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美人穿书后 第30章 梦

景响坐在画卷边缘，眺望着不远处的山峰，翠绿与嫣然融为一体——那是池上春的山。

“系统，原文中没有关于郑德兕的相关剧情吗？”

[没有。宿主不是看过剧情吗，难道忘记了？]

“正是因为我看过，所以才问。师祖那么强，明明是处师兄外唯一能与魔尊对抗之人，在正魔大战时竟没有出现，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走火入魔，半途死去？或者是背叛正道？那也不该悄无声息的。还是看管妖兽，被意外杀死？不对啊，谁能杀了师祖啊……魔尊计划提前了？可是师祖明明好好的，行为举止也没什么异常，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景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系统，系统只说：

[别想了，没有用的。]

[很多事情早已定局，你就算想去改变也无济于事。]

“那就是说师祖真的有问题？”

他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告诉大师兄，让师尊和大师兄来探查师祖，如果能发现，可以让他们早早防备，如果发现不了，那自己相必也是不行的，就算纠结也没有任何用处。

他与齐百乐皆落下清净峰，两具分身合为一体，顺利地接上刚刚的话语，与来结交任务的弟子交割清楚。

景响等了一会儿，看他清闲了，就找要流光剑。

于是他刚从连禁霜洞府出去，没多久又回来。

“师兄。”

景响以为连禁霜离开了，没想到还静静地坐在屋内，愣愣地不知想些什么。

“这是师兄的本命剑，我找齐师兄帮我修好，你看看怎么样？”

连禁霜回过神，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剑身抬手握住，冰白的灵力瞬间包裹剑身，景响还没来得及放手，就感觉一种苍悲之感席卷而来，带着呼呼的风，他一个哆嗦，连忙放开手。

连禁霜抬眸去看他：“伤到师弟了？”

景响摇摇头，抚了抚臂上袖缝的霜：“没有，师兄觉得怎么样？”

连禁霜低头，把流光剑放在膝上，慢慢地抚摸剑身：“很好，至少要比我自己寻人炼得要好上不少。”

二人之间沉默了片刻，还是景响主动开口：“师兄今日清闲？”

连禁霜：“嗯。今天没有事。”

他将流光插入剑鞘，雪亮的刃反射出他淡然的眉眼，没有半分情绪。

“不是七长老找你炼丹吗？怎么还不走？”

景响忙将事情经过告诉师兄，还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希望他和师尊多加提防。

连禁霜听完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抬眸，无声问他还有什么事。

景响笑着说：“我怎么感觉师兄在赶我走啊？”

明明是玩笑一般的话，谁知他身后接着响起一个人的脚步声，声音也分外熟悉。

“连禁霜，你找我来做什么？”

越锦抱着剑从桥的一边走过来，看到景响后面露惊喜：“师兄！你怎么在这？”

景响见是越锦，脑子瞬间一嗡，神色怔然。

师兄今日清闲，就算他走后也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继续等在这里，难道是为了见女主……？

在原来男女主的感情线早就开始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还不走吗？”

景响突然对上连禁霜的视线，心跳突然加快，脑子里思绪纷乱，勉强笑了一声：“自然是要走的，怎么能打扰师兄师妹呢。”

连禁霜微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看着景响离开了洞府。

越锦疑惑地自语：“师兄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都没和我打招呼。”

“可能有事要忙，顾不上你。”连禁霜回答。

“没问你！”越锦飞快地回怼了一句。

连禁霜双眼微阖，没有对越锦话语中的冒犯做出反应。

景响一路出了洞府，走到山脚忽然停了脚步，仰头看向天际，蔚蓝色与洁白像是水中被掐了一把就散去的泡沫，偶有几只飞鸟成群飞过也如水中孑孓，细小的身形慢慢消失在景响眼中。

他静静看了半晌，然后低下头，走到炼丹房。

“呦，心情不好？”

