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之救赎 第180章 条件

偏僻的小镇车站，草木葱郁，野花繁盛，除了车轨附近由于经常有火车经过所以没有杂草覆盖外，周围的一切完全就是一派无人居住的田园风光。

只有微风的晴朗天气，本该是舒适开阔的心情，想着国木田独步送来的消息的中岛敦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毕竟之前得到了港口黑手党的通知，国木田与谷崎润一郎已经同组合的两名成员交过手，并顺利让侦探社的事务员逃脱，此时他正坐在火车站台旁，等待载着春野与直美的火车到达。

加入侦探社时间不久，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异能组织之间的战斗，心情紧张程度可想而知，而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同伴正同蹲在一边的一只小狗较劲，中岛敦的郁闷程度，更是不言而喻。

干坐了一会，见一边的太宰治认认真真拿着食物逗弄小狗，半点没有回头的打算，中岛敦只能主动开口：

“太宰先生，你不太擅长应付狗么？”

“狗可是比人类难应付多了！”

理直气壮的回答，对方终于起身回来，中岛敦也终于能将自己的忐忑说出来：

“侦探社能撑过这次的三社战争么……”

“这个嘛，在我看来，侦探社在三股势力中最弱，最强的应该是港口黑手党。”

又是平静的语气，理所应当的意味。太宰治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黑手党极高的评价，却也有种浑然不惧的自信。

他认真同面前的少年分析了形势，坦诚自己有不少破解之法，却又在中岛敦听得入迷的时候突然起身，假借上厕所为由离开，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个时间，火车已经快要到达他们所在的站台。

大约是地段实在偏僻的缘故，这个有着自动售票机的站台并没有安排值班人员，太宰治一路走到站台背面，没有碰到任何人。

他在建筑的阴影处站定，语气笃定得像是已经看到了对方：

“这里的话就谁也看不到了，出来吧。”

顿了顿，见对方没有现身的意思，他回头，没有干劲的样子：“或者，一定要我叫你名字么——中也？”

一阵沉默。

这次太宰面前，建筑的阴影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被人这么轻易发现，中原中也的语气虽不算冲，却也充斥着明显的不悦：

“你还是同从前一样，对跟踪和视线非常敏感，太宰。”

“如果是中也的话，当然能够很快发现，”太宰治扶额，头痛的样子。他顿了顿，才朝对方扬起一贯有点嘲讽意思的笑：“毕竟论起跟踪的技术，中也你可真是不够看呢！”

“你这家伙！”

愤怒，不满，却还要压低声音小心被中岛敦发现，中原中也承认他的跟踪技术确实并不算好——毕竟身负战斗异能，他在很多时候都是正面迎敌的那个，情报收集一类自有身边的人协助，而这个“身边的人”，在以前，是特指他面前的搭档太宰治的。

那时太宰就喜欢以“中也如果能够成功跟踪别人，大概只是因为漆黑的小矮人在晚上实在太不明显了，即使站在面前也很难发现”一类的说辞嘲讽他，不想现在，对方已经离开这么久，却还是不忘将这种事拿出来说上一嘴。

只是可惜，同那时互助的关系相比，现在的两人早已陌路，氛围也大不相同。

一瞬间复杂的情绪，到底是坚定自己的立场，中原中也看了太宰治一眼，很快将这次来的目的和盘托出：

“首领有话要带给你。”

“啊，那是当然的吧！毕竟整个黑手党中，能劳动中也大驾的，也只有森先生了！”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中原中也刚刚的动摇，太宰治耸肩，不正经的样子：

“会是什么话呢？威胁？还是抱怨？如果是森先生的话，还真是不好猜呢……”

说是不好猜，他的样子却并不像是在认真猜测。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太宰，中原中也并不理会他，只是将首领的话完全复述下来：

“太宰君，你有没有兴趣回到黑手党，继续做干部？”

一片寂静。

几乎可以算是奇怪的安静环绕在同样奇怪的两人身边，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瞪大的眼，不爽得“啧”了一声：

“话我是带到了，不过太宰，你……”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面前，终于反应过来的太宰治忽然“噗”的一声笑出来，似乎极为愉悦，他笑得捂了眼睛：

“意外，真是太意外了！森先生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诱人的提议，还是让那个中也带过来……”

缓了缓，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愉快，太宰治将声音放低了一点，他定定盯着面前的男人：

“毕竟当初，中也你可是支持我离开的啊！”

短暂的沉默，清风吹过，中原中也几乎是下意识扶了下帽檐，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没有必要。

在对方面前，他似乎总是这样手足无措。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明显被惹怒的男人更加愤怒了，他深吸口气，愤恨道：

“首领已经将Q放了出来，拿下侦探社不过是时间问题。太宰，你最好不要后悔做出的决定。”

“这样我才可以名正言顺得杀了你！”

后一句已然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只是被威胁过太多次，太宰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事实上，他的关注点放在另一件事情上。

“你说Q被放出来了？！可他不是该被……”有点疑惑，有点惊讶，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首领会走这步棋，太宰治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这么说，这次的行动，野上弥生子也参与了！”

肯定的语气，太宰十分清楚，如果是那个野上的话，阿敦那边，大概……

“糟了！”

似乎为了印证这句话，火车离站前鸣笛的声音适时响起来，呜呜的发动声渐渐走远，偏僻的小站台上，只剩了之前下车的三人。

熟悉的少女的身影依次走下火车，见火车进站早已站起来迎接的中岛敦还来不及打个招呼，已然见到了侦探社两位事务员身后，突兀伸出的一个冰冷枪口。

脸上的笑容尚来不及收回，似乎才明白直美与春野下车时神色间的冷淡是怎么一回事，呆在原地的中岛敦愣愣得看着意想不到的拿枪的身影走下火车，发出的声音都由于惊讶而显得断断续续：

