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问樵 > 第17章 海棠万里

问樵 第17章 海棠万里

作者:韩业凭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3-12-12 21:48:51 来源:文学城

云栖峰,掬风榭。

临窗的榻上斜躺着一个未着寸缕的女人,乌发如瀑,体态丰腴,殷红的纱衣虚掩在身上,更衬得肌肤白腻,润似羊脂。而原本该放在榻上的锦被,此时已经大半垂落在地。

屋内悄然无声,唯有暗香浮动。

门外传来一声轻叩,一个脚步轻盈的侍女推门入内,手中抱着件灿金色的衣裙。

“峰主,该起了。”侍女转身轻合上门,走到榻前,俯身轻唤。见榻上的人没有反应,她无奈地笑笑,将怀中的衣裙安置在一边,去拾落在地上的锦被。

榻上的人察觉到响动,在臂弯里蹭了蹭脸,抬起了头。

披散的发丝滑开,露出一张皎若秋月的鹅蛋脸,双颊微红,一双还带着醉意的桃花眼朦胧地看向面前的人。

这便是云栖峰如今的峰主,海棠万里。她作为张衾音的亲传弟子,是渡落山五位峰主中年纪最小的。

“什么时候了?”榻上的人微微翻了个身,明显还没睡醒。

“……快入夜了。”侍女斟酌着开口。

“!”一身的醉意瞬间消散,海棠万里立马支身坐了起来,看向窗外的天色。只见重重山峦之后的天幕早已是一片昏暗,太阳西落,连天际的晚霞也只剩一簇将息未息的余火。

她这一坐起,原本盖在身上的纱衣便纷纷滑落,白皙丰盈的脊背在霞光下如同涂了一层蜜蜡,散发着莹莹的色泽。顺着微微凸起的脊骨往下,十数枚紫红的牙印如同红梅般一路绽放。

牙印很深,似乎是连咬带吮,甚至带了几点淤红。

“嘶。”海棠万里似乎也觉得有点疼,反手一摸脊背,呲了呲牙。

猛然见到这一幕的侍女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低下头去。

“哎呀,这天都黑了……”

海棠万里瞅瞅天边最后一抹霞色,心中暗叹真是美色误人,竟把正事给忘了。也不知今日这客人是没来呢,还是不来了。

葱白般的手指伸入发间顺顺头发,她看了眼凌乱的卧榻,似乎想到了什么,勾起那件殷红色的纱衣在鼻前嗅了嗅。

红纱入手一片湿润,浓烈的酒香下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藏了数年的梨花酿算是大半都喂了衣裳。

“他下山了?”海棠万里随口问,双手展开纱衣,就见衣襟处被扯开了一道大口子,显然不能穿了。

可惜。她皱眉。

侍女听见问话,还以为是在问今日的访客,心想客人还未曾来过呢,正疑惑,却一眼瞥见那纱衣,这才反应过来。

“镜禧君才刚走不久,”侍女说着,马上又扑哧一声笑了,“他原本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执意要留下,还是婢子说您这从不留人过夜,他才下山去。”

镜禧,本名姓祁,自小便寄住在圣地之一的净宗。

“一日夫妻尚有百日恩呢,海棠姐姐连留我一夜都不肯么!”镜禧明明已经是个青年人的模样,却仍留着几分少年气,听到回绝之后恼得眼圈都红了,连衣衫也不肯换,套着一件满是酒渍的中衣就气呼呼地跑远了。

侍女想起这一幕就忍不住笑意。

“他这么回去,肯定要被罚着抄经,说不准还要关上十天半个月。”海棠万里笑着摆摆手,“不过说来也好笑,净宗居然也能养出这种性子的人,我以为那里只有老和尚和小和尚呢。”

一套金色的云纹缎面衣裙被侍女递了过来。海棠万里伸手穿上,拢拢衣襟,大片雪白的胸口被掩住,只剩星星点点的淡红指印仍攀在修长的脖颈间。

“镜禧君并非净宗弟子,只是寄住呀。”

侍女一边帮着整理衣襟一边想,要是正经的净宗弟子这般厮混在掬风榭,怕是要被逐出宗门,哪里还能这般纵着。正因为是寄住,管教起来都名不正言不顺,这才在规矩森严的宗门里养出了一个恣意行事、少年意气的镜禧君。

“都一样都一样。”海棠万里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啜饮一口。

“这哪能一样呢?”净宗弟子可是不能娶妻的。

两人说笑间,却听门外一阵由远及近的喧闹,紧接着便是短促的拍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师尊师尊,你在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唤着。

