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 第24章 第023章 赤刖

给李凡特设的席位摆好了之后，沈册又扫视了一眼四周，觉得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放心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静等沈青云等人到来。

沈册、林墨二人向来是焦不离孟，就连宴会席位也是如此，沈册抬头看着林墨道：“这会儿暂时没什么事，坐下歇歇吧，好好养精蓄锐，以便对付稍后的各种情况。”

“呵~ 唉......”林墨笑着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放低了声音道，“勾心斗角，真是累啊。”

“等......”也不知沈册原本是想说什么，他刚说出一个字，便不想往下说了，只是自嘲地笑了笑，“算了，明天的事情都还说不好会如何呢，太久远的事情就不想了。”

林墨转过头来看着沈册，认真问道：“阿文是喜欢云游四海、江湖浪迹，还是青山云隐、马放南山？”

“你呢？你更喜欢哪种？”沈册不答反问。

“我么？”林墨认真地想了想，“我喜欢青山云隐。一处篱笆小院，房前屋后种几株果树，待果子熟了，就送给你品尝，你觉得如何？”

“嗯......听起来似乎不错，不过，你可能要早早的熟悉一下怎么种果树了。”沈册考虑了一会儿，笑着道。

林墨：“好，等我回家，就先在我的院子里种几棵试试，没准儿等明后年你就可以吃到我亲手种的果子了。”

“那我就等着咯。”沈册说完后正好看到沈青云和温言二人相携而来，后面还跟着沈槊，沈册站起身，拱手道，“爹，娘。”

沈青云看着沈册，隐约中觉得这小子似乎哪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不一样。

林墨也站起来行礼道：“沈伯父，沈伯母。”

“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呀。”温言看着沈册和林墨二人笑着点点头，说道。

沈册：“稍微早到了片刻而已。”

沈槊看着沈册，忍不住问道：“大哥今天心情很好么？”

“呃......什么意思？”沈册不解。

沈槊抬手挠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苦恼表情：“我也说不上来，就总觉得大哥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

林墨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道：“小槊，你大哥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喜事？什么喜事？”沈槊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温言从沈册和林墨的言行中察觉出了一丝端倪，遂笑着摸了摸沈槊的脑袋道：“今日是你爹生辰，自然算是一桩喜事。”

“可......可是，前两天大哥不是还经常黑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他多少钱一样吗，怎么今天就？......”沈槊毕竟年纪还小，不太懂得人情世故，遇到好奇的事情就要追问到底。

这话说的沈册有些窘迫，他摸着自己的鼻尖道：“我......我有么？”

“差不多。”沈青云忍笑道，说完后他扬声吩咐，“让各位宾客都进来吧。”

沈册放下手，看了一眼林墨，而林墨只是但笑不语，沈册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跟在沈青云背后向各位宾客打招呼、寒暄，走走站站的，将近小半个时辰。

辰时初，宾客差不多都已经到齐，沈青云正准备下令开宴，忽听外面通传道：“楚国国君到！——”

明晖堂内一众宾客纷纷往门口望去，李凡今日一身常服，提衣迈入明晖堂，沈青云起身离座，走下来相迎：“陛下国事繁忙，今日怎么还亲自来了？”

“今日乃亚父生辰，于情于理，朕都该亲自前来。”李凡笑着说道，而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内侍，示意将贺礼奉上，“亚父生辰，朕也不知该送些什么，所以就亲自描了一幅丹青，愿亚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陛下有心了。”沈青云颔首道谢，而后示意身后的侍者把贺礼手下，又将李凡引到专为他而设的席位前，“陛下请坐。”

“多谢亚父。”李凡在席位上坐下，抬头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南宫卓，以及南宫卓左右两侧的席位。

南宫卓察觉到李凡正看向他，遂转过头来朝李凡微微一颔首，见此，李凡亦颔首回礼。南宫卓、李凡，一个武林皇帝、一个楚国皇帝，本来一辈子估计也见不到面，但今日却奇迹一般的齐聚一堂，俗话说天无二日，这两人同时出现，让不少人都觉得有些尴尬，窃窃私语声也逐渐响起。

李凡明知今日此来是自取其辱，但他还是来了，因为就像沈册说的，他是个聪明人，耐得住性子，知道审时度势，现在他没有任何能力，就只能乖乖地在沈家眼皮子底下做一个听话的傀儡，而且还得做的心悦臣服。

沈青云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回首吩咐身边的程峰：“开宴。”

