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小公主,这天底下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啊?”
“是爸爸,是妈妈。”
在被装饰得充满迪士尼公主气息的粉色小卧室里,在填满布偶玩具的小床上,坐着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女孩看起来大概只有8岁大。
床边,小熊□□样式的台灯亮着温暖的光芒,照在了看起来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年轻父亲——沃得尔的脸上。
沃得尔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女孩说完后,轻轻合上了手中的故事书
“好好睡觉吧,小公主。明早还要早早起床上学呢。”
“嘻嘻。”小女孩高兴地笑着,“爸爸,等我睡着后,我会变成辛德瑞拉公主吗?”
“为什么会想要变成辛德瑞拉公主呢?”沃得尔柔声问道,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
“因为,因为辛德瑞拉公主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即使是在继母那么不好的对待下,她还是那么善良!而且她还遇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王子,乘坐了美丽的南瓜车,有一双漂亮的水晶鞋!”
“那是小安德莉亚想要的生活吗?”
年幼的安德莉亚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就会变成辛德瑞拉。”
沃得尔笑了笑,轻轻在安德莉亚额头上落下一个淡淡的晚安吻。
“好好睡觉吧,辛德瑞拉女士。”
安德莉亚高兴地笑着,然后闭上了眼睛。但是她很快又睁开了双眼,举起手,向沃得尔展示手腕上的电话手表。
“爸爸,如果我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坏人,我也能通过这个手表向爸爸你打电话吗?”
“当然,我的小公主。”
“那么如果我打通了这个电话,爸爸你是不是就会立马赶到我身边,和我在一起?”
“当然,我的公主。”
“不论在多远的地方都会立马赶回来吗?”
“当然,我可爱的小公主。”
问完话,安德莉亚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沃得尔也轻轻关掉了床头的台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在合上门前,他还特意回头看了眼安德莉亚,在确认小丫头确实是在睡觉后,才轻手轻脚得出了门。
出门后,他便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上头的电话。
上面给他发派了一个任务,任务是要他去追捕一个潜逃多年的du枭。但是掌握在警方手头的关于这位毒贩的资料少之又少,大家只知道他叫斯蒂文,是个男人,可是却对他的老巢在哪,样貌如何,手下有哪些人一无所知。
抓到这样一个毒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就在今早,沃得尔得到总局消息,那个叫斯蒂文的du枭今晚会亲自在纽约市郊一家废弃工厂里完成du品交接,这是抓住斯蒂文的最好时机。
作为纽约市最出色的警察之一,沃得尔还是义无反顾地接下了这则任务。为了抓住这个罪大恶极的du枭,沃得尔与他的同伴们做了很足的准备。
现在,他穿戴整齐,把象征着警察身份的证件放在桌上,只带了一把能为他带来安全感的槍支,趁着夜色,出了门。
可是在出门时,他的妻子发现了他。
“沃得尔,你又要出去吗?”
沃得尔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妻子,这个在他印象里一直贤惠懂事的女人,此时正含着泪水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
“柏妮丝,我只是出去完成上面派发来的任务,很快就会回来……”
沃得尔柔声说。
“任务?是又要你去抓那些犯人吧?”柏妮丝说。“你能不能不要去?我知道这是你的职责,但是这个家需要你。”
“我知道……”
“你知道的话你就不会出去了。”柏妮丝垂下了眼眸,“你作为警察,你比我更清楚你现在执行的任务有多么危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打算让我和安德莉亚怎么活?”
柏妮丝说着,有些激动地走到了沃得尔的身前,一把抱住了沃得尔,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为这个家考虑考虑吧,沃得尔。我们不需要你太拼了,就现在这样,足够了。那些任务,就让你的同事去完成吧,好吗?”
“抱歉,柏妮丝……”沃得尔轻轻从柏妮丝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个为家庭操劳的女人,轻轻用手擦去了柏妮丝眼角的泪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好吗?”
