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听了她的话,很快去帮她请了大夫,以帮信哥儿请大夫的名义请的。
而且因为信哥儿习武的关系,她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也嘱咐梅香赶快拿回去给伤者用上。
灵玉本想赶紧回去照顾青兰,却听柳姨娘道:“侯爷一会儿会来。”
“什么?”灵玉感到不可思议。
柳姨娘叹道:“你若是想请侯爷为你做主,也只有这个机会了,毕竟这后院,一般还是听夫人的。”
灵玉则是立刻起身,想柳姨娘躬身行礼:“多谢姨娘恩义,他日灵玉定当竭力相报。”
“不必如此,可受不得姑娘的礼。”柳姨娘连忙起身避让。
没过多久,父亲果然来了,见到灵玉很是惊讶,灵玉赶忙向父亲请安:“父亲近来可安好?”
“都好。”
“我听闻母亲今日有恙,想去看望却被崔嬷嬷拦住,实在担心,不知母亲如何了?”
“你母亲没事,只是要休养一些时日。不曾让你请安,你却还能有这样的孝心,属实难得。”父亲欣慰笑着。
“父亲,女儿有一事相求,便是女儿的管事嬷嬷沈嬷嬷,手段残酷暴虐,竟然将女儿身边一个丫鬟打至将死,实在可恶,女儿请父亲帮忙发卖了她。”灵玉赶紧说出自己的来意。
父亲有些惊讶:“为父是知道沈嬷嬷的,她是个忠心的,你那丫鬟定然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灵玉一听赶忙继续:“父亲你是不知,那沈嬷嬷在母亲身边自然安分,可见女儿年幼,便不将女儿放在眼里。这沈嬷嬷和蒋嬷嬷二人联手,几乎要控制了女儿的院子,两人贪婪成性,竟将女儿院里的东西偷偷卖出去!”
父亲听了这话登时惊疑不定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我手里都有证据!仓库里的物件和账册都清清楚楚。”
可父亲看她这一脸坚定的神色,反而是想起了夫人之前所言说的一番道理。
那便是小孩子惯会打诳语的,他们有时候并不能分清现实的和脑子里想的,他们可能因为讨厌谁,或是因为丫鬟婆子们嚼了些舌根子,她便信以为真,幻想那个人要加害于她,并且往往说得信誓旦旦,令人信服。
小孩子因为讨厌约束她的嬷嬷们就说谎,但也不足为奇,若是再听些周围人的风言风语,便能将谎话编得有鼻子有眼,越是聪明的孩子越是如此。
于是他喝了口柳姨娘递过来的茶水,思索了一番,看着她丁点儿大的个头,还是摇头道:
“你的一面之词,也说明不了什么,还是等你母亲过两天好了,究竟如何,再说个清楚。当然,这两天我会派人看着,不让那两个嬷嬷逃走。”
灵玉有些失望。
因为蒋嬷嬷是贪,但沈嬷嬷应该不是,到时候若是查清楚,沈嬷嬷还得留下。
“可沈嬷嬷她一直在恐吓于我……”灵玉还是说。
父亲则是摆手,摇头:“你莫要诓骗于我,沈嬷嬷是谁我还是知道的,从前也是你母亲身边忠心的。她定然是听你母亲的话,管你严些,你变新生不满,怂恿着府里不懂事的小丫鬟和她对着干。
“你须得知道,无论你将来是真的像天师说的那样去修道,还是如你母亲所愿安安稳稳长大嫁人,你现如今都是侯府的人,便要守侯府的规矩,守你母亲的规矩,她让你往东,你便不能往西。”
灵玉眉头紧紧拧着,继续辩解道:“可沈嬷嬷那一套是要害死女儿。她让女儿吃不饱,日渐消瘦,没力气容易生病,用杀鸡儆猴的办法打得两个丫鬟血肉模糊,恐吓女儿,让女儿不停做噩梦,睡不好精力不济,好让女儿成为她掌控院子的傀儡。”
灵玉原以为她的这番话有理有据能让父亲想一想,可没想到……
“放肆!”侯爷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惊得周围人连连跪下,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你是在指责你母亲!
“少吃也好,约束丫鬟也好,都是你母亲的意思,你终究是个女儿家,便要有女儿家的模样!
“怪不得你母亲不想让沈嬷嬷离开,若是她离开了没人管住你,你不知要无法无天到哪里去!”