“师祖跟别人打起来啦!”另一人也急着开口,声音与前一人极为相似。

海棠万里一听就知道是自己那一对小徒弟,示意侍女去开门。

门才开了一条缝,便有两个女孩推开门像小鸟一般扑了进来,一眨眼就窜到了卧榻前,伏在海棠万里的膝上,仰着头对她叽叽喳喳地说话。

“师祖跟别人打起来啦!”粉色罗裙的女孩急急地又说了一遍,发髻上的小小绢花也跟着抖动。她看着不过十一二岁,小脸因为跑动变得红扑扑的,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跟一个黑衣服的姐姐。”另一个绿衣女孩补充说道。

她们是一对孪生子,长得极为相似,嗓音、神态亦无不同。粉裙的叫朱鹀,绿衣的叫青雀。海棠万里被嚷得有些恍惚,只觉得身边有两只雀儿在围着她转。

“他们打了好久,从午后一直到现在,山上的树都倒了一大片。”朱鹀手舞足蹈的。

“黑衣服的已经被打伤了。”青雀在一边冷静地补充。

“师尊你要不要去看看呀?”朱鹀说着,就想跑出去为大家引路。

“黑衣服的那位应该是山外来的客人。”青雀对海棠万里说着话,一把拖住自己的姐姐不让她冲出去。

“什么!?”听到这,海棠万里坐不住了,披上一件蓝灰色的鹤氅便夺门而出。

朱鹀与青雀对视一眼,捂嘴笑了,也想跟上去看看,可惜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侍女一手一个给捞了回来。

……

落日的余晖散尽,林中黑暗四下蔓延。

原本苍翠的山林此刻仿佛暴雪过境,厚重的积雪之上满是断枝残叶,陡峭的岩壁被削出无数的裂口,其中还掩藏着黑焰一般的暗芒。

元戟与张衾音就像两只在泥地里撕咬的野狼,将所有翻滚过的地方搅得地覆天翻,战至此时,两个人都有些狼狈。

“咳——咳咳咳。”元戟被冷气呛得咳嗽几声,她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嘴里的血腥味。

因为穿着黑衣黑裙的缘故,她身上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脸颊被割出了数道细小的伤口,鲜红的血淌得到处都是,满脖子干涸的血痕。

张衾音的伤看着更加骇人。元戟的骨鞭没抽到他的脸,却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衣襟已经被全部绞碎,伤口的皮肉外翻着,除了汩汩流淌的血,还冒着丝丝的黑气。

两人隔着十数丈的距离,静默地对峙着。

终于,日光完全散尽,一轮新月悄然攀上枝头。

“月亮升起来了。”元戟喃喃道。

她原本还想在日落前登上渡落峰,没想到拖到了现在。

元戟抬头看看头顶的新月,扯着嘴角笑了,额角的血缓缓滑落到下颌,最终滴落衣襟消失不见。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张衾音,慢慢抬起手掐了一道指诀。

只见手指微动,一轮如银盘般巨大的月影便缓缓在她身后显现,带着一圈朦胧的银光。几息之后,月影光芒愈盛,在黑暗的林中宛如一只巨兽骤然睁开的眼瞳,将周围一片映得恍若白昼。

而这月影之下身着黑衣的元戟,长发轻舞,冷硬得如同一尊石像。

张衾音盯着那月影不断亮起,最终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一片苍茫之后便是满目的血色,一个熟悉的人影渐渐在他的眼前浮现。

那人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城头,满是伤痕的身躯摇摇欲坠。他身后的城中已是一片火海,鲜艳的火舌舔舐着城墙,滚滚浓烟翻腾而上,遮天蔽日。

“啪。”张衾音手指一松,手中的剑骤然坠地。

下一刻,他双膝一软,整个人直直地跪进在了雪地里,双目紧阖,垂首不语,像是突然被抽走了脊骨。

莹亮的微光闪过,有泪落在了雪地里。

见对方栽进雪地里,元戟放下了掐着指诀的手,双肩一松,倚靠在一边的树干上喘气。

耀目的月影瞬时熄灭。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一轮月影,被称为心食,是一道眠月宗弟子入门便能习得的术法。被月光所摄之人,会忆起平生最为悔恨痛苦之事,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此术不蚀血肉身躯,只以心为食,能伤及神魂。

然而它看似可怕,却对意志坚定或境界高深的修士,几乎没有作用。修仙从来便是修心,境界越高的人往往信念越是坚定。能在灵居界凌于众人的,有几个会是软弱怯懦之辈呢?

