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弋羊五点半准时起床,十分钟洗漱好,轻手轻脚下了楼。
晨光破晓,天朦朦亮。宿管老师刚拿钥匙打开寝室楼的铁大门,睡眼惺忪地瞧到她,随口问了句,“这么早?”
弋羊嗯一声。
清晨空荡荡的校园格外安静,她走得不快,还在醒神,悠悠地晃到教室,此时教学楼管理员也正拿着一长串钥匙,一间一间地开教室门。
管理员上了年纪,动作迟缓,弋羊等了会才得以进班。
坐到座位上,抹把脸,隐去最后一丝困顿,拿出练习本,开始回忆各科第一章的知识内容——先大括号整理出总框架,再小括号往框架里填细节和概念......
她做事时全神贯注,并未留意班里其他同学都是什么时间过来的,也不知道刘志劲何时站在了讲台上。
一高的早读时长一个小时,六点半开始,七点半结束,刚刚好弋羊把所有科目过一遍,下课铃就响了。
原本她打算先去吃饭,已经拿了饭卡起身,可是卫生委员先发制人,叫喊道:“南边靠窗的一列,今天从你们开始值日啊,排头的小组长,安排一下啦。”
弋羊跺跺脚,便又重新坐回去。
排头兵勉为其难地接受“任职”,公平起见,抽签决定各位组员的打扫区域。
弋羊抽到了最后倒垃圾,她一脸无所谓,等大家打扫的功夫,把默写好的古文跟原文核对,检查出错别字,认真地抄写两遍,再在书上圈出来注释。
一切整理好,组员们陆续也将教室打扫好了。
刚开学,垃圾并不多,两个塑料篓将将装满,她一手一个端着往外走,到走廊,愣了一下。
走廊的水泥面一层灰,明显没有扫。
弋羊攒眉,拐回去问排头兵,走廊是谁的活。
排头兵是为个子矮小的女生,听闻一脸迷茫。
弋羊无言半秒,然后从前往后扫了眼座位,陡然间想到了韩沉西。
她走到他的课桌前,果然发现上面搁着一个小纸团。
打开,写着——讲台和走廊。
排头兵跟过来,接过那纸团瞅了瞅,瞬间又变得忧愁起来,韩沉西这种混混学生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写作业都嫌屈尊,更别提做卫生。
她仰起脖子望着弋羊说:“早读他好像没来。”
弋羊不吭声。
“怎么办啊?”排头兵并不想管,“要不,再等等他,说不定,一会儿人就来了呢,总不至于刚开学就逃课吧。”
弋羊冷声说:“不是已经逃了么。”
排头兵:“......”
这时,她的朋友喊她去吃饭,她为难地看着弋羊,最后说了句“你再等等吧,现在才7点15,离上课还有一会儿”,便跟朋友走了。
弋羊抿着嘴唇,独自站了片刻,随后,拿起扫帚把讲台和走廊清理干净,再倒掉垃圾,这才赶去食堂吃早饭。
晚去食堂的好处是人潮消散不用排队,弋羊到窗口买了两个包子,快速吃掉,折回教室。
韩沉西昨晚等柳丁睡下,协同范胡,以及范胡寝室的孙新文、刘浩川等人在网吧玩了一通宵的游戏,翘掉了早读,最终在早课前预备铃响起的那一秒姗姗来迟。
他打着哈欠,懒洋洋往桌上一趴,扫了眼黑板上的排课表,不是刘志劲的物理,刚要放心地补觉,谁料,前桌回头了。
“干吗?”他讶异。
只听弋羊直白道:“今天的卫生,我多做了你那一份,下周轮你做两份。”
打扫卫生是每个学生作为班集体一员的分内之事,她没有义务帮他,更不乐意没有任何报酬地多做事。
韩沉西愣住,然而在他尚没搞清状况给出回应前,弋羊已经淡然地转过身,埋头继续看书了。
她一股“懒得鸟你”的嚣张气焰,又将韩沉西惹恼了。
牢牢盯着她的背影,他窝火地想,怎么会有这种脾气古怪的女生!
上午四节主课,课程进度较于高一明显加快,而这种高密度的知识灌输直接导致许多同学“吃饱不消化”。
中午放学,隐约听见苏果抱怨完全听不懂。
“别说懂了,我现在都没找到老师圈的重点概念在哪一页!”姜琳翻着化学书附和。
唯有葛梨轻松地笑着,并热心地跟她们说,不懂的来问我。
苏果有心讨好她,顺势说:“班长,你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吃过饭带你到我们宿舍转转。”
葛梨是班上少数的走读生之一,她想着作为一班之长有必要了解同学们的住宿情况,便欣然同意,“好呀。”
简单收拾,一出教室,瞧见韩沉西倚着走廊的栏杆,目光放空。
葛梨拍拍他的肩膀问:“发什么楞呢?”
韩沉西回神,开玩笑,“没愣,等着做广播操呢。”
“啊?”
校广播员这时念完冗长的开场词,应景地播放了一段动感乐。
韩沉西打着节奏,流里流气地说:“来,扭扭屁股抻抻腰,掏出小手跳一跳。”
葛梨被逗笑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韩沉西耸肩,“我也没耍流氓啊。”
葛梨递给他一个白眼,不再理他,转身挽起苏果的胳膊走了。
韩沉西长长叹口气,过了会儿,他独自下楼,然后走出校门。
韩家在县城有三套房子,一套是老中心的四合院,韩沉西在那住到小学毕业,也是在那里跟葛梨成了邻居;一套是城南的独栋别墅,他和柳丁现在居住的地方;剩下一套是城西的小高层,因为它紧邻纱厂,柳思凝和韩崇远平时在那落脚。
一高离纱厂步行过去有些远,加上天热,街道无阴,韩沉西懒得走,打算骑车过去,他先回别墅,从车库搬出好久没用的山地车,瞧到车后胎瘪了,他以为只是没气了,找打气筒充气,可充了半天也没见车轮圆润起来,细细一看,车胎不知何时扎露了。
他啧了声,推着车沿去纱厂的路找修理铺,先路过一个汽修店,但店里没人,他退出来又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在三岔路口,看到“老羊修理铺”。
一个男人顶着火辣辣的日头给摩托车车盖旋螺丝。
“师傅。”韩沉西把自行车推到他身边,“车胎爆了,补胎。”
羊军国回头,问:“外胎还是内胎?”
韩沉西摊手:“那我可不知道。”
羊军国看一眼山地车,“搁这儿吧,我手里的这台车忙活完了,给你瞧瞧。”
“得多久?”
“马上就好。”
“不是,补胎得多久?”
“二十分钟吧。”
韩沉西估摸下时间,不想干等着,说,“行,你看着弄,我等会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