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 第79章 第078章 梨园

林墨托着沈册，往上颠了颠，侧首问道：“咱们先去哪儿？”

“先去哪儿......我想想啊。”沈册摸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道，“先去鸟市溜达一圈，看有没有新进的稀奇宝贝，然后去吃晚饭，吃过晚饭后去戏院听戏，如何？”

这个安排还真是井井有条，听得林墨一愣一愣的，随即笑着道：“于吃喝玩乐一道，你可真算是个行家。”

“废话，我于哪一道不是行家？你倒是说说看，你要是能说得出来，我算你厉害。”沈册盯着林墨看了一会儿，也没给他多少时间，因为时间久了林墨肯定会想出一两样来，到时候沈册面子肯定挂不住，于是沈册边道，“想不出来吧？好了，甭想了，快走，去鸟市。”

林墨自然是知道沈册心中那点小算盘的，但却也没有戳穿他，只是边走边问道：“你不是不喜欢玩鸟么，怎么这会儿想起去鸟市了？”

“哈哈！你这就不懂了吧，骑马、听书、遛鸟，还有那啥，这几样可是身为一个纨绔必须要会的，否则怎么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呢？”沈册挑起一边儿的眉毛，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林墨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噢~ 难怪当初你和槊儿说就算要当个纨绔也要好好学。”

“是呀，别看只是个小小的纨绔，其中的学问可也大着呢。”沈册很有感触地说着，“各行各业都不简单，就算是很被人看不起的小偷、混混、乞丐，也都有他们的门道在里面。”

这话让林墨很是赞同：“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那是~ ”沈册毫不谦逊地应道。

人流如织当中，林墨背着沈册缓步而行，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但这两位当事人却好似浑然未觉，完全的无视其他人的目光。

楚国都城的一家客栈里，赤刔正在卧床休养，他现在真是后悔万分，悔不该当初好色去占便宜，如今可好，落得个如此下场。此时此刻的赤刔就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憋屈的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可是又仔细想想，不值得，真的太不值得了。

忽然，一只信鸽飞来落在窗户上，赤刔抬了抬手，示意身旁的侍者将信鸽抓过来：“肯定又是我爹的信，催催催，就知道催，有什么好催的？他以为想让沈册上钩就那么容易吗。”

“公子。”侍者抓了信鸽，走回来捧至赤刔面前。

赤刔接过信鸽，准备取下鸽子腿上捆绑的纸条，正这个时候，一坨鸽子屎刚好落在赤刔的脸上，赤刔气急之下挥手将信鸽扔在地上，骂道：“连你这个畜生也欺负我是吧！居然敢在我脸上拉屎，我这就把你给炖了喝汤！”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侍者也没料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想笑又不敢笑，急忙转身去拿了帕子来递给赤刔，“公子先擦擦脸吧。”

赤刔没好气地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将帕子扔回到侍者身上，这才打开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哼！在你这个老东西的眼里就只有赤刖那个杂种，他不过就是断了根手指头就把你给急成这个样子，他如果真死了，你又准备怎么办呢？”

侍者只好把自己当成个聋子，什么也听不见似的，转身把帕子洗净放好，有从地上捡起鸽子的尸体，然后出了房门。赤刔火冒三丈地将手中纸条撕了个粉碎，随手一抛，纸片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散了一地。

“来人！”赤刔气急败坏的喊道，“人呢？死哪去了！”

侍者在外面老远就听到赤刔的咆哮声，遂加快了脚步跑回来，在赤刔身边站定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沈册，现在在什么地方？”赤刔终于平缓了情绪，问道。

侍者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听说今天沈宗主出门了，好像是和林少主听戏去了。”

“你去备车，我要去见他。”赤刔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穿衣服。

侍者躬身应道：“诺。”

唱戏之人经常被称为‘梨园弟子’，楚国都城之内最大的戏院也正好叫做梨园，对于这个名字，沈册几乎是每来一次都要念叨一次，因为在他看来这家戏院的老板实在是太会偷懒了，居然就起了这么个应付差事似的名字。

沈册溜溜达达地走到梨园门口，看了一眼告示上写的戏折名字，很巧合的，今晚正好有沈册最爱听的《腾云记》，这让沈册很是高兴：“今天咱们来的真是时候，居然刚好有《腾云记》。走走走，赶紧进去抢个好位置。”

