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寻心 第64章 首杀

但如果，如果她能够打破这一切呢？

她可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啊！

她的灵玉能够让她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譬如一些特别的人身上特别的灵韵。

但这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异乎寻常的能力，上古时期，每个修士都有这个能力，甚至大家还要专门修炼隐秘法门，隔绝外界的窥探。

但现在，人烟聚集处，空气中的灵气稀薄到等同于无，寻常修士甚至根本没有在这里施展法术的能力，只有灵玉依旧还具备牵引和储存一定灵气的能力。

但灵玉赋予她的一切都是被动的，她无法主动利用灵玉去做什么。

另外有个题外话，便是在文华堂的这四年，她真的没少借助于灵玉薅皇宫里的灵气，当然更准确地说，是养元殿和东宫里的灵气。

毕竟是皇城，不仅有过先皇后、天师这样的存在，更是传说中的神朝故都的神宫所在，于修道界也是格外特殊的存在，当然后者的传说仅仅是传说，并没有外人知道真相。

灵玉曾经无数次想要窥探个究竟，甚至还从先皇后的事迹为切口大胆地进行了试探，得到的结果自然是：

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

然而人对于力量的追求是一种本能，灵玉觉得迟早有一天，她会有资格去知晓皇宫中一切关于灵气的隐秘，并从中获得力量。

告别了这群小伙伴，灵玉想要往外城走去。

才刚到内城的城门口，她便感受到一道道目光注视着她。

但转头看去，人流如织，不知是何人。

每走一步，那些目光就离她更近一步。

她已经能猜到是哪些人了。

无非就是东宫或者司天监派来的，保护和监视她的人。

从让她感受不到太明显的注视，但这种毫不掩饰的紧盯，她感觉这些人是在警告她：没事不要出内城。

可我要历练啊！

她其实是会错了意，那些人离得近了，只是不想跟丢而已。

毕竟外城要乱得多。

阴差阳错之下，灵玉失去了兴致，只好打道回府。

时间回到这天上午。

崔嬷嬷正在向灵玉的院里走来。

原本这时候，她该陪夫人看各个铺子的账本，但今日夫人起床用过早膳后不久，就觉得身体不舒服，说要休息，等她再醒了再进来伺候。

崔嬷嬷嘱咐了人守着夫人，她自己却是踏出了院门——这个灵玉曾一度怎么也进不去的门。

到了三姑娘的院外，还没进门，就能听见一群丫鬟的嬉笑打闹声。

她本能地就蹙起眉头。

进了院子里，除了紫英上前迎她，其余人都自顾自的。

几个老嬷嬷正坐在廊檐下晒太阳，巳时的太阳正是上午最好的太阳，晒得人心里亮堂堂；

几个小丫鬟则有的在踢羽毛毽子，有的拿着灵玉早就不玩儿七巧板拨弄着；

灵玉的书房里，一张书桌上，青兰正坐在那里提笔写字，时不时张望一眼窗外的好风景，会心一笑。

“姑娘呢？”崔嬷嬷自打一进来，皱着的眉头就没松过。

“姑娘出门了。”紫英很自然地应答，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崔嬷嬷眉头拧得更紧：“哪几个陪着出去的？”

“她自个儿出去的，姑娘现在不爱我们跟着，嫌累赘。”紫英的语气带着点儿小小的抱怨。

现在她们跟着姑娘出去，玩儿得开心的是她们，一心替她们防备登徒子的是姑娘，所以姑娘不爱带她们出去，今日早上便是怕她们吵着闹着要跟，所以才留下字条儿偷摸一个人出去了。

崔嬷嬷的脑回路似乎非常难以理解这一切，几乎是要发作，但还是压制着怒气继续问：“怎可如此？！”

“姑娘身边怎么能没人！”

紫英见崔嬷嬷这样子，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是一个问题。

四年时间很短，似乎眨眼间就过去了，四年时间又很长，足以让三姑娘颠覆关于她及她身边的一切。

紫英仔细地给崔嬷嬷解释为什么这是可以接受的，万一遇到什么事丫鬟婆子会如何拖累姑娘……

说了好一会儿，见崔嬷嬷越听越气，她也无趣起来，只道：

“崔嬷嬷看着一点儿不晓得三姑娘的事，也不晓得我们院子里的事，倒也不必非得听个明白。”

“你！”崔嬷嬷指着紫英，正要发怒。

突然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她。

就那样看着，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

崔嬷嬷顿时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背脊。

紫英见她说不出话来，便态度软和下来，上前扶着崔嬷嬷的臂膀笑道：“这嬷嬷一来，净是问我们了，也不知嬷嬷来是有何事？若是有正事，还请嬷嬷告诉我们知晓，待姑娘回来通报给她，免得误了正事。”