也许只有面前这个一身红衣的男人。他一身剑法独步天下,却挡不住一式看似鸡肋的心食。

元戟提着自己的骨杖,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去,残雪里的枝丫发出一阵“吱嘎”声,在寂静的夜里像是什么动物临终时嘶哑的哀鸣。

冬夜的山林实在是空旷,万籁俱寂,像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在喘气,再没有别的活物。

可还没等她走近,林子上空突然又传来一道柔美轻盈的声音,婉转中带着空灵。

“元少宗主,有失远迎啊。”

抬头看去,一位披着蓝灰鹤氅的女子从空中缓缓落下,轻轻停留在张衾音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正笑吟吟地看着元戟。

正是匆匆赶来的海棠万里。

她见张衾音跪在雪里,并不意外,伸手轻拂去肩头的几片残叶,又替他理了理散乱的长发,便解下自己的鹤氅披了上去。

素色的鹤氅脱下,露出的一身金色云纹衣裙,更衬得海棠万里乌发雪肤,笑靥如花,如雪中神女。

“怎么不到云栖峰坐坐呢?我还一直候着您呢?”海棠万里掩嘴娇笑,一手去探张衾音的后颈。

果然,后颈一片滚烫。如同掌心落了一块烧红的木炭,翻滚的灵力灼得她蜷了蜷手指。

“这可就要问你的好师父了呀。”元戟无奈地笑笑,抬起衣袖擦擦满脸的血,却不往前走了。她能看出对方眼中的警惕,自己若是再走,只怕要跟眼前这云栖峰主再打上一场。

唉,不打了。在渡落山的地界跟他们打,太吃亏了。

见元戟没有别的动作,海棠万里就蹲下身,双手环抱住张衾音,把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将他整个人从雪地里托起来。

此时的张衾音十分顺从,就像是一具任人摆弄的人偶,意外地乖巧,被抱起来也一动不动。

“师兄……”

听见落在自己耳边的一声呢喃,海棠万里一怔,心中暗叹。

也只有在他的面前,你才会这么听话。

元钺是渡落山的一道伤,可伤总该有痊愈的时候。只有张衾音,总是一遍遍去揭那道痂,也不知是怕别人忘了,还是怕自己忘了。

她安抚性地拍拍张衾音的脊背,扶着他的肩背转过身,开口对元戟说:“今日是云栖峰失礼了。”

“一句失礼便了结了吗?”

元戟没想追究什么,毕竟张衾音要是下死手,自己在炼雪剑下也活不到现在。只是一句失礼就想揭过,未免有些可笑。

“确实了结不了。可我师父他这一闹,不也正合了您的心意吗?元少主?”

先前的“元少宗主”,是称呼她在宗门之中的位置,而如今的一句“元少主”,唤的却是掌控世家的少家主。

元钺身陨之后,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元戟便成了元家少主。只是她身为女子,又是年少离家,这个位置坐得并不算稳当。

“呵。”元戟低笑一声,“也就你们能管他发疯叫闹,若是换个人来,恐怕要被闹去半条命。”

海棠万里垂眼一笑,并不作答,只是向渡落峰的方向一摆手,邀元戟上山。

遥遥看去,高耸的山峰静静地矗立在漆黑的夜幕里,像是一位生于远古、巨大而沉寂的生灵。

……

夜半时分,渡落峰。

“这里是?”元戟望着这一整片白玉砌成的楼阁,有些惊愕。

她刚一登顶,就看见了这座宫殿。

成片的雪色屋脊重重叠叠,静卧在渡落仙树下,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几乎占据了整片峰顶,星月交辉之下恍若仙境。如同冰雪浇筑的殿堂从梁架到廊柱,再到踏道,无一处不青白细腻,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沉寂。

起初,元戟以为修筑宫殿用的只是某种形似白玉的清透石料,毕竟白玉不是灵石,即便雅致温润,对于修士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收集起来却费时费力。

可走近之后再一看,却发现这片如此巨大的宫殿群,居然真的是用纯粹的白玉搭建。所用的玉石洁净无瑕,不染一丝杂色与尘土,积雪覆盖其上,都难以辨别。

这样冰清玉洁的居所,与其说是供人休憩,不如说是奉给神灵。

但想想也是,天生灵种,不是仙佛,便是妖魔。

“这里是白玉宫。不过这是我的叫法。”海棠万里听见元戟的问话,没有回头,仍不疾不徐地带着路。

“你的叫法?难道还有别的叫法?”

