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好奇心旺盛的同事们糊弄过去,林甜蜜到家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开门进去,餐厅留了一盏灯,她没细看,放轻了步子走进去。
“噜噜噜?”
家里没有一点动静。
林甜蜜小心翼翼往卧室的方向走:“驴,你在吗?”
卧室里漆黑一片,大开大灯,空空如也,哪有人的影子。
啧,看样子驴生气自己走了。电话里吼辣么大声,又是威胁又是跳脚的,结果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他倒是先走了。
林甜蜜长长吐出一口气,放下包,换了软软的毛兔子拖鞋,等一身的疲惫消散些,才发现餐厅桌子上摆满了饭菜,七七八八全是她爱吃的,还有一盅汤。厨房有使用过的痕迹,冰箱里也塞满了她爱吃的零食,还有些半成品的肉菜。
桌面正中是一块慕斯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了——“庆祝宝贝顺利入职”。
嘁……
顺不顺利还不是你说了算哦?
林甜蜜别别扭扭的坐下,把蛋糕拉到面前仔细看了看,就好像突然泡在了温度刚刚好的温泉里,林甜蜜心里暖呼呼的。
手忙脚乱找到叉子,切了一大块蛋糕送进嘴里,她给祁铖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起,不过没人说话。
“咳咳,请问林小姐的老公在线吗?”
电话那边林小姐的老公冷笑一声:“麻烦转告林小姐,驴不会说话。”
林甜蜜自知理亏,笑嘻嘻的:“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声音那么大,都把人家吓着了呢。”
“不是故意?你心虚个屁!!小爷是你合法的丈夫,接我的电话怎么就跟被当场捉奸似的!”本来这一阵都把火气压下去了,一听电话胸口又窜起一股火:“真有你的林甜蜜,现在我在你这儿连狗男人都算不上,直接变驴了!”
她清了清嗓子,抱着电话揪头发玩:“接电话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要是让大家知道我家里有男人,我还怎么维持单身人设呀。”不过想到刚才的画面,就连本小姐本人也觉得着实可笑,回忆过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完立马憋住:“我发誓,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真的把你当驴的意思!”
这倒是实话,当时只觉得一阵热血上头,脑袋都不转了,只想着打个岔蒙混过关。
祁铖嘶了一声,声调冷冰冰:“我当时就不该同意。”
对于林甜蜜对外声称自己单身这件事,祁铖一开始并不同意。单身代表什么?单身代表身边位置空着,有无限可能。他比林甜蜜本人清楚一百倍她有多么吸引人,万一引来一群狼,岂不是给他找麻烦?
一想到有人觊觎她,祁铖就觉得浑身不舒坦,恨不得把人立马绑回来,爱谁谁去,臭丫头会耍赖,他也可以,什么狗屁赌约,他祁小爷不玩了!
但是当时林甜蜜不知道怎么就开了任督二脉,巧舌如簧就把他给骗了,什么同事会对男朋友产生好奇,吃饭啊见面啊,一次两次好推脱,时间久了就会惹人怀疑。为了瞒住他的身份她要撒无数个谎,还不如直接说没有。
祁铖自己都觉得当天是脑子进了水,听她分析了半天,竟然就同意了。
至于今天,他确实是想给林甜蜜一个惊喜,早退也是为了回来准备晚餐。她毕业没多久,在风华的工作算是她人生中第一份正经工作,虽然开端是个乌龙,并不妨碍她打鸡血有干劲,祁铖也并没打算在这方面打击她。
结果倒好,他在这边为她洗手作羹汤,她这个小没良心抛下他自己浪,十点钟还不回家!
等待的第一个小时,祁先生还能耐心的坐在她的小沙发上看文件,等待的第二个小时,为了这份惊喜,祁先生勉强也能再忍一忍,等待的第三个小时,怒火已经使他没有理智。
林甜蜜一点儿也不恼,唇畔的两只酒窝一直没有下去:“你要是早点跟我说在家等我,那我肯定早点回来咯。”而且会留出肚子,给亲亲老公面子。
祁铖的声音听上去很不耐烦,又开始阴阳怪气:“你最好时刻记住自己的已婚身份,我是允许你出去住了,但这不代表我们在分居,玩起来悠着点!”别忘了家里还有老公!
没说出的那句话,才是重点。
林甜蜜哼哼两声,问:“你在哪里?”
