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樵 第238章 众人齐聚

二人又在竹亭中聊了一阵，都知晓对方是打定主意要进入秘境的，也就不再提其中的凶险。

“这么说，秘境的入口就是这处水潭？”

卞荆从竹亭里翻身而出，来到水潭边蹲下身，将手探入水中，仔细感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潭水冰凉，没有一丝灵力的波动。

“是。”杨云珂没有动，依旧靠坐在竹亭中，说道，“这里没有别的可疑之处，要说可能是秘境入口的，唯有这片水潭。但它平常没有任何异动，唯有夜深人静之时，会出现极细微的灵力波动，却并无规律可言，应该不是故意为之，我猜可能与秘境中的情况有关。”

卞荆点头，同意这个猜测：“这片水潭应该是某种隔绝灵力的特殊阵法。看来，为了掩藏这处秘境入口，前辈们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拥有灵种血脉的卞荆在感知方面异常敏锐，已经不是普通修士可以比拟的。连他都无法感知到其中的灵力，可见此处阵法的精妙。

卞荆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开始观望周围的地势。

“你在看什么？”杨云珂问道。

“我在看此地还有没有别的布置。”卞荆把手在衣角上蹭蹭，“你可能不知道，一般修炼符箓阵法的修士，想要守卫一个地方，都不会只用掩藏的手段。此地既然有如此精妙的阵法，就说明布阵之人并不简单。”

卞荆心说，这里的阵法搞不好就是薛先生设下的，以他的行事，肯定还有后手。

当年，卞荆不过是下山历练，去了一趟云岩镇，等他回来的时候，书肆外便多了一重阵法，在无比坚固的吉光阵之下，薛牧山为了防止他人擅闯书肆，又布下了一道极其恐怖的杀阵。卞荆险些误触，差点就没命了。

卞荆伸出三根手指，对着杨云珂晃晃：“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至少会有三重布置。第一重是面前的水潭，它的作用是遮掩，防止秘境入口被无意途径此地的人发现。”

“第二重——则是一道杀阵，一旦有人突破潭水的封锁，杀阵立即启动，用杀人灭口来防止秘境的消息外传。这一道杀阵我猜是在水底下，毕竟秘境入口也在那下面。”卞荆用手指了指水下，“这个等我们下去再说，我会有办法的。”

杨云珂闻言，微微颔首，她对符箓阵法并不了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于是问道：“那第三重呢？在哪里？”

“第三重，我猜会在我们离开秘境之时发动，与其说是防护阵法，更像是一种报复，又或者事后的清算。既然杀阵都无法阻止外人闯入，说明这伙人的实力非同一般，再多的手段也不过是拖延时间，不如就任其进入秘境。

“以妙箴秘境的凶险，进入其中的人未必能活着出来，要是死了也就省事了。如果他们活着出来了，必然也会元气大伤，至少戒心会放下不少，那个时候再发动第三重阵法，就有九成九的把握将人当场诛杀。”

这套说法还是当年薛牧山教导卞荆的时候，说给他听的。当时卞荆年纪小，并未细想，权当是故事在听，如今一想起来，才发现修士的心是真黑啊。

尤其是玩符箓阵法的那些人，心眼子多得跟个筛子一样。

“所以，你是在找第三重阵法，你想在我们进入秘境之前，将它毁去？”杨云珂并不笨，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没错，必须这么做。我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从秘境中活着出来，却被自家师门的手段给坑死在这里。”卞荆说着，眼睛一直在周围的竹林间徘徊，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

“可是……”杨云珂的脸色有些别扭，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可是什么？”

“为什么我下山之前，师尊没有告诉我这些？万一我提前进入秘境，岂不是……”

杨云珂奉命来到此地守卫，却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阵法的讯息，连水潭的异样都是她到达这里之后才发现的。

“噢，你说这个啊。很简单，杜峰主恐怕不知道阵法的事，就连这个秘境入口，他大约也是前不久才得知。”卞荆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自从与白埜交谈过后，卞荆就意识到妙箴秘境是白埜手中的一张牌。虽然不知道这张牌的目的，但有一点非常清晰，那就是白埜完全掌控着关于妙箴秘境一事的进程。

最初，众多势力联手封印秘境入口，白埜就是其中关键的一股力量。而十年之前，他突然决定重启妙箴秘境，更是带着自己的目的。

当然，这里面最离奇的就是，当整个灵居界都在静候秘境重启的时候，白埜手中居然有着一个无人得知，且从未封闭的秘境入口。这让卞荆等人直接取得了先机，能够抢在所有人之前进入秘境。

