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 第5章 玩笑

五

怀恨在心的程度。

桑夏直接石化在原地，连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半分钟，陈西彦轻咳一声：“开个玩笑。”

“哈？”

陈西彦慢条斯理地补充：“你别当真。”

桑夏花了点时间才回过神来。陈西彦不愧是高冷挂的男神。不仅长得很冷，讲的笑话也很冷。

沉默的间隙里，陈思奇怀里抱着冰可乐，呼哧呼哧地跑进来。小孩喘着粗气，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柿子。

僵持的气氛在这一刻回暖。

桑夏跟他说了声“谢谢”，陈思奇很害羞，眼睛瞄着别处，不敢直视桑夏，轻声地回了句：“不用谢。”

喝完可乐后，桑夏整个人清爽了一个度。她吃完剩下的拉面，又跟坚决不愿收钱的陈盛业道完谢，才离开面馆。

陈西彦因为要去学校附近的工作室，和桑夏顺路。八点左右的光景，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并不强烈，柔柔地照在身上，像肥皂泡沫一样松软。

陈西彦走在左边，安静地目视前方，带着非常强烈的存在感。桑夏偶尔回头看他一眼。

他真的很高。桑夏一米六-四的个头，依旧够不着他的下巴。外表带了点儿书生气，但身型并不单薄，小臂坚实劲瘦，手背上的筋络突起。右手靠近拇指根部的地方，有一道十公分长的疤。疤痕像一轮新月，沿着弯曲的弧度向小臂蔓延，牢牢地扎根在冷白的皮肤上。

仿佛完美无瑕的白色瓷器，横空劈出了一道裂缝，给人一股视觉冲击感。

桑夏看着那道疤，出神地想，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陈西彦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怎么了？”

桑夏收回视线，岔开话题：“你是不是又长高了？高一的时候，我记得你比现在矮一点，不过，你那时候就有一米八了吧。”

“后来又涨了五公分。”

“真羡慕啊。”桑夏由衷地感叹，“我以前觉得自己还能再长高，拼命地喝牛奶，结果该长的地方一点没长。”

接着，她又问起陈西彦堂弟在游戏里组CP的事。

从陈西彦口中，桑夏了解到“小绿洲”在白云市，和陈思奇是同届。昨天被陈西彦棒打鸳鸯后，两人依依不舍地说了再见，并约好以后一起在京市上大学。亲密关系里的五个闺蜜是“小绿洲”的朋友，因为陈思奇的打野技术好，经常会带着“小绿洲”和她朋友一起上分。

桑夏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误会。

“你弟不是才上六年级吗，这么早就跟人约好上大学的事了？”

“嗯。拿他没办法。”

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走到了通往小公寓的岔路口。

她道完别，正准备转身往里走，陈西彦突然叫住她：“对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桑夏仰头，疑惑地看着他。

“昨天选修课布置的作业，找到人一起组队了吗？”

关于《实用摄影与作品欣赏》的课程作业，老师的要求是学生可一到三人自由组队，任选京市周边的景点，拍一套以旅游宣传为目的的系列照。最后，大家以小组为单位上交摄影作品，并每人附上一千五百字的心得体会。

刚入学的时候，桑夏买了一台单反相机，也看过不少摄影教程。她原本打算自己随便拍一拍，把作业应付过去，没想到陈西彦会主动问起来。

桑夏如实回答：“还没找，怎么了？”

陈西彦迟疑片刻：“等你找到了队友，可不可以顺便带上我的名字？”

桑夏打量着陈西彦，他似乎很少干这种不劳而获的事，淡然的脸上浮现出不安。不过，她猜得果然没错，这人完全就是个公选课学分混子，比自己还混。

她仰着头问：“你很忙？”

陈西彦一本正经地回答：“挺忙的。”

“那把小组作业给你蹭，我有什么好处？”

“以后你去我叔叔店里吃面，可以不用给钱。”

“还有吗？”

陈西彦看着她，眼眸像一汪冰湖，泛出细碎的光亮：“你想要什么？”

他问得很认真，语气里透着股诚恳。

这人是在一本正经跟她谈条件的。

桑夏思考片刻，话音一转，柔柔笑起来：“算了。看在你昨天帮我的份上，报答的事就不用了。”