祁铖吐了口气:“阳台。”
准确的说,洗了澡换了睡衣就一直坐在阳台的懒人椅上,林甜蜜的狗此刻正得寸进尺的趴在祁小爷的腿上。
“你又抽烟了!”女人的直觉又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祁铖没什么烟瘾,偶尔会抽一支,林甜蜜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后来他就戒了。
家里没有开着灯,小花园也漆黑一片,夜里的阳台上拂过阵阵暖风,只有烟头上有一点火星明明灭灭。
他轻笑一声,把烟按灭,抬手撸一把腿上的小毛球,说:“没有。”
“好哇!”林甜蜜语气一变,立马变得凶巴巴:“你又背着我抽烟。”
她学着方才祁铖的语气:“你最好时刻记住自己的已婚身份,我是暂时住在外边了,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不遵守夫妻之间的约定,抽烟的时候悠着点!”
他声音懒洋洋的:“行啊,那你回来住,时刻看着我,我保证没有机会抽烟。”
又想套路她,林甜蜜才不会上当。
“成年人要有自觉,除非你乖乖喊声爸爸,我这就回去。”
听得出她今天很累了,时间也不早了,早晨搭地铁上班,还要留出吃早餐的时间,留给她的睡觉时间已经没有很多。祁铖敲了敲太阳穴,祁小爷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计较。
“行了,早点睡觉,不许熬夜。还有,蛋糕少吃一点,小心明天肚子痛。”
“知——道——啦——”
挂了电话,祁铖单手捞起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小狗,回到了房间里。自从林甜蜜离家出走,这个小家伙每晚都陪在他旁边睡。
之前从没觉得床大,最近倒是空的很,有时候半夜莫名其妙醒来,摸一摸床侧,心情顿时就不爽起来。
算了,让着她,让着她,迟早要她后悔出去。
*
祁铖做的饭林甜蜜舍不得倒掉,统统封在保险盒里装进冰箱。
今天一天确实过得很累,不止是身体上,应付一群陌生人,完全是身心俱疲,尤其还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着实折磨人。她简单冲了一个热水澡,连头发都等不及吹干,就把自己重重的摔进床里。
迷迷糊糊入了梦,倒是梦到一件好久好久之前的事。
事情发生的时间她已经记不太清,好像是高一,又也许是高二。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和祁铖闹脾气,两个人处于互相不爱搭理的状态,发小们约好了一起出去玩,林甜蜜和祁铖两个幼稚鬼,一个坐在桌子的这头,一个坐在桌子的那头,中间恨不得隔出一条天堑来。
那时候因为经常出去玩,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林甜蜜就此认识了隔壁学校一个男生,听说是校草,长得又高又帅。几个女生私下里讨论过好多次,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兴奋的事,就是一阵奇怪的尖叫,直听的顾潜他们几个翻白眼。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连段泽霄都忍不住在他耳边说:“啧啧,对手来了,你丫也该有点危机感了。”
那时候他不屑一顾,嗤笑一声,冰冷冷的眸子瞥了那个男生一眼,再没理会。
然而偏偏这人性格与林甜蜜特别合得来,见了没几次就玩到一起去了,后来听说还单独约出去玩。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祁铖正坐在学校走廊角落里和一帮狐朋狗友打牌,听完就把牌摔了,脸黑的跟什么似的。那时候他下定决心要给林甜蜜一点教训,冷战就冷战,看谁先憋不住。
他气林甜蜜没有一点自觉,竟然和别的男生一起出去玩,而且这消息还是从别人那儿传来的,是想气死他吗?
从那天开始,祁小爷吊儿郎当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换上一副冰山脸,成天像吃了枪子似的,谁撞上谁死。
林甜蜜哪里知道他是为什么不高兴,只看见他抽风一样好端端就这样,本来就懒得理他,后来更懒得理,连一个眼神都奉欠,整天和一帮小姐妹们在一起,干脆与祁铖没了交集。
事情的突破口发生在一个夜晚。
几个哥们儿相约出去打桌球,那个时候温暖和段泽霄还好的像连体婴,段泽霄走哪儿温暖就走哪儿,他们一帮男生打桌球,她就抱着一本言情小说,下巴搭在段泽霄的肩头,哪怕段泽霄顾不上她,她一个人也能玩的津津有味。
中场换人,祁铖就坐在段泽霄和温暖旁边,单手开一罐冰啤酒,脸上还是结着寒霜。
温暖看小说正在兴头上,一边翻页一边啧啧发出感叹,对着段泽霄念叨:“瞧见没,青梅竹马又怎么样?这世界上还有一句话,竹马不敌天降!都怪这竹马太作,把青梅作到别人身边去了吧……”
段泽霄抱着她,笑着说了句什么。
祁铖那个灵光的脑袋不知怎么就卡了下壳,手里的啤酒掉在地上,他完全没注意,只顾直勾勾盯着温暖看:“你刚才说什么?!”
