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 第56章 第055章 不甘

沈册看了一眼澹台竹章，然后转向南宫卓道：“南宫叔叔，当初侄儿游历江湖时曾与这位澹台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勉强也算做一位故人，不知两位为何大打出手啊？”

“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居然在这圣君之位上坐了这么多年，可恨整个武林都是一群有眼无珠之人，不识得此人真面目！”澹台竹章很难得的褪去一身慵懒散漫之气，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

一群有眼无珠之人，这话是把所有人都骂了进去，沈册觉得自己颇为无辜，遂讪讪一笑道：“呃......澹台先生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大家评评理，倘若无凭无据在此指摘圣君大人，怕是......不大好。”

“沈宗主真会说笑，你觉得他这样的人做事情会留下什么把柄给人抓么？”澹台竹章讽刺地笑着说道。

“这倒也是......”沈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过他这声嘀咕是故意给南宫卓听的，“南宫叔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私人恩怨而已，贤侄不必操心。”南宫卓摆明了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然后收剑入鞘，扬声吩咐道，“来人！将各大世家的客人带至客房休息，不可怠慢。”

“诺。”一众侍者应了一声，其中一个走到沈册跟前，恭敬地施礼道，“沈宗主，您这边请。”

沈册有些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澹台竹章，然后应道：“有劳了。”

澹台竹章将沈册那个眼神收入眼底，有些不太明白沈册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细究，沈册便已经带着沈家的人跟随引路侍者离开了。

侍者将其余人等安置妥当之后，带着沈册来到他的客房，一点儿也不出沈册的意料，沈家和林家客居的院子又是紧邻，这几乎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过如此也好，倒给他行了个方便。

“沈宗主可还有什么吩咐？”侍者垂首问道。

沈册打量了一眼房中的布置，觉得应该不缺什么了，便说道：“没有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诺，小的告退。”侍者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沈册回身走到主位坐下，傲雪乖乖地走到他身边，前腿一伸趴在软毯上，沈册伸手摸着傲雪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澹台竹章......南宫卓......难道只是我想多了？澹台竹章不应该会知道挑拨离间的那回事，他不知道我有心对南宫卓动手，又何谈利用呢？”

片刻后，侍者送来了晚饭，沈册随便吃了一些，然后起身出门，来到林家的院子，径直进了林墨的房间。房间里林缘也在，两个人看到沈册一点儿也不意外，林缘笑了笑，而林墨却对沈册拱手施了一礼，然后默默退至一边。

沈册看着这两个人的脸，不禁说道：“你们能不能先把脸换回来？我看着实在别扭。”

“哈哈~ ”林缘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他抬小心手撕掉脸上的□□，问道，“老实说，今日若不是傲雪，你是不是就认不出我了？”

沈册矢口否认：“瞎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你就算化成灰，我也一样认得。”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林墨有些哭笑不得，他将面具递给刘赢，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诺，小人告退。”刘赢将林缘的面具戴在脸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顺手关了房门。

沈册微微抬头，一脸小孩子任性模样地道：“我说话一向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都已经继任宗主了，还这般耍小孩子脾气，若让人知道，你的面子还要不要了？”林墨走到沈册身后，从背后将他拥入怀里，在他耳边柔声道，“这一年多，你过得还好么？”

“好着呢，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己的人。”沈册嗅着林墨身上这若有似无的体香，觉得心里暖暖的，随后，他开口调笑道，“只是身边没有你这个大美人儿陪着，有些无趣罢了。”

林墨低头在沈册颈边蹭了曾，说道：“以后我怕是......更难经常陪在你身边了。”

“我知道。”沈册轻轻拍了拍腰间的手，然后抽身出来，“行了，先别腻歪了，说正事要紧。林叔叔怎么说？他答应了没有？”

“没问题，这种事情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林墨牵起沈册的手，将他拉到坐席前，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苍血教那边，你已经传信了吧？”

沈册道：“嗯，半个月之前我已经给他们传信，此刻赤刖和明泽应该都已经在圣君院外围等候了，想办法让他们进来就行。”

“好，随后我就去找青龙。”林墨答应的爽快，但是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眉头。

林墨这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沈册的双眼，他不禁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青龙不负责圣君院守卫的职责？”

