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之救赎 第2章 相识

太宰治静静打量着床上躺着的白衣女孩。听说是芥川送了个女孩回来，左右无事，他便跟过来看看，这一看就看出了点兴趣。

女孩被送来时浑身被血浸透，双手缠满绷带，腹部中了三枪，右臂一枪，右腿三枪，肩上一枪，这些伤口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放在另外任何人身上都早就可以流血过多致死了。女孩虽然看起来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却还没有死亡的征兆。有意思的是她身上的枪伤都是最近造成的，只有右侧大腿上的两个枪孔，粗略估计应该受伤在一个月左右，却一直没能得到妥善处理。

即使在昏迷期间，女孩的双手还是紧紧握在一起，医生尝试了一下没能松开，也就放弃了帮她解下双手绷带重新包扎的打算。在医生帮她换衣服时，太宰治也失礼得瞄了一眼，瘦弱的身躯上，大大小小无数疤痕，他能轻易分辨出女孩的身体上至少有十种不同武器留下的痕迹，明显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

基地里有医生，却不是为了救这种不知名的人物所配备的，简单上药输血收拾一下伤口后，医生也不想多做停留，拎着箱子便转身离开，剩下太宰治一个人站在床边，若有所思。

当野上弥生子醒来时，入目的是蓝色的天花板和老式花枝状吊灯。她用了一会时间来回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然后马上掀开被子，将双手伸到面前。

看到手上的绷带还在，野上松了口气。她摸了下肚子，意识到伤口已经被处理过。正当她想继续检查一下时，身边一个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如果你醒了的话，应该不介意向我介绍一下你自己吧，美丽的小姐。”太宰治自角落里走出来。

野上这才惊恐得看到角落里居然一直有个男人，而她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几平米的小屋子里能将自己的呼吸心跳都控制住而不被人发现，这个家伙应该是个高手。她抬头看过去，不期然看到一双令人恐惧的眼睛。

词汇似乎难以形容那种眼神，黑暗的，充满恶意的，深邃而神秘的，凌厉的眼神，似乎一瞬间就能看透人的内心，明明是初夏的温暖时节，野上却在这种眼神下出了一身冷汗。

她下意识从床上弹坐起来，炸了毛的猫一般盯着面前的人。

“你的身份。”男人双臂交叉在胸前，又问了一遍。野上能看到他砂色的风衣下的双臂缠满了绷带，连脖子上都被缠满，一个人要受多少伤才要缠这么多绷带？野上不敢想象，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叫野上弥生子，是个……孤儿。”野上低着头，不看对方。说到“孤儿”一个词时，她停顿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太适应用这样一个词汇来称呼自己。

“一个长期受伤，被人追杀的孤儿？”对方似乎意有所指，等着她的解释。

野上望向一边，没有给他任何解释。她不喜欢这种单方面的询问，也不敢面对这个让人生畏的男人。

太宰治没有追问——他并不需要追问什么，查出一个人的身份过去对他而言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比起那些不重要的东西，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无论你得罪了什么人，港口黑手党都可以收留你，如果你真的有那个价值的话。当然，如果没有……黑手党的医疗费也是很贵的。”

野上咬了咬唇。

这几乎已经可以算是威胁了，而她没有选择。

“我的异能力‘迷路’，是瞬间移动类的能力。”瞬间移动的能力，即使在港口黑手党这种组织应该也算稀罕。但野上注意到，面前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被打动，还是将双臂抱在胸前，以俯视的角度漫不经心得看着她。

“哦？说来听听。”

野上的异能力“迷路”是以“可视范围”为发动条件，在可视范围中的任何非生物上，无论是空中还是水底都可以开一扇空间门，空间门总是成对开启，当人或物品从一扇门进入时会同时在另一扇门出现。少有人知道，她的能力发动时可以同时开多扇空间门，让自己或敌人在几扇门中来回穿梭。“迷路”所开的空间门只能被野上一个人看到，别人很容易淬不及防直接走进去，无论是狭窄的巷子还是空旷的地带都是暗杀阴人的好物。

而这个能力也有个很致命的缺陷，空间门只能开在非生物上，不能开到人的身上，也就是说如果野上处于身体被控制的状态，她只能将门开在自己面前，不能自己走进去还是无法脱困，比起瞬间移动的异能来说确是很容易将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野上没有将这点说出来，但对方的表情告诉她，他已经想到了。

“确实很有用，难怪芥川会救你。”太宰治单手摸着下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野上没有出声，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芥川的名字。

“那么，野上桑，能不能请你展示一下你的异能力。”虽然是疑问句，却用陈述的方式表达出来，提问便成了命令。

虽然不情愿，野上还是发动能力，在自己面前和几步外的门口处分别开了空间门。只见她在床上向前一扑，接着便直接出现在门口。

几乎在她扑出去的瞬间，太宰也动了一下，伸手欲拂过她的裙角，只是终归动作慢了一点，当野上回头时，看到的就是她刚刚坐着的床上，一缕长发正飘落下来。

不是由于空间门的缘故造成的长发还留在原地的视觉印象，野上摸摸自己的头发，原本及腰的发丝已经只有及肩的长度，长发尾部断口整齐，是真真实实得掉了一半。

异能力无效化……

如果刚刚慢了一点……

野上的瞳孔猛的收缩，看着面前头发凌乱，眼神深邃的清秀男人，脱口而出：“你是港口黑手党干部，‘双黑’之一的太宰治！”