侯爷指着她的鼻子,带着怒意斥责着。
灵玉被这位侯爷的脑回路惊呆了,竟生不起气来。
“可父亲也该知道,那些奴婢们向来善于曲解主子的意思,母亲的原意绝不可能是饿死、吓死我。”灵玉据理力争着。
“你是在说你母亲御下不严,害了你?!”侯爷站起身逼问道,双眼满是怒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气质此刻显露无疑,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吞活剥了她,周围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兴许你确实受了些委屈,但你不能够指责你母亲,那可是你的母亲!你明白吗?!”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捏住灵玉的肩膀,死死盯着他。
灵玉仰望着这个高大又有权势的男人,感受着肩膀传来的疼痛,一声不吭。
他的阴影笼罩着她,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发抖,但还是一个字不说。
她从生理层面对这个男人无比畏惧,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他很危险!
但在灵魂层面,她只觉得:
这就是个神经病!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烛光来没来得及照亮,整个院子里都像死一样的寂静。
忽然一个稚嫩的童声打破了沉默:“爹爹,我饿了,想吃饭了。”
只是这一瞬间,这位侯爷身上无形的利刃便收刀回鞘,寒冰一般的面容顿时冰消雪融,他松开手,转向信哥儿露出微笑:“好。”
灵玉眼前着一切,感觉很是荒唐。
而灵玉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时候,沈嬷嬷却与蒋嬷嬷面对面沉默着。
蒋嬷嬷忍不住先开口:“那青兰丫头看着是要没命了,可青竹看着真的皮实,可惜还是让三姑娘给扰了,要不要晚上……”
“你个蠢货!又在想些什么?我让婆子下手的时候,本就是让她们打出那种皮开肉绽但伤不到内里的效果,好让姑娘看着长长记性,你当我真要两个小丫头的命不成?”沈嬷嬷摇头。
“什么?”蒋嬷嬷十分惊讶,“不是因为我的事么?青兰听到了我的事,青竹又和青兰一起,定是也知道了,该要让她们永远闭嘴的!”
沈嬷嬷冷冷扫了她一眼:“她们两个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这种事她们敢不敢说,我还不清楚?姑娘惯是不喜欢有丫鬟攀附的,她们两个除了听我的话还有什么其他出路?我不发话,她们谁敢?!”
蒋嬷嬷见她这霸气的模样,又惊到了,随即疑惑:“那你还真是因为那个油纸包……”
沈嬷嬷看着对方满眼的鄙夷:“我说的明明白白,堂堂正正,就是等着三姑娘出来才动手,你当我是为了你?”
“你真是个疯子……”
又是一个不安稳的夜。
大夫来了又走了。
青竹已经无大碍,再半个多月就能好,青兰只看这晚上能不能退热。
紫嫣去守着了,她说她怕人死在隔壁了,晦气。
灵玉本来也担心着,但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和体力,在梅香给她上完伤药后,她便很快睡去。
只是她睡得极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坐起身来,呆呆地看着昏暗的房间,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不,屏风外,还有人。
是谁?今夜值夜的人是谁?
她使劲去想,可就是想不起来。
是梅香吗?她给我上了药,就出去了,也是忙碌了一天疲惫到不行。
所以到底是谁?肯定不是接触最多最熟悉的,但院子里又有谁不认识呢?
她想不起来,于是走下床,走到屏风外。
只见这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人脸白灰白,没有一点儿生气;浑身是血,没有一块完好的血肉;紧闭着眼,又像是随时都会醒来。
是青兰!
她惊恐地用力尖叫着!
可更加惊恐地发现,自己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就像是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正在这时,床上的青兰猛然睁开了眼睛,那两个血窟窿直勾勾地摄着她!
“啊!”
灵玉猛然惊醒。
“啊——姑娘,怎么了!怎么了!”
屏风外的值夜丫鬟赶忙跑过来查看。
“姑娘是魇着了?”丫鬟叫她满头大汗,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灵玉正惊魂未定,将茶水一口喝下,这才平复些许,开始定神。
眼前的丫鬟是现在负责给她布菜的那个,胆子小,又完全听沈嬷嬷的吩咐,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青兰还活着么?她怎么样了?”灵玉连忙问道。
“奴婢不知……”
“那你赶紧去问!”
“可姑娘这里……”
“我现在正清醒着,就坐在这里,哪里要人守着,你快去快回!”
“可沈嬷嬷会说……”
灵玉实在无奈,一伸手:“更衣,我自己去!”
灵玉还是无奈地自己出门去看望青兰。
本来也睡不着,去看看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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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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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