七长老正好开一炉，数百颗成色完美的丹药一齐飞出炉口，分量放入丹匣，最后叠成一摞。

“这么简单的丹药还自己做？你手下数千弟子呢？”

景响只一闻药香就知道他做的不过是六品丹药，在天衍宗的价格也十分可观，任何想要出门做任务的弟子都是能负担得起的。

“就他们？一炉两颗、一炉十颗、一炉几十颗，偶尔有能炼出百余颗的，但可要满足门派数十万人的需求这得炼到什么时候去？”

“你不教他们？”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能不教吗？但效果太差，我也不知道是他们真的学不会，还是偷懒不想做，总之还得我亲自来。”

景响挥挥手，让七长老后退：“你让开，我来。”

“你自己找个炼丹炉呗，旁边这么多，非要我的？”但他这么说着，还是向后退了两步。

“我就喜欢你的。不服扇自己一巴掌。”

景响双手手掌在丹炉虚空上方掐诀，青绿色灵力在丹炉下方凝结出一朵青莲，花瓣如同燃烧的烈火，与他上方的手诀配合着，丹药渐渐成型，炉盖一掀，丹药装匣。

“天啊，这是多少？”

“两千三百七十二。”景响淡淡地说，接着又开始准备下炉。

七长老悠哉悠哉地躺在一边的软榻上，双手抱头仰卧，“有你在，我的事轻松多了。你慢慢炼，我睡一会儿。”

他把景响当免费劳动力，自己在旁边休息，以为景响会念叨几句，没想到他只是点点头，吞下一颗丹药，继续炼丹。

七长老本来没在意，可等他醒后发觉空气热得不正常，忙一个挺身跳下软榻，“日了，你那么拼命干什么？不休息了？！”

景响面色发白，还想往自己嘴里塞一颗丹药，被七长老夺过来扔出去：“还吃！一天吃两回你不怕爆体而亡啊！”

景响轻笑：“哪里就那么严重，我好歹也是元婴期修士。”

“别说你元婴期，就算化神期也不行！起来！给我滚去睡觉！”七长老一把提溜起景响，把他扔在软榻上。

景响躺在软榻上，艰难地给自己翻了个身，盯着炼丹炉屋顶，小声说：“我筑基期就没睡过觉了，长老你强人所难啊。”

七长老冷笑：“是吗？前几天在床上躺着跟个死人一样的难道不是你？”

“我分明是昏过去了……”景响眼皮打架，似乎是感觉自己真的累了，干脆也不逞强，就这样安静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色彩如同无数斑斓的细蛇在他眼前扭曲成团，时而聚成漩涡，时而散做烟花，繁丽又恶心的色块布满他的眼瞳，他依稀分辨出几张人面，或尖叫、狂笑、怒吼，或呆滞、哭泣、怜悯，或互相撕打，或默默注视着他。

一个声音叹：“师弟……”

另一个呢喃：“师兄……”

是谁……是连禁霜和越锦吗……可是……为什么不像……

“救我……不……你不能过来……救我……”

这又是谁……好熟悉的气息，可他分明不认得……

一条细蛇的尾巴悄无声息地卷上他的手腕，一个狂笑的陌生面孔拉着他，邀他加入这场盛大又荒唐的聚会。

“凭什么！凭什么你还好好的活着！……哈哈哈哈哈……都该死哈哈哈哈哈……一个都别想逃！”

一只手样的攀上他的脖子，热热的，痒痒的，如同灼热的吐息、湿润的舌头，一点点舔舐。

“过来……我们一起啊……”声音带着蛊惑和引诱。

另一只手被一团扭动的色泥包裹，上面是一个慈悲的女人面，嘴巴爬上他的肩膀开口：

“可怜的孩子，受苦了吧……过来和我们一起，这里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你会喜欢这永生的欢乐……”