这样一个隐秘且关键的消息，除了白埜自己，怕是只有布下此地阵法的人才会知晓。至于太衡峰主杜日南，应该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件事，他让杨云珂来到这里，说不准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白埜的安排。

啊，叶先生到底在想什么呢？他又想做什么？

卞荆挠了挠脖子，那种被疑惑淹没的感觉又回来了，但他没有思索太久，转身对杨云珂说道：“没事的，你可能不熟悉这种事，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我今日会来到这里，绝不是什么偶然，是山中早就被安排好的。他们知道我会来，所以不必对你多说。”

唉，这样想来，薛先生教我符箓阵法，是不是也有今日之事的考量？他知道我从有一天会进入妙箴秘境，所以才将他布置阵法的思路传授给了我。

杨云珂陷入了沉默，卞荆却很快打起精神。

“第三重阵法我已经有头绪了，就是需要一点时间拆解，你继续在这守着吧，我去林子里看看。”卞荆打了一声招呼，就往竹林里钻，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偷笋。

竹亭再一次陷入了寂静，清风拂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杨云珂见卞荆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看来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忙，也就重新拿起书本，从上一次中断的地方继续往下看。

但她刚刚翻过两页，天边又有人来，还不止一个人。

有了卞荆之前的闯入，杨云珂没有立即召唤灵兽，而是来到竹亭之外，想要看看来人是谁。

不出所料，正是柳茵茵与赵瀞辞。

柳茵茵还好说，杨云珂与他时常碰面，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俩常在山中走动，不像赵瀞辞，外出游历一走便是五年。

因此，当赵瀞辞满身血污，病恹恹地站在自己面前，杨云珂几乎没认出来。

“赵、赵瀞辞？你也来了？”杨云珂说话磕磕绊绊。

赵瀞辞面色苍白，落地时身形忍不住一晃，听见问话，他抬眼看了看杨云珂，过了一会儿才认出面前的女子正是昔日的同伴，于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不用理他，他刚刚被他师祖打了一顿，这会儿估计脑子都是懵的。”柳茵茵摆手，对杨云珂道。

“什么叫他打了我？”赵瀞辞蹙眉，说话声有些沙哑。

柳茵茵抬手，做了个“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转头对杨云珂道：“不说他了，你怎么在这？太衡峰眼下如何？”

“我不知道。”杨云珂早在卞荆口中得知了渡落山被围困的事，摇头道，“我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山中的事并不知晓。”

她简单将眼下的情形告知面前二人，顺手还指了指卞荆的方向。

“哟，人还挺多啊。”柳茵茵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开始在心中思索。

他心思玲珑，远远的一见到杨云珂，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倒也没有别的原因，而是眼下的情形实在是与当年云岩镇一行太过相似。

渡落五峰看似同属渡落山，可相互之间的联系却并不紧密，它们更像是五个相互连结的小宗门。要同时把云栖峰的赵瀞辞，太衡峰的杨云珂与松瀑峰的自己聚到一处，怎么想怎么刻意，更不用说这里还有个陵隅峰的卞荆。

“要是那家伙也来，人倒是齐了……”柳茵茵低声自语，“看来我不进去怕是不行了。”

“什么？”杨云珂问。

“没什么。”柳茵茵耸肩，微笑道，“既然我们都要进入秘境，结伴同行倒是能安全不少。上一次秘境开启，渡落山便是三名弟子一同进入，不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我看秘境凶险归凶险，到底也没必要当成死路去闯。”

话虽这么说，心里到底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卞荆也在？”赵瀞辞看了看竹林的方向，“我去找他。”

“欸……”柳茵茵想要说话，却见对方头也不回地走了。明明重伤未愈，行走中却有一股莫名的气势，像是去抓偷笋贼。

“这脾气……倒是没变。又臭又硬，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柳茵茵撇了撇嘴。

“不，我觉得他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杨云珂看着赵瀞辞远去，“他好像越走越远了。”

柳茵茵刚想说，废话，他可不就是越走越远了吗，都快钻进竹林里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但他转念一想，就知道杨云珂另有所指。

“你知道他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吗？是独自游历，还是跟随什么人修炼？我总觉得……他好像少了些东西。”

柳茵茵摇头：“那谁能知道，都是他们云栖峰的事，哪里会告诉我。至于感觉……别感觉了。以前卞荆就天天感觉来感觉去，像个神棍。现在你也开始感觉了？还是想想秘境的事吧。”

关于赵瀞辞，柳茵茵也有些许猜测，最明显的异样就是，赵瀞辞作为剑修，居然没有将本命灵器带在身边！就连与张衾音对峙，他所使用的都只是一根竹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里面一定藏着事。

但此刻没必要深究，因为以赵瀞辞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问是问不出来的，只能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