“诺。”程峰应了一声，而后高声唱和道，“开宴！——”

一声‘开宴’，礼乐声起，舞娘们踩着鼓点飘然而入，一个个姿态婀娜，娉婷玉立，貌若芙蓉、国色天香，皆是最上乘的舞娘。

礼乐声响起来的那一瞬，沈册心想：“起码这会儿应该不会有人找事。”

“阿文，记得今日少喝些酒，可别再像做日那般了。”林墨在旁边低声提醒道，说完后他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多余，无奈话已出口，收不回了。

沈册没有像往常那般显得不耐烦地顶回去，他只是勾唇一笑道：“放心，我若不想醉，便不会醉。”

林墨：“所以，昨晚你是故意喝醉的？”

沈册略挑起眉头：“不可以么？人不能总是太过于清醒，该醉的时候就得醉一场。醉一醉，就什么都解决了，不是吗？”

“你的这番言论倒是独树一帜。”林墨笑着道。

在座的许多宾客都注意到，这个风流少主今日竟然没有恨不得把一双眼睛贴到那些个舞娘身上，而是全程看都没看那些女子一眼，就连酒也没喝几口，有些人看过去好几次，看到的都是沈册在和林墨小声地聊着些什么，并且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并且有些人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若无旁人。

沈册拨弄着手里的佛珠，低声问林墨：“你说，今日李凡来此是几个意思？”

“来给沈伯父祝贺生辰、示弱，以此来表示他还离不开沈家，不得不巴结着沈家，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意思，做给大家看的。”说到这里，林墨停了停，他给自己盛了一爵酒，浅抿一口，接着道，“他或许是想来见一见圣君，我想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沈册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倘若让这两个人联起手来，那可就......”

“不过，你放心，三五年之内李凡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林墨说道。

“所以，在这三五年之内，必须要将楚国彻底摆平。”伴随着舞乐声，沈册这句话说的带了些金石之声、杀伐之气，“对了，你们卫国那位现在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吗？”

“嗯，整日里纸醉金迷，我看离亡国也不远了。”林墨轻描淡写地说道。

沈册轻轻叹了口气：“可惜楚国实在太弱，不然我就怂恿我爹去瓜分一点儿卫国的疆土。”

林墨道：“卫国国君虽然荒唐，但是统领全境兵权的那位大将却不是一般人，现在还不是动卫国的时候。”

“我知道。”沈册拿起酒爵，饮了一口酒，刚把酒爵放到几案上，忽然感觉到一股凌厉剑气自明晖堂外强势而来，沈册勾唇笑道，“好戏开场了。”

一秉青锋长剑裹挟着凌厉剑气飞驰而至，当场刺死了一名大堂正中的舞娘，其余舞娘受到惊吓，纷纷惊叫着四散躲避，在座宾客则一个个看起来云淡风轻，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无动于衷的样子，毕竟在座皆是武林高手。

李凡身边的贴身侍卫上前一步，一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抽剑出鞘，李凡见此不由得黑着一张脸，斥道：“退下！”

“可是陛下......”侍卫很是担心。

李凡的脸色愈发阴沉：“朕让你退下！”

“诺。”侍卫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退到李凡身后。

这其实怪不得李凡随便动怒，而是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让这该死的侍卫给丢尽了！在座之人都是高手，遇到危机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就只有李凡手下这个侍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在一群人当中分外显眼，李凡怎么可能觉得不丢脸？

沈青云自顾自地给自己盛酒，在一片寂静中云淡风轻地问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前来为我沈某人祝贺生辰，何妨现身一见？”

“苍血教在此以血之名，祝沈宗主福寿安康，千秋长存！——”这声音从外传入，显得有几分虚幻缥缈，声音透着些妩媚邪气，邪气里夹杂着一丝狷狂。

苍血教乃是元泽大陆上三大邪教之一，江湖中流传着一句话，‘苍血一出，千城白骨’，让许多武林中人很是忌惮。

沈青云笑了笑道：“原来是苍血教二公子赤刖（yue），既然来了，便请进来饮一杯薄酒吧。”

“沈宗主盛情，在下却之不恭。”话音落地，便见一名身着赤红衣衫的年轻男子飘然而入，简直比刚才那些舞娘们更加玲珑妩媚，给人一种雌雄莫辨之感，他从刚才死了的那名舞娘身上拔出配剑，用衣袖拭去剑刃上的血迹，挑眉问道，“沈宗主怎知我就是苍血教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