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起我整个人生中,最记忆犹新,时至今日也仍然历历在目的经历是哪段时光,那我必然会回答——我的高中。
嗯哼?
有我初恋的原因,但也并不止是因为我的初恋。
高中的时候,老师常常说,等到了大学就好了,似乎到了大学就有出路,就能看到光明了一样。
不是的,若是要我来说,真的是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不说考研读博这些,高中这段日子,必然是最好的。因为这段时间,是横跨了整个读书生涯中,最值得拼搏的日子。因为在高中的前方为莘莘学子们铺开了一条道路,可以尽情地挥洒汗水以保证自己能有踏足这条道路的能力。当然,如果不是这么想,高中时期的青春期躁动,总归是要比初中这些来得更加的猛烈以及合理化一些。
而高中,固然学习压力大是真的,但是此时对于未来的向往、期待,也是以这压力为基础成倍扩大的。
我从来不会认为到了大学会轻松,相反,到了大学才真的是受累的时候。因为这时才真的是要开始准备真正的进入社会了。各方拼人脉、家庭条件的才算是大幕拉开,粉墨登场。
是以,我到现在对我的大学生活,印象不多,也记不起什么好玩的事情。
和林故走在学校里面的时候,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我不由感慨,“一出来,当初学的什么就都还给老师了,简直就是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林故瞪着一双漂亮的小鹿眼看着我,看样子好像是不明白我这话是在骂我自己还是说她。
我,“哈哈……”笑了两声,拍她的肩膀,“你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故问我,“嗯,你不和我上去吗?”
我反问,“我上去做什么?”
林故理所当然,“放行李啊!”
我蒙了一下,“啊?”
“我们不是要出去吃晚饭吗?晚上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在寝室啊。我睡觉很乖的,不会乱动的,然后我们明天再出去好不好?”说到后面,她已然变成了撒娇的架势。
说实话,我是想拒绝的。毕竟这样的生活对于我而言,早就已经淡化了,此时我也并没有生出什么想要体验的心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林故看我的眼神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我答应了。
“好。”
“嘻嘻……”她笑着,拖着我的行李箱往前奔。
我在后面跟着,看着她扬起来的头发和挂在书包上面一晃一晃的小黄鸭挂饰。
没到周日,她寝室的人都在。
一推开寝室的门,都是各自在各自的位置玩电脑,还有个站在窗口打电话。
没谁对我的出现感到意外,有两个可能,一是她们寝室带陌生人回来已是常态,二是——林故对她们曾提及到我。
我内心是比较倾向于后者的。
于是我就在心里思索林故提到什么地步,下一秒,她搀住我胳膊,兴冲冲地对自己的室友说道,“她就是我的茜茜,长得漂亮吧。”
我的茜茜。
我心里咯噔一下,可能提到的程度是我比我想象中还要过火的。
我没看谁,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借由林故的室友窥探到其中任何的端倪,我对林故说,“问问她们忙不忙,不忙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吧。”
林故将我的行李箱放置好,给寝室里面的人说,她们都没有问题。
就是在学校附近吃的,学生很多,找了个火锅店,要了个小包间,吃饭的氛围还好,不算沉闷,一帮人说着玩笑话,偶尔问到我,跟着聊上一两句。
吃完饭,提议去KTV,都是问我的意见,我又问林故,林故说,“太晚了,还是不去了,而且附近没有什么好的KTV,去市区太远了。”
林故寝室的人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就作罢了。
但我不想去她们寝室了,我给林故说,“你去拿我行李箱给我。”
她立刻问我,“怎么了?”
“出去吧。”
林故没说什么,上寝室楼给我去拿密码箱。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林故寝室楼下有一排树,都是小树,不高,装饰性意味浓烈,树的前排有一排长椅,我找个离路灯近的位置坐下,等着林故拿密码箱过来。
她下楼来,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寝室楼前空旷的地界除了楼层那些隐约谈论的人声,就只有林故拖着密码箱滑轮,“骨辘辘……”的声音。
她没把密码箱递给我,只是站在我的面前,小声问,“茜茜你是生气了吗?”
“气什么?”
“我没给她们说什么,我说你是我的亲戚。”
这样?我一时有点纳罕。
也是。
我很快释怀了,毕竟如果她真的直言什么,以她的处境,所要承担的舆论压力,是要比我大得多了。
现实是永远要比理想骨感的,大众浅显的目光永远才是占据主流的思想。
我站起身,去牵她的手,“跟我出去吗?”