……
那个夜晚,沃得尔当然是平安回来了。
只是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却成为了沃得尔心中永恒的梦魇。
他看见,在那黑暗的工厂里,燃起了数根蜡烛,蜡烛摆成一个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是某种图腾——沃得尔这一行人到达工厂时,甚至并没有看到斯蒂文本人。
不过他们还看见了一个又一个被挂在低矮的房梁上的沙袋,这些沙袋上面染着点点斑驳的血迹,被整整齐齐地摆成了一横排。
出于警察的警惕性,沃得尔在看见这些沙袋的第一时间就拿出了别在腰间的槍,他跟随着同伴小心谨慎地向工厂内部走去。
一路上,全都能看见被摆放在地的蜡烛和悬挂着的沙袋,但就是看不见除他们之外的人,甚至看不见一个多余的生命。
终于,蜡烛和沙袋断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前面一片黑暗。而在这黑暗之前,在那仅存的光亮中,沃得尔看见了一只乌鸦。
那只乌鸦安安静静地站在房梁上,眨着血红色的眼睛,可在看到他们这群便衣警察后,立马就展开了翅膀,开始到处乱飞,一边飞一边嘎嘎叫着。
糟了,他们好像暴露了!
这个念头在沃得尔脑中迅速闪过,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见前方那一片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红点,接着,那些红点就像有生命般迅速朝他们逼近,要从黑暗中破土而出。
“嘎嘎嘎……”
无数乌鸦的叫声在耳边响彻着,整个乌鸦群如汹涌的潮流般一拥而上,弄得沃得尔一行人不得不抱住头,蹲下身,等待着乌鸦散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沃得尔听到了一道与乌鸦群拍打翅膀发出的声音和叫声完全不同的声音。
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哒,哒,哒。”
那个人的脚步不急不缓。
沃得尔想要朝声源处看去,可是乌鸦吵闹的声音阻碍了他的判断。
整个工厂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男人低沉的说话声。
“伟大的死亡侯爵啊。
请你伸出援手,让恶魔之子降临,让我拥有他的力量吧!
我和他的血是一样的。
他身上流淌着我的血。
所以,我身上也流着您的血!
就让我来替他,替你们一起先踏上这条路吧!”
沃得尔其实并没有听懂这些话的意思。但他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阵心悸,随后,鸦群终于散去,他起身向四周看时,却并没有发现那说话的人。
工厂里的温度很明显降低了很多,现在本是夏季,即使是夜晚也只是凉爽。可现在,在工厂里,沃得尔居然感觉自己如同站在冰天雪地。
同行的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他们都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可是这根本没有用。
忽然,工厂里好像吹进了一缕风,接着,整个工厂里的蜡烛上的火焰都开始摇曳跳动起来,它们的影子映在墙上,然后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拉长,最后看起来居然像是一个又一个妖娆妩媚的舞女。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不是沃得尔的错觉,他感觉那些挂在房梁上的沙袋位置向下移动了一点……
不,那不是错觉!
那些沙袋真的在缓慢向下移动!
意识到这一点,沃得尔赶忙想要将这一发现告知其他人。但是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异常。此时,已经有一个女警举起了槍,对准其中一个沙袋开了一槍。
“砰。”
一声巨响过后,那些沙袋停住了一瞬,但随后是更加迅速地下降。没一会儿,所有的沙袋就都落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所以,结束了吗?
众人紧张兮兮地看着那一个又一个倒地的沙袋。突然,一个沙袋猛地破开,随后大把大把的沙子从袋中流出,随着沙子越流越多,一条人的胳膊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接着,袋子越开越大,那条胳膊的主人也一点一点慢慢从袋子中爬出。
有人见到这一幕,迅速地朝那个袋子中的人开槍射击,但是在开槍后,他们才发现——在场破开的沙袋并不止那一个。
在场所有的沙袋都在以不同速度破裂开来,并且都从中逐渐长出一个又一个肢体。
在场所有警察纷纷向这些沙袋开槍,可是这么多沙袋根本顾不过来。更主要的是,他们开槍并不能将那些沙袋中的人杀死,相反,只会加快他们爬出来的速度。
这真的是人吗?
终于,第一个沙袋彻底破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面部高度腐烂的男人。沃得尔甚至看到了男人凹陷的腐肉中爬过的蛆虫……
下一秒,那具男尸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沃得尔一行人冲去。
“啊!”