还有几个撕咬他身上的颜色，可惜不敌混乱，并没有什么成果。

景响挣脱不开，目光求助两个十分肖似师兄妹的两张面孔。

两张面孔原本无悲无喜，仿佛木偶一般呆滞在原地，看到景响对他们投来的目光，忽然一齐涌动着，如同波浪一般游到他面前。

他们想要伸出手来碰他，但似乎顾及着什么，只虚虚轻浮在他侧脸上。两只手仿若一朵单瓣莲花，托起景响的脸，半晌无声。

“孬种。”

景响听见有声音嗤笑二人。

“……犹豫什么……他是最后一个了……”

二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情绪，太快，景响还没有看清，就见他们双颊忽然滑落一滴泪，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泪水划过的地方破开层层令人作呕的色彩，如同清透的涟漪，一圈圈地荡开一片净土，缠在他身上的面孔纷纷尖叫着逃开。

“疯子！都是疯子！”

“惺惺作态什么？！你们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吾万万年成果功亏一篑！！你们都该死！该死！！！”

垂泪的二人留恋地看了他最后一眼，缓缓闭上双目，和周围的颜色一同散去。

“……保重自己……不要……”

最后两个字被扭曲成一束飘飘然的白烟，景响顺着白烟慢慢低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香鼎上，金色的花纹形成晦涩的上古语言，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打开窗户，外面是灰蒙蒙的雾气，再打开门，一条绿茵茵的长路出现在他面前，他不敢独自一人，于是寻了一根树枝，犹豫着踏出房间，一转身，后面空荡荡的，房子都被雾气遮盖住，什么也看不清。

他不知道怎么办，于是继续往前走，路越来越广阔，也渐渐出现了一些石子，他毫不在意地在上面跨过去，石子变成高山，他也一次次翻过。

后来他有些累了，在原地休息，停留了很久，久到被一只手推了一下，跌倒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越来越多的手推搡着要他快走，连手中的木棍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一条嘶嘶吐着舌头的花斑蛇，强硬地牵着他的手拽着他走。

他慌忙地甩开蛇，不敢继续停留，慢慢地向前走着，走走停停，就算很累了也不敢休息太久。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朵小花，粉色的花瓣十分可爱，于是他捧着小花继续走，后来花枯萎了，他也只好安葬在路边。

刚踏出一步，整个人身形一陷，掉到一双巨大的手上，他看不清手的主人的脸，只看见这人把自己献给一张巨口，他拼命逃出来，因此丢掉了一只手。

他浑浑噩噩，不知东南西北，也不知自己是谁，只晓得逃命。

跑着跑着他忽然跌倒在地上，眼前陷入黑暗。

他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心跳砰砰作响，他正躺在一张大床上，纱幔重重，看不清外面的情况。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就听见门被敲响。

“景响，你在里面干什么？升仙图马上打开了，你还不快出来？”

他吓了一跳，忙掀开床帘，打开门。

面前是一片繁荣之景，闹哄哄的，无数人面带笑容，在街上游逛着。

他松一口气，跟随着同伴上街，无比怀念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快来快来，这边有小人戏！”

他被拉着来到一个小小的戏台前，观众屏息听着开戏台的老者讲故事，小人就在方寸大小的地方经历各种事情。

他不喜欢这些，刚想离开，就见小人僵硬着身体偏离了原本的行走路径，跳出戏台，差点掉到地上，被景响伸手接住。

“呵呵……失误，失误啊……”开戏台的老者不好意思地对周围看戏的人拱手，不断道歉。

“这位道友，可否把这小东西还给老朽？”

小人安安稳稳地立在他掌心，被他托着递到老者面前。

忽然，小人动了，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悲伤的面容倒映在他的眼中——是他自己的脸！

他吓得手一抖，小人掉下去，不知所踪。

看小人戏的人和老者的脸瞬间扭曲，扑过来要将他撕碎。

他突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面颊因情绪剧烈起伏而绯红，心跳乱成一团，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做噩梦了？”

七长老靠在药架上，一脸兴致勃勃地问。

景响扶住自己的脑袋，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摇头。

“不记得了……”

兴许是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