“没错，你怎么知道？”林墨有些好奇，看着沈册的眼神中多了些探究。

沈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圣君院何等重要之地，难道就只有你晓得在这里安插内应么？”

林墨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起来：“如此说来，这南宫卓岂不是完全被架空了么？我现在竟开始有些可怜他了。”

经沈册这么一说，林墨才想起来当初的孟家灭门案，那件事情若不是里应外合，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完美？当初圣君院的人分明就是故意拖延时间赶到，这才给了沈册带领江洛动手的机会。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旁的不说，就南宫鹤一事，对他的打击绝对很大。”言及此，沈册忽然顿了顿，他看着林墨，一脸狡黠地问道，“当初你查南宫鹤的案子，就没有顺便查查他和南宫卓的关系吗？如果传言是真，咱们或许还可以利用一二。”

“这种事情......”林墨目光有些闪烁，有种难以启齿之感，“你知道的，江湖传言从来没有空穴来风的道理，更何况南宫卓至今未婚，这便是很好的证明。”

“啧啧啧，还真是......”沈册不禁啧啧嘴，同时在想那南宫鹤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竟然南宫卓生出那般心思，“如此就好办多了，起码容易接近南宫卓。”

“可是我们对南宫鹤此人并不熟悉，他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我们也不清楚，想要扮做他的模样，怕是容易弄巧成拙。”林墨有些担忧地道。

沈册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南宫卓身边的旧人一定对南宫鹤印象深刻，问他们，一定可以问出来。”

“嗯。”林墨应了一声，然后似乎又在想什么事情一般陷入沉思。

沈册歪了一下头，看着在他面前走神的林墨，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回神，不禁喊道：“喂！想什么呢？居然想得这么出神。莫不是看上了谁家姑娘，让你牵肠挂肚、神魂不附了？”

“呵~ ”林墨有些失笑，他凑上去在沈册唇上亲了一下，然后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有你就够了。”

“知道你嘴甜如蜜、巧舌如簧，但是也不用如此卖弄吧。”沈册笑着说道，顺便在心中给评定，觉得林墨今天这句情话可真够俗的，“老实交代，刚才究竟在想什么？”

“我想......凭借自身实力得到圣君之位，但是又觉得风险太大。”林墨望着跳跃的烛火出神，喃喃道，“咱们就只有这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实在不应该用这个机会冒险去赌没有多大把握的事情，可是......我又有点不甘心。虽说咱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一想到要靠着苍血教的蛊术来得到圣君之位，终究还是不甘心。”

沈册听了这话，微微有些吃惊，因为林墨很少在他面前说自己内心的想法，说起来，他俩这点有些相似，都不太喜欢在彼此面前过多的袒露自己的想法，沈册也就只有那次借酒装疯的时候把自己一颗心剖开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了，而林墨，更是从来没有过。

这种想法，沈册是理解的，林墨和他一样，骨子里多少都有那么些傲气，不喜欢在人前示弱，只不过林墨的傲气被他掩藏在温文尔雅之下，很少被人发现罢了。

只是如今，他们的肩上都各自背负了担子，不能再任性以对，纵使不甘心，也必须要采取最稳妥的法子，因为他们有所顾虑，顾虑越多，他们就越输不起。

沈册心有戚戚地点头道：“我知道。到时候看吧，等赤刖来了之后，跟他问清楚蚀智金蚕的具体效用以及发作时间，若有可能，不妨赌一把。”

“你这么做等同于背信弃义，苍血教岂会善罢甘休？”林墨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说出来了。

沈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道：“反正和苍血教翻脸只是时间早晚而已，现在和他们合作也只是图谋利益罢了，没什么。”

“阿文，你的原则呢？”林墨哭笑不得地问道。

沈册脱口而出：“我在你跟前哪有什么原则？原则这东西大概早拿去给傲雪吃了。”

“你......”林墨彻底无言以对了，他觉得这一年多没见，沈册别的功夫有没有见长不好说，这撩人的本事倒是愈发纯熟了，“敢情傲雪是被你用你的原则给喂养的？”

沈册点点头，大言不惭地道：“可不是嘛，不然它怎么会长这么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