“BINGO~”太宰治露出了在这个房间的第一个微笑，他吹了个不太熟练的口哨，来了兴致一样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旁边，用看猎物的表情看着坐在地上的野上。

野上这次是真的怕了。

对很多普通人来说，太宰治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威慑力，可对于一个在暴力组织呆了三年，无数次接触到他们的高层会议的女孩来说，太宰治三个字意味着太多东西。

太宰治，港口黑手党历史上最年轻的干部，史上最凶恶的组合“双黑”之一，能力是让其他人的异能力无效化，是无数异能力者的天然克星，曾发明出无数让人震惊的刑讯方式，在他的审问下还没有谁能撑过去。这个人可以说是一切邪恶的化身，是天生的游走在黑暗的家伙。

“看来你很了解我？”看到野上的脸色越来越差，太宰晃着自己坐着的椅子，微笑着问。

野上摇头。

她不是很了解他，而是非常了解。过去一段时间她曾经接触过不少关于面前这个人的资料，很多资料在森山组这种暴力组织里也是机密，她能说出很多有这个男人参与的□□大规模血拼的战斗名字，每一个都意味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但她不敢说。

“有意思~”太宰治笑，用那种满含恶意的眼神打量她。

野上坐在门口前的地上一动不动，太宰治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气氛诡异。

门忽然被推开了。

进门的是已经完成任务回来的芥川。

“太宰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太宰治自然不需要对芥川解释什么，芥川也不会一直询问，当看到芥川过来之后，太宰治留下一句“以后你跟芥川一起出任务”就很快离开，房间里只剩下野上和芥川两个人。

野上此时已经坐回到床上，芥川则站在她的床边。相比于面对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太宰治，野上自然是更乐意同芥川聊聊的。

只是对方似乎没有那个兴致。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芥川君。”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在摸不清对方脾气的情况下，野上只能选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打破尴尬。

“举手之劳而已。”对方声音很冷淡。

野上被噎了一下。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对方交流，她已经太久没有同他人进行这种比较平和的对话了。她又想了一会，然后开口。

“我叫野上弥生子，15岁，以前在森山集团。”自我介绍总是能拉近一点距离吧……她不确定得想。

“芥川龙之介。”穿着黑色外套的少年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太喜欢这种信息交换，还是用低沉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顿了一下，然后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我记得追你的人应该是森山的吧，他们为什么追你？”

“我被他们关了一阵子，”提到这个话题，野上的语气有点低沉，“后来逃出来的时候顺路杀了他们的首领。”

芥川皱眉，隔着轻薄的裙子，他自然能看到女孩身上各种伤口，他继续追问：“你的伤，是逃跑的时候弄的？”

“不完全是，也有被关起来的时候他们打的。”野上低低得回应一句，然后似是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压抑，她又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开口：“只是虐待一下啦，这不是还活着么。”边说还边朝芥川微笑。

芥川没有说话，他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来回打量着女孩。一直以来，虽然嘴上不说，他多少觉得太宰先生对他的教育有点过于严苛了，但现在，看着这个一身伤口却还能微笑的女孩，他不禁为自己曾经有过的这种想法自责。

如果这些伤全部打在他身上，他未必能撑到跑出来。

芥川清楚这点，表情也不由得更加严肃。

野上挠头。她不太清楚是不是因为自己所说的内容的缘故，对方似乎脸色变得很差。想了想，她试探着问芥川：“芥川君，以后我是你的部下了吧，那我要做什么？”其实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先在这里养伤。伤好之后，暂时跟着广津柳浪出任务。”对方低声说，他看了一眼床头的表，似乎想到还有什么事，他走向门的位置。

“我会留部下在门口，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他们。”说完这句话，芥川开门，头也不回得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野上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

至少临走告诉我广津柳浪是谁吧？！

野上无语得看着对方就这么消失在视野中，有那么一会的时间，她就这么坐在床上盯着已经关上的门，然后似是不可置信的，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自己身上已经包好的绷带。

心里绷紧的一根弦渐渐放松，活下来的喜悦占据了她的思想。

在杀那个头目的时候，她只想着一定要杀了对方，拼出这条命也要成功，可当死里逃生之后，她再也提不起死亡的勇气。

死是很疼，很疼的啊。这种疼痛曾经有过一次，但以后不会再有了。

那个“迷路”感觉就像哆啦A梦的任意门，只是只能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顺便说一句，视野范围不是一定要视线聚焦的那个点，而是所有能看到的范围。就是说用余光可以瞄到的地方也没问题。

因为是迷路嘛，所以只能走到自己看到到的地方，再远就迷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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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