段凌霄警惕看他一眼,抱着怀里人往后靠:“你干嘛,别吓着她。”
温暖倒是没在意,晃了晃手里的书,笑的蔫儿坏;“没听过啊?竹马不敌天降!”
他当然没听过,什么叫竹马不敌天降,这是哪里来的狗屁说法??祁铖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什么狗男人能比得过他和林甜蜜十几年的感情?可是光是想到林甜蜜对着那个男生笑的画面,眼前就是一阵阵发黑。
依着后来段泽霄的说法,当时他的表情像是要吃人,瞪的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
这个说法到底给了他危机感。
好在祁少爷从小就是个能屈能伸干大事儿的人,当即就决定单方面结束这场冷战,用祁少爷的话说,来日方长,报仇这种事十年不晚,以后有的是让林甜蜜认错的时候。
第二天开始,他没再冷着脸,甚至一早就等在她家门口,要她和自己一起上学。
林甜蜜踩着簇新的小皮鞋,正是高傲的公主本人,翻着白眼丢给他一句“吃错药了吧你”,转身就上了自家的车。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甜蜜再也没能有过一刻的消停。祁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得比狗皮膏药还狗皮膏药,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就差跟着她一起进女厕所了。
但凡她有几分钟消失在祁铖的视线中,他就像个复读机,反复问她干嘛去了,和谁去的。
林甜蜜烦不胜烦,真的很想与他放学后相约一个小树林,撸起袖子来比划比划。
这还不够,后面每晚睡前她都会接到祁铖的电话,有营养的话没几句,全是些有的没的的废话,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那段时间她翻白眼翻到眼睛疼,当这种不耐烦积攒到了极点,就开始冲着他发脾气:“你到底要干嘛,有完没完?”
祁铖说没完,咱俩这辈子都没完。
林甜蜜忍不住骂他:“有病!”
他又开始意有所指:“你接别人电话怎么就没有不耐烦?”
原谅林小姐粗大的神经,祁铖口中这个“别人”她真的没有往别处联想,随口就堵他:“别人有你这么烦吗?你家和我家就隔着两道墙,天天打电话,说出去像话吗?”
他竟然不生气,关注点也不知道放在哪儿,问她:“哦,所以没有人每天和你通话?”
林小姐的最后一丝耐心也告罄了,头发都炸起来:“除了你还有谁!!”
祁铖竟然莫名其妙笑了下:“睡吧。”
这个人怕是疯了,真的需要去医院看看脑子。挂了电话的林小姐憋了一肚子气,跪坐在软软的床上无力的扯了扯双马尾,手机一丢,倒在床上。
次日晚上,当祁铖例行给林甜蜜拨电话时,发现被林甜蜜拖入了黑名单里。
林小姐有句话说得对,明明就隔着两道墙,装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
祁铖眉头一挑,起身就往林家走。
没惊动两家大人,他是翻墙进去的,而且林家的大狼狗叛变的很热情,吐着大舌头兴奋的给未来姑爷带路。林甜蜜的房间在小花园上面,他就站在她的阳台下小声叫她的名字。
林小姐正趴在床上玩游戏,耳边突然响起祁铖的声音,还以为是最近被他骚扰太过,出现了幻听,及至声音越来越清晰,她才丢下游戏机,蹬蹬蹬光着脚就往阳台跑。
祁铖站在她楼下,皎皎月光之下,他对着她笑,那对已经很难见到的酒窝此刻浅浅刻在他脸上,少年身形高挑清瘦,乌发清爽,眼眸深邃明亮。
清夜难得,花香淡淡。
她爬在阳台的栏杆处,看了几秒,连日里积攒的怒气忽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散了。
后来的林甜蜜再也没能忘了这一幕,那天夜里他笑时的酒窝……真是无与伦比的温柔。
粗长,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ps.明天上榜,今天就不更啦,不过白天可能会捉虫或者添加一些字数,明天还是九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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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