*

桑夏和陈西彦达成合作的第二天，父亲的好朋友林叔叔打来电话，说某位顾客对她挂在画廊的画表现出兴趣，有购买的打算。

桑夏利用闲暇时间写写画画，创造了不少油画。父亲桑国成认为桑夏有创作天分，特意拜托了开画廊的好友协助展示。然而过了小半年的时间，那些作品一幅也没有被卖出去。

突然冒出来的顾客，让桑夏燃起了一点希望，也许，自己也不是这么差劲。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林叔叔介绍地客户和她联系过三次。每次沟通的过程中，对方的言谈之间都充满了溢美之词。可就在两方说好见面谈价的当天，对方却突然爽约，说货比三家，他已经买下了更有名气的画作。

仿佛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这种被肯定之后又遭到否定的感觉，让桑夏再次陷入自我怀疑。

卖画失败之后，桑夏一连好几天心情低迷。同寝室的阿舟看出了端倪，说要带她散散心，去参加美院的周末联谊。

联谊的对象是信息院。

信息院男多女少，和美院的情况恰好相反。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联谊，男生女生们比较腼腆，要么是同性扎堆，要么是和相熟的朋友混在一起，各玩各的。

阿舟事先准备的卡牌派上了用场。阿舟、桑夏，还有美院的两男两女玩起了桌游。没过多久，有三个信息院的女生走了过来，问能不能加入。

玩了几轮下来，一群人渐渐熟络，开始聊起天。

和阿舟同班的女生开了句玩笑：“我之前听说，信息院有很多帅哥，是不是今天都没来啊？”

对面穿着JK服的女生笑：“反正最帅的那个没来。”

“最帅的那个？”

JK服随口接话：“就是我们院草。”

“你们院草是谁？”

“陈西彦，听过这名字吗？”

桑夏握着纸牌的手微微僵硬。花了一点时间，她才回味过来，陈西彦读的是计算机系，而计算机系隶属于信息院。

真是巧了。

“他啊。”阿舟的另一位女同学低声感慨了一句。

“怎么，你认识？”

女同学回答：“大一的时候我在记者团，每月都会有一期人物专访。有一期是带我的师兄负责，最开始确定的采访对象，就是这个人。”

阿舟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要采访他？”

“当时我们学校获得了ACM亚洲区冠军，陈西彦就在获奖队伍里，是三个人中间唯一的大一新生。”女同学说起这件事，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后来没有采访成功。组里的师姐试着联系陈西彦，被他拒绝了。后来师姐跟我们吐槽，说这人拽得要命。”

JK服捂嘴笑起来：“拽吗？哈哈，拒绝师姐算什么，他这学期刚把我们副院长给拒了。”

“怎么说？”

“副院长找他谈话，让他今年给学校拿个ACM总决赛冠军回来。结果，这人连名都没报，说不想耽误时间。”

“为什么会觉得比赛耽误时间啊？”连阿舟这样的学渣都知道，重要赛事的奖项对于奖学金和保研非常重要。

“估计是忙着赚钱吧。大一比赛完，他就和朋友在外面开了间工作室，去年半年的营业额有两百多万。唉，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桑夏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听到别人提起陈西彦，她心里浮现出一股微妙的情愫。

就在一周前，大家口中“神一般的存在”，还“屈尊纡贵”地问桑夏这个“学渣”，能不能蹭她的选修课作业。

都说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就会有的。陈西彦不仅挤走了自己海绵里的水，还顺带挤走了桑夏海绵里的水。

一场联谊下来，桑夏除了收获了几个信息院男生的微信号，还收获了一堆和陈西彦有关的边角料。

晚上回到寝室，桑夏想起一个月后需要上交的选修课作业。她在网上查了几个景点，最后将拍摄地选在了离学校不远的颐园。

有了初步计划后，她决定跟组内唯一浑水摸鱼成员通个气。

桑夏给陈西彦发去消息：【我打算去颐园拍结课作业，你有什么建议？】

过了十来分钟，陈西彦回复道：【哪天？】

桑桑桑夏：【周五下午。周末游客太多，拍照会很麻烦。】

Draught：【找了其他人一起吗？】

桑桑桑夏：【没找。我自己可以搞定。】

桑桑桑夏：【如果你没意见，我就选颐园了。】

桑夏在心里感慨，自己不仅大包大揽，还充分尊重了组员的意见，真是难得的中国好队友。

等她洗完澡出来，吹了会儿头发，才发现陈西彦又来了两条消息。

Draught：【几点出发？】

Draught：【我也去。】

桑夏愣住了，大佬不是特意找她蹭作业的吗？

面对陈西彦突如其来的积极主动，她既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问号，桑夏还是用平静的语气回复道：【三点左右。你那天下午没课？】

聊天记录的抬头上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很快，陈西彦发来消息——

Draught：【有课。】

Draught：【但不影响我跟你一起走。】

陈.心机.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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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