崔嬷嬷这才情绪稍稍缓和，板着脸道：“的确是正事，要亲自见了姑娘才能说。姑娘出去了，我便在这里等她回来。”

紫英听了，立刻没趣地放开她：“既然如此，那嬷嬷自便就是。”

正当她转身时，却听崔嬷嬷来一句：“倒是很久没看过你们院里的账了。”

紫英又掩嘴轻笑道：“若是夫人想对账，那便等姑娘回来了让她过去。我们院里的账本都是姑娘亲自管着的，她可瞧不起我们，说我们管的都是糊涂账。”

说完她还是引着崔嬷嬷到了偏厅，倒上一杯茶，然后再不理会什么，而是走进书房，给正在写字的青兰研磨。

整个院子里一片祥和。

只有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好大的气派，比青兰姐姐还大，刚才好像还要对紫英姐姐发火。”

“就是，青兰姐姐可是和皇子公主一起读过书的，怎么也算半个主子，她算什么。就算在夫人房里也不是唯一得脸的那个。”

崔嬷嬷面上还算镇定，毕竟也是老人了，就算一时被一群人吓到，也不至于完全被唬住。

她现在确信，这院子里的丫鬟嬷嬷，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该发卖的货色，没一个本分的！

随意走了走，她忽然看见在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门是敞开的，里面梅香正教着青竹缝补衣裳。

“姑娘都说了衣服坏了换一件便是，为什么这件衣服要缝补？”青竹虽不是那种喜欢偷懒的丫鬟，但也不不是那种热衷于干活儿表现自己的。

梅香则是语重心长道：“这件衣服确实寻常，所以才能拿来给你练手，那些只有一件的，哪里能放你手上糟蹋。”

崔嬷嬷见这两个一直伺候姑娘的院里老人却如此低调，觉得她们大概是被边缘化了，别人都在偷懒玩耍，只有她们辛苦着，便笑着上前道：“我这转了一圈，也只有你们二人还是在尽心竭力的做事，还是你们这种伺候时间长的更……”

“崔嬷嬷不必寻我，这院里无论是谁，都是听姑娘的话做事，姑娘不让她们做事，她们自然就不做，至于我和青竹，也不过是她闲来无事，想寻我学个手艺。”梅香淡淡地说，身子更是侧了侧，防备疏远之意溢于言表。

太阳高悬天空，缓缓地移动着，崔嬷嬷在这里越等，便越是心急。

“看来姑娘姑娘中午应该是不会回来了，这些饭菜咱们便吃了吧，崔嬷嬷一起？”

院里众人毫无顾忌地分食了厨房给灵玉准备的午膳，甚至还邀请了崔嬷嬷。

崔嬷嬷自然没有吃，而是接过梅香给她的一份原本属于梅香的饭菜。

因为梅香从灵玉的那份吃食里吃到了最多的一份，她已经饱了。

午饭过后，所有人都去休息了，只留下崔嬷嬷一个人在偏厅的椅子上坐着。

中午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但崔嬷嬷一点儿没觉得暖和。

院里的人明明很多，但整个院子却安静得可怕。

恍惚间，崔嬷嬷甚至以为，这院里本来就一个人都没有，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她还是耐着性子坐着。

年纪大的人，别的本事不一定有，但耐性总是多少能被磨出来一些，只要他们认识到自己并不占据绝对的上风。

就在崔嬷嬷开始疑心三姑娘是不是看她来了故意躲着她、要等她走了才会回来时，三姑娘终于穿着一身男装、神采奕奕地回来了。

见三姑娘回来，崔嬷嬷赶忙上前见礼。

姑娘点点头问道：“嬷嬷怎么来了，是母亲有事吩咐？”

崔嬷嬷抬起头看姑娘，发现三姑娘如今的个头已经不比她矮太多，不需要佝着腰才能与其平视。

姑娘修长的身形明显尚未发育，再加上那一身简洁大方的男装，着实有种俊秀少年的感觉。

尽管三姑娘看她依旧需要微微抬起下巴，但已经没有了那种孩子仰视大人的倔强感，而是轻松到了有些漫不经心的状态，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傲慢。

她不是姑娘需要认真对待的角色。

这很正常，似乎也本应如此。

“姑娘先坐下，姑娘站着，奴婢怕是要跪着才好。”崔嬷嬷表明想要长谈。

对方则恍然大悟道：“崔嬷嬷年岁大了，是该坐着，快坐下吧。”

两人坐下，紫英上来给三姑娘倒茶，而给崔嬷嬷端茶的也是个小丫鬟。

崔嬷嬷只是润了润喉咙，三姑娘则是一杯接一杯，好几杯下肚，方才止住了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