“你开口打个招呼，什么样的好位置没有？”林墨好笑地说道。

“不不不，你不懂，好位置如果不是抢来的，那就没意思了。”沈册一边说一边拉起林墨的手往里走，“这就是在戏园子里听戏的乐趣~ ”

“哈哈哈！你呀~ ”林墨笑着摇了摇头，对沈册的某些兴趣实在不是特别理解。

刚走进大厅里面，就碰到了不少沈册之前的熟人，都是些纨绔子弟，一个个见到沈册都笑着打招呼：“哟，这不是沈少......啊不对，现在应该是沈宗主了。”

“诶，沈宗主？！真是好久不见啊。您不是已经‘从良’了吗？怎么今天又跑出来听戏了？”

“嗨，这还用问么？肯定是还惦记着这梨园里的哪位小生吧，所以才心痒难耐又跑来了是不是？”

对于这些人的挖苦调笑，沈册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解释吧，会显得他太一板一眼，不解释吧，又在林墨那儿说不过去，正在沈册发愁的时候，林墨忽然笑着开口道：“各位想必都是千文的老朋友了，怎么还不了解他的性格？今天是我拉着他出来的。千文自从接任宗主之位后就一直忙个没完，难得最近闲了下来，又刚好过年，出来玩玩而已。”

“我没认错的话，这位是林少主吧？”其中一个世家子弟看着林墨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沈册身边的这位居然是林家少主，颇为稀奇的道，“怎么林少主今日也肯到这种地方玩儿了？”

“这种地方怎么了？”林墨笑着反问。

林墨问的坦荡，倒叫人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被问的这个世家子弟开始支吾起来：“呃，没......没怎么......”

沈册看着这个被林墨一句话堵得无言以对的世家子弟，心里有些好笑，面子上强撑着几分熟络道：“你呀，都这么久了，还是没一点儿长进，活该被你爹揍。行了，别在这杵着了，找地方坐着去吧。”

“哎，好。”这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开了。

其余的人也都哄笑着各自散了，林墨笑着转头看着沈册问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呀，怎么被这些人如此玩笑，你还能一言不发？”

“若是放在一起，我大概会跟他们说‘怎么的，小爷我出来风流，还要你们首肯吗’，但今时不同往日，这话我有点说不出口，而且......”沈册故意拖长了尾音，故作小心谨慎的看着林墨，嘿嘿笑道，“而且当着你的面儿，我也不敢说啊。”

“不敢说？哈哈哈！”林墨被沈册这个样子给逗笑了，他知道沈册虽然是故意这么逗他的，但沈册心里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沈册这个人一向如此，喜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扭曲了本意之后再说出来，“你是沈册，沈家宗主，不要怕，更不必怕。”

沈册听闻此言不禁眨眨眼，好奇问道：“咦？你不吃醋了？”

“嗯......”林墨故意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只要你别太过分，我就不和你计较。”

沈册长长的‘噢’了一声，如得了特赦令一般：“噢~ 这可是你说的。”

不待林墨再说些什么，沈册便笑得一脸得意，转身往前走去，只留给林墨一个吊儿郎当的背影。

沈册一向最能‘入乡随俗’，在家里或是正经场合里，他绝对能把沈家宗主的架子端得四平八稳，如今一到了这声色犬马中，便立刻又变身成纵情声色的浪荡子，走起路来也没个正形，一步三晃，活像个没长骨头的。

沈册觑准了一个好位置，正准备走过去将位置占了，却被人抢先了一步，沈册一抬头，看到抢位置的人居然是赤刔，不由勾起唇角笑道：“哟，赤大公子，这么巧，你也来看戏啊。”

“不巧不巧，我可是在这等了好一会儿了。”赤刔在其中一个位置上坐下，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客气道，“沈宗主请。”

沈册并没有坐下，而是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还在后面的林墨：“只有两个位置，这可如何是好？”

赤刔顺着沈册的目光望去，看到一身雍容气派的林墨，虽然不认识，却也猜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这位是？”

“诶？赤大公子刚才没听到我们说的话吗？”沈册奇怪道。

赤刔尴尬地笑着道：“刚才我正好不在。”

“噢~ ”沈册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方才赤刔确实不在这里，于是沈册便道，“这位啊，就是林家少主林子痕。”

林墨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在走过来的途中他已经听到了沈册和赤刔的对话，林墨站定后将赤刔打量了一遍，然后笑着道：“这位是苍血教赤刔赤公子吗？在下对赤公子早有耳闻，今日终得一见，幸会，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