她埋着头,嗫嚅着,“茜茜你还带我出去吗?”
她以为我因为她给室友说我的事情生气了,我给她说,“我来就是为了带你出去。”
她莞尔,和我十指紧扣着,然后我俩往校外去。
林故第二天有课,在下午两点。我是早上十点醒的,叫了早餐过来,差不多十一点,我叫醒林故,等她洗漱完,吃了早餐,送她回了学校。
等放完学再去接她。
让我意外的是,她寝室的人说是昨天我请她们吃饭,她们要回请过来。
于是简单地去找了个饭店,叫了几个炒菜。
吃饭的时候,她们寝室一妹子的男朋友也来了。那男孩子没读书了,过来的时候,踩着靴子,带铁钉,黑色牛仔裤,皮夹克,很社会范。
才刚刚坐下,瞅了几眼,立马站起身,给我敬酒,一口一个姐,叫得甜得很。
明天星期六,没课,这次林故寝室的都商量好去KTV了。一帮人在里面又唱又跳的,气氛很活跃。
到底不是一个年龄段的,我和这帮孩子并玩不在一起,我兀自坐在角落,看见她们沐浴在彩灯之下,欢呼雀跃的时候,我便思索,我理应受到这份情绪鼓舞,那也不算白来一趟。
晚上结束之后,各回各家。那KTV的位置离我俩住的酒店没多远,于是我们就在路上晃晃悠悠地走回去。
临从KTV出来的时候,还给林故拿了排AD钙奶,她插着根吸管,边走边喝着。
她问我,“茜茜,你往年生日的时候怎么过的呢?”
“没怎么过,又不是清闲的日子,同事也都忙着工作,朋友也都隔得远。小的时候喜欢过节日,觉得节日里面大家都开心,长大了倒是没有什么氛围了。”
林故嘬着AD钙奶,歪头看着我,“那家里面的人的呢?”
“我老家在津安。”
“茜茜你不是渡洲本地人吗?”
“不是。”
“我听说津安四季如春,那边很漂亮。”
“天气是很好,冬天也不冷。风景好的地方也多,乱的地方也多。”
林故喝完了,她找了个垃圾桶扔掉,朝我走过来,继续说,“那你是一个人在这边吗?”
“嗯。”
她过来拉我的手,看着我。
我抬手抚了一下她的眉毛,“渡洲也很好。”
我不是一个很有故乡情结的人,各地的饮食文化、风土人情都不一样,其实实在没有什么可比较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圣人,也没有遇到过纯粹的坏人。
就像我的故乡,樱花盛开的时候,满目灿烂。边缘的勾栏营生也都比比皆是。
都是这样的。
“那茜茜你在这边就是一个人吗?”这个问题刚刚她已经问过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重新问了一遍。
但我并不介意,我说,“很多年了,都是一个人。”
她没有回我的话,我们两个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直到回到了酒店,还没有进大厅,她站在高我一阶的台阶上,捧着我的脸。她给我说,“那茜茜你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没说什么,仰头看她。此刻林故完全是背逆着光的,但眼睛很亮,里面满是细碎闪烁的光点。
·
回程途中,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林故是将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安上了一个名分,并且告知了她的室友,那我会觉得高兴吗?
不会。
我脑海里面冒出的第一个词就是这样,我并不觉得高兴。
但矛盾的是,我不知道我不高兴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我的疲态肉眼可见,我才回到家里面,还没有进自己的房间,陈伣听见动静就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出来。
她看我,问,“不对啊,你不是去找你网恋小对象过生日吗?怎么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样子?”说着说着,陈伣自己就乐了,“也是,你都被掰弯了,那也能证明你那网恋对象是个小妖精了。”
我不觉得好笑,没进房间了,直接密码箱往随手推在沙发靠背的位置,然后往沙发上瘫着了。
她站在我前面,用膝盖拐我的腿,“诶,你怎么了你?被绿了?”
我瞟她一眼,懒得开口搭腔。
陈伣看了就惊了,“卧槽,你真被绿了。”
我坐起上半身,扭了扭脖子,“你能不能想点正能量的事情?”
“那难道不是吗?”她伸手,上下扫了扫我,“就……你这,就满满的我很累……我需要安慰的样子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伣见状,没多问了。我说过,她很知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