的下巴就已经冒出了一些青茬,整个人都粗糙了很多。他低头看解不语,眉头微蹙,绿眸深邃而温和,脸上的自信让人心安。
解不语问:“你是巫师?”
赛伦斯摇头笑说:“严格来说,我可算不得巫师。只是当你专研一门学问几十年的时候,哪怕你不会成为其中的翘楚,在这行有所建树,你也总会有些收获的。熬制感冒药剂其实并不是普通人想象的那样难。”
赛伦斯是个巫师,好吧,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还不算个巫师,但他会熬制魔药,这就是一个意外之喜了。解不语感觉到仿佛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都有所松动了,既然赛伦斯会魔法,那藏书室里两柜子的巫师资料和女巫故事定然不会是城堡里所有的关于魔法的书籍,她总觉得人生还有盼头。
解不语笑了笑,也叹道:“的确是这样没错。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素未相识却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少女的心思上,倒不如自己钻研,来解除诅咒。毕竟——总是要把掌握自身命运的长剑握在自己手中才算的上心安。”
“塞西莉亚。”赛伦斯突然说,他收回胳膊,突然正襟危坐起来,他微蹲身,正面朝着解不语,眉眼温柔而专注地看着她。又是这样的眼神,这么多天来,解不语都有些习惯了,但这次却明显不同,她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眼神中有不同于以往的热切,眼神也是她所看不懂的复杂。
解不语说:“看来你也是同意我的这个说法的了?”
赛伦斯却不说话,只是仍旧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湖绿色的眼睛像是山间淙淙流淌的泉水,倒映着高山绿树,深邃,迷人,又有一层朦胧的雾气,叫人看不透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在这样专注而深邃的目光中,解不语的心突然砰砰地跳快了两下,但很快就消弭无踪了。
解不语又说:“赛伦斯,既然你会一些魔法,你能……教我吗?”
赛伦斯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说:“好。”
没有问理由,也许他知道解不语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和父亲。
他又说:“塞西莉亚,喝了这杯魔药,明天早上醒来你就会恢复以往的建康的,我可不愿看到你总是病歪歪的躺在床上的样子。”
当她躺在那儿无知无觉的,似乎可以任由他做任何事的时候,她身上有一种脆弱的美态,这种病态的美感和脆弱感总是可以唤起他埋藏在心底的黑暗心思。
生病的少女总是这样,看着建康如玫瑰花蕊的少女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他的身躯就会不可抑制的颤抖,激动到心脏都会狠狠地跳动两下。兴奋到亢奋,激动到颤抖,渴望到迫不及待,这样病态而无措的想法总是充斥着他的大脑。
可这样的少女是塞西莉亚的时候,似乎一切又都不同了。
赛伦斯今天晚上注视了她很久,他看见她的皮肤因为病痛折磨而苍白,两颊红润,嘴唇干枯,面容是那样的憔悴,她是这样的脆弱,浑身病态,而她没有睁开那双黑亮的眼眸。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闭上了,就更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甚至让他想起那些被死神眷顾的昔日仆从们。
这样的想法令他感到恐慌和不安,他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超出了掌控,而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什么超出了他的掌控,是他看见生病的塞西莉亚,还是他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解不语在赛伦斯的帮助下喝了那味道奇怪的魔药,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喝一锅放多了佐料的味道怪异了仿佛变质了的姜汤,不过得说,赛伦斯的自信是有原因的,不过刚喝下去,她就觉得头晕脑胀的症状减轻了很多,但随之而来的,是昏沉沉的睡意。
临睡之前,她无意中抓住了赛伦斯的袖子,轻声开口说:“赛伦斯,别忘了答应我教我魔法……”
她的手滑下来,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
解不语昏睡过去了,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坐在床头,神情晦暗不明地看了她一整晚。
等到第二天解不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身边照顾她的人是凯蒂,她感觉到脖子处毛绒绒的,有点发痒,伸手去摸,摸到一团软滑毛绒绒的东西,热乎乎的,软乎乎的,还在发出轻声的呼噜声。
是尼克斯。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尼克斯,轻声唤他:“尼克斯,喵喵~咪*咪~”
昨天的头晕脑胀、咽喉肿胀、浑身乏力已经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充足休息后的精力充沛,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肠胃饿的在叫。凯蒂要扶她起床,她拒绝了,直起身子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尼克斯抱在怀中,给他顺毛。
尼克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声叫了两下,软绵绵的,轻飘飘的,像是在卖萌,又用头在她的掌心蹭了两下。解不语被他的举动逗弄得轻声笑了笑,忍不住将他放在温暖的被子中,紧挨着自己。
凯蒂去为她取今天要穿的衣服,解不语稍稍坐了一会儿,起身,刚要将尼克斯放在被子中,突然听到一阵兽吼声从她楼上传来,像是狮子,又像是老虎,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叫,直震动得天花板都颤了两下。
解不语刚反应过来这是赛伦斯变身后的那头野兽在吼叫,就听到一声“喵呜”喊叫,尼克斯突然从她怀中挣扎开来,嘶吼着,反抗着,一双圆溜溜的绿色眼珠子竖起,浑身毛发炸裂,仿佛是一瞬间,他就从一只软萌无害的小猫咪变成了不可一世的丛林之王。
他受惊了,从解不语的身上跳下,落到床上,两个跳跃就从床上跳下,冲出房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解不语跟着唤了两声,尼克斯却没有丝毫理会她。尼克斯只是一只猫,野兽的叫声肯定会让他感到害怕,兽类刻在基因和骨血中的直觉和经验会告诉他这个时候躲起来或是跑掉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解不语也只是跟着喊了两声,见尼克斯头也没回,也就随他去了。一只猫能在这样的城堡活过这么多年,他的活命经验说不得比劳伦斯管家和维尔斯太太还要来得多。
楼上又传来一阵兽吼声,这样的声响,在这样寂静的城堡中显得格外的刺耳,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有什么巨大的响动声从楼顶传来,乒乒乓乓的,又像是金属相击的声音,有人大声喊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