一名警察惊呼出声,随后开槍速度更快,子弹啪嗒啪嗒全打在了那居行走的男尸身上,可是那男尸没有感觉一样,仍然在飞速朝他们冲来。
短短一会儿功夫,沃得尔发现在工厂里已经有一大部分沙袋都已经彻底破开,露出了沙袋里藏着的尸体。
“是……一定是超级反派!”有人大呼出声,“现在,大家赶紧撤离!速度!撤离!”
话音刚落下,刚刚还在朝男尸开槍的警察因为躲闪不及,被男尸直接扑倒在地,然后野蛮残忍地撕咬起警员的肉。
有其他警员想要去帮忙解救那位被啃食的警察,但是他们有的才刚过去,就被不断上前的其他尸体所扑倒,有的在见到这一幕后果断放弃了救人的方法,转身就跑。
沃得尔就是逃跑的一员。
身后是同伴们的哀嚎声。
沃得尔回头,发现不断有同伴被紧追其后的尸群所淹没,但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发现。
那个最开始被男尸所啃咬的警员居然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尸群后方,脸上鲜血汩汩流淌,但是他却毫不在意。他加入了那些尸群的追逐战,追逐着他曾经的同伴……
“轰隆隆”的声音猛然间响起,沃得尔看向前方,只见工厂的后门正不知被谁推着,眼瞅着就要关上。
等沃得尔和其余剩下的人赶到门边时,大门只剩下了一条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在此时此刻,谁都意识到,这扇门只能出去一个人了。
而一起执行任务的同伴,现在都已经是敌人。
所以沃得尔二话不说,仗着距离优势,直接朝着门外滑去。可就在他整个身体刚刚滑出去的时候,他的脚被人拉住了。
“救救我,求你了。我家里还有一个二岁大的孩子……”
抓住沃得尔的是一个面生的女警员。
此时,女警员脸上都是泪水和鼻涕,她把生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了沃得尔身上。
沃得尔心中的正义感作了祟,他起身来到大门边,抓住女警员的手,把女警员一点一点往外拖,可是门缝越来越窄,在女警员的脑袋露出门外时,门缝已经细小得连女警员的脖子都钻不出来了。
于是,在沃得尔的注视下,那扇沉重的铁门一点一点合拢,将女警员的身体从脖子慢慢挤压。
女警员痛苦地发出惨叫,但是很快她就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铁门继续收拢,最后像是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咔”一声,把女警员的头生生切开,断掉的脖子里喷出巨量的鲜血,洒了沃得尔一身。
沃得尔见状吓得不轻,他慌忙后退,女警员的头也像球一样滚向不远处。
他后退了几步,被刺激得“啊”“啊”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拨打了总局的电话。
可是电话却根本打不通。
只有阵阵的忙音。
就在沃得尔绝望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他满怀希望地接通,却发现来电人是个陌生的女人……
“沃得尔警官。”
那个陌生的女人说。
“为什么我们都死了,你却活得好好的呢?”
“……”
沃得尔怔住了。
他发现这电话里的声音和他刚刚未能
救下的女警员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的手在颤抖。
“沃得尔警官,你应该感到高兴,他很欣赏你的做风,所以他决定把对你的惩罚收回,让你的家人替你赎罪。”
……
现在不知道是多晚了,街道上的灯已经全部熄灭。
沃得尔浑浑噩噩地驾车回家,他仍然没有从前不久的惊惧中缓过神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沾在他身上的血迹都消失了,这好像是在告诉他,那工厂里的种种经历都是他的幻想……
在进入小区时,沃得尔看见那墨色的夜空边燃起了一片火红。
小区的街道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大多都是在观望着燃出那片火红的地方,但也有人在忙碌地赶往事发现场。
沃得尔发现来人除了围观群众外基本都是消防员和医生。
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沃得尔驾车继续向前驶着,终于在半路被人拦下了。随后,他看向近在咫尺的火红色——只见自己的家正淹没在熊熊烈火中,发出脆弱的哀嚎,燃烧出一朵绝望的,艳丽的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柏妮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