元戟跟着对方的脚步,从巨大的白玉正门内进入,沿着雕刻着莲花的小径,被引入一处偏殿。殿内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棱角分明的朴素玉床,什么都没有。

海棠万里把搀扶着的张衾音安置在玉床之上,就示意元戟继续跟自己走。

她们合上偏殿的门,走在了长长的寂静廊道上,廊道外边是一片黑暗,纷纷扬扬的渡落花从黑暗中的天幕散落。月辉之下,缓缓旋转下落的细碎花瓣散发着荧光,像是一场雪,美得如同一场没有尽头的幻梦。

“我叫它白玉宫,因为这宫殿没有名字,”海棠万里抚着阑干慢慢走着,灿金色的长裙在落满花瓣的地面徐徐扫过,“主人没有给它取名,世人又不必称呼它,那像我这样偶尔来的人,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了。”

“没有取名?”

“是啊,没有取名。”

“渡落山的弟子不来吗?”

元戟知道山主白埜极少见外客,却不知道他连本宗弟子也极少见。难道他就这么一直独自呆在巨大而空旷的白玉宫殿里?

“弟子是不必来的。山主从不教授弟子,亦不需要问候与朝拜,没有什么相见的必要。就算能见,在我看来也是不见更好。”

“什么意思?”

海棠万里“唔”了一声,皱眉思索着说道:

“你垂髫入山时,他端坐在那里,等你阅尽千帆,百年过去,垂垂老矣,他还是端坐在那里。山海尚有倒置的一天,仙树却不会变。这就像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因为跟这些亘古不变的东西比起来,你我都是朝生暮死的蜉蝣,无足轻重啊。”

这番话被海棠万里说出来虽有些轻佻,却难掩其中自嘲的意味,甚至透出隐隐的绝望与悲伤。

“……”元戟沉默不语。

“不过这些都是我那师父说的。他没事就念叨这些。”见元戟低头沉思,海棠万里掩嘴会心一笑,“要我说,蜉蝣恐怕从来都不会抱怨光阴短暂,只有人才会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够长。我呢,是能活一天便要逍遥一天,宁做一刻的游鱼,也不做永世不灭的石头。”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这番话透露出了不少的讯息,可元戟眼下却没有心思深究。

因为她们已经走到了廊道的尽头,不远处就是正殿的大门,六扇连排的巨大雕花玉璧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宏伟。

海棠万里拎着裙摆,正要走上前去推门,却被身后的人突然拽住了衣袖。

她回头一看,发现元戟一脸的欲言又止,神色中带着茫然,似乎想问什么又不确定是否要开口。

“元钺……那天,山主有说什么吗?”元戟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她指的是元钺在石壁城自戕一事。那天的事发生得太快,卷入的人也太多,所有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切就结束了。

张衾音不知怎么就认定了此事与元家有关,恨不能将这个传承了千百年的世家连根拔起。而身为嫡女的元戟却诡异地对此事一无所知,仿佛有人死死蒙住了她的耳目。

太乱了。

如果仅有的线索都在自相矛盾,那她究竟还能相信谁?

也许只剩那一位了。

元戟在过去从未踏入过渡落山,更没有见过传闻中的山主白埜,但是她以前总是听元钺提起。她这个性格难以捉摸的兄长,似乎在少年时期将大半的光阴都耗在了渡落峰。

“阿戟,我今日偷爬上了渡落峰,你猜我见到了什么?上面居然住了人!师兄们还骗我说上面除了仙树什么都没有。”

“阿戟,原来师兄没有骗我,上面真的只有一棵树。”

“阿戟,你上次不是说想把玉燳术的残篇集齐吗?我在山主这翻到了全篇!下次带给你!”

“阿戟,山主要是愿意教我就好了。他可比族里那些老不死的强太多了。”

……

“阿戟,留在眠月,不要回来。”

过去,元钺给她的信笺中,大半都提到了渡落峰,尤其是少年时,几乎时句句不离。可见他在渡落山两百多年,与其说是在云栖峰,不如说是长住在仙树下。她想知道,关于元钺,山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海棠万里看着面前垂手立着的元戟,苦笑一声,伸手拉过她的手臂,用衣袖替她擦去上面残余的血渍。

“你这话算是问错人了,山主说了什么我从何得知呢?我只记得,那一日之后,师父拿着剑对着渡落仙树劈砍了三天,炼雪剑卷了刃,仙树上却连条印子都没留下。”

海棠万里语气很淡,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食指按在唇上缓缓摇头,示意对方噤声,不要再问此事。

元戟不解,还想再说,却被对方抢先打断。

“元少宗主请。”

海棠万里三两步踏上玉阶,一把推开了正殿的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邀对方上前,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开口。

无奈,元戟理了理衣着,颔首入殿。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