“野……野上桑……”

“呦！又见面了呢，敦君！”似乎毫不意外对方会在这里，野上一只手上的枪还指在面前的两位事务员头边，另一只手却是朝中岛敦挥了挥，熟稔的样子。

大抵是早就猜到会被伏击，太宰治选择的这一车站十分偏僻，此时并没有其他乘客下车，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恐慌，野上顺手将枪上了膛，极轻的“咔哒”声成功让面前的两个女生身体僵硬了一瞬，也提醒了中岛敦正在发生的事情。

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很快开口：

“野上桑，为什么……”

曾在最狼狈的时候被面前的少女帮助过，即使见过几次，心思单纯的少年仍是不能将对方同那个传说中“心狠手辣的黑手党”联系在一起。

“如果要同侦探社战斗，只要打败战斗成员就是了，为什么要把没有异能的事务员扯进来？”

这么问时，中岛敦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矛盾神色——他其实是很清楚的，如果这样做的人是芥川，或是黑手党的其他任何一个人，他怕是也只会虎化同对方战斗。

但若面前的人是野上……

纵然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都曾提醒过他要小心港口黑手党的野上弥生子，但他始终相信，会去帮助一个陌生人的女孩不会是残暴的人。

太宰先生他们并不清楚，但中岛敦自己是明白的，在饿得不行的时候，他也曾起过抢劫的念头。

人在被逼入绝境时可能会做出常人看来不可原谅的事情。有过这样的经历，中岛敦觉得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身处黑手党的野上的处境。

只是现在，被面前的人坚信着“并不残暴”的野上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内容，她手握得很稳，微笑中说出的话却十分血腥：

“啊，是呢，为什么呢？”

她知道面前的少年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却不想对方的单纯竟远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那是在黑暗中生长的野上无法想象的单纯，让人有攻击逗弄的**。

“或许只是因为我的实力不足，硬碰硬打不过侦探社的各位，所以只能趁你们与组合战斗的时候偷偷袭击事务员，想要杀了她们，看看你们伤心悔恨的表情~”

说这话时她还在笑着：

“怎么办呢，敦君？单打独斗我或许耗不过你，但有我的异能力在，你怕是一时半会也不能近我的身。可我的枪……”手再向前一点，枪口用力抵住面前直美的后脑：

“只要这么‘砰’的一下，她们就……”

顿了顿，野上满意得看到面前的中岛敦已经变了脸色，正当她准备继续说下去时，一直被威胁着的少女却开口打断了她。

“请不要说这些来威胁中岛君了，野上桑明明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杀我们不是么。”

是直美。

那个曾经仅凭一个眼神就成功判断出她的杀意的少女。

虽说知道对方观察判断能力都十分超群，但被这么道出心思，任何人都不可能开心起来。

只是明显，侦探社的事务员并没有顾忌野上心情的打算，她继续说着：

“如果真的想要杀了我们，刚刚在车上大可动手，以野上桑的能力，相信会有很多种方式不被周围乘客发现。”

“会等到这时候才现身，野上桑大概是希望抓住我们两个要挟侦探社吧。”

没有回头，但野上的沉默已经让直美明白她的推断是正确的，不等对方开口，她继续推测：

“至于条件嘛，是希望侦探社对组合动手么……还是说……”

声音渐渐小下去，明显对于自己的推测，直美也没有什么自信，好在另一边，一个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觉得对方只是提出这种要求，直美，你可真是小瞧了野上呢！”

愉快的熟悉的语气，极有特色的一身绷带，野上看着太宰治从车站后方走来，见对方身后空无一人，脸上是明显的失望。

她确实同中原中也保证，自己一个人交涉足以，但当见到对方真的交代完事情便离开时，心里却又有点慌张，像是缺少了什么重要的倚靠。

尤其现在自己面对的是那个太宰先生。

下巴微收，神色内敛，面对太宰治时，野上一贯十分谨慎。并不想继续绕弯子，她直接了当提出自己的要求——

“人质交换。”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尾崎红叶夫人现在正在武装侦探社。放她离开，我就放了这两个人。”

此时黑手党内干部分散对付几个组织，芥川和野上均受伤，战力实在不足。而红叶夫人的战斗异能对侦探社而言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战胜的，若是硬来怕是会两败俱伤。

不可能一直这般留着她，又大约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战力用在同她对抗上，对侦探社而言放回尾崎红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提出这样的要求，野上清楚对方不会拒绝。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可以。”很快做出决定，太宰治的话更像是命令：“尾崎红叶随时可以离开，现在，野上，放了她们。”

习惯了听从对方的话，野上几乎下意识便要收起手来，只是很快想起现在双方的立场，她近乎懊恼得将枪抵得更近了点。

或许是为着自己仍会听从对方话语的行为感到羞愧与不爽，她抬头，在太宰治面前摆出反抗的神色：

“如果我说不呢？”

“哈？野上，你在计划什么？”带了点好奇的开朗语气看似在谈判，却又有种不容否认的从容在里面。

那感觉，就像是已经将野上的想法看穿，不过是陪小孩子玩闹一般。

这是野上一直以来最为熟悉的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的太宰治，也是她极为厌恶的太宰治的神态。

深呼吸，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野上声音低低的：

“用侦探社的事务员换红叶夫人这个提议虽然不错，不过细想想，我这边有两个人，您那边却只有一个呢！”

“这可真是亏本呢！”

“不如……这样如何……”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太宰治，语气里辨不出情绪：

“侦探社再加一个人……”

“就让，港口黑手党的叛徒，太宰治先生来好了”

那么问题来了，一直作死的野上会不会被自己作死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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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