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一瞬简从宛从自己所演的苦肉计中抽离了出来,她那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怎会如此突然?”
时章伸手给她抹去了眼泪,沉声道:“并非是我一时所想,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离开不周山了。”
他那双眼睛明明在看着自己,可是简从宛却觉得他像是在看向别处,看向一个她所不知道的未来。
“你可愿,与我同行?”时章靠近了简从宛,复又将她给抱在了怀里,简从宛能感觉到他胸口的震颤,仿佛两人的心在同频震动。
“好、好啊。”她不自在地答道,“我随你同去。”
简从宛虽然就这般答应了,然她的脑子里却不可避免另外一种消极的想法,譬如,要是他们两个人被抓到了该怎么办,万一又像这一次一样,那她大可以不用活了,还有,外面那么不安全,时章要是出事儿没了命,她不也是白来一趟。
思及此,她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两人在屋内还没说两句话,时章便被复伏生唤去了灵犀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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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冰冷的大殿之内,时章不再像往常那般和颜悦色,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冰冰地望向复伏生。
“时章,这一次你私出宗门一事便就此结束,往后,我不希望你再这般肆意妄为……”
他像许多的高位者一般,言谈举止之间总带着高高再上与难以掩饰的说教,他只觉得时章此事大错特错。却不知道自己为了所谓的仙界、为了所谓的芸芸众生,将时章给害得有多苦。
他给时章打造了一个看似安全而又美丽的金笼子,需要他的时候便让他叫两声,不需要的时候便将高悬挂之,任他羡慕地看着所有人的自由自在。
如今的时章不想听他说这些话了,他伸出手来,“把往生镜还来。”
复伏生听他这般语气,两道眉毛顿时竖起,大有将要发怒之势。
“时章,你就是这般语气同为师说话的吗?”
“还来,那是阿宛的东西。”
复伏生将面前的白玉案拍得咚一声响,指着时章斥道:“孽徒,竟然如此与为师说话。”
时章听罢,低头冷哼一笑,再度抬起头来时,复伏生见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时章,一个桀骜不曲、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少年人。
“师父,除了丢给我一本须臾道书,这些年,你可曾教过我别的什么?”时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复伏生:“将我带上不周山,为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为了什么?复伏生自然清楚。
为的便是时章那身体流着的比之琴酿不知道要珍贵多少倍的血。
两千年前,尧光神陨,这定珠便归于仙族一脉。定珠乃是安定六界之物,定珠熄灭,则六界同陨。
世人不知尧光之死,只道他是失踪。
尧光消失多年后,仙族便接替神职,将尧光纪元改为灵潜纪元。
神明陨落,万灵潜行,便为灵潜。
那时不周山的宗主还是复伏生的父亲复伏真,他耗尽了一身修为注入定珠之内。法力尽失后,复伏真彻底失踪,由其儿子接任其位。
复伏生眼睁睁看着定珠的光渐渐微弱,却束手无策。
他秘密传信于各大宗主,邀前来不周山共商维持定珠之计。最后九十九位宗主各耗其力,这才将这定珠稳住。
尔后二十年,定珠再次式微,宗主们再次前往不周山。
如此一来,每隔二十年,复伏生便借着仙界大比一事,将各宗主召集而来,聚力于定珠,维持这所谓的灵潜纪元。
可这终究不是个办法,即便是二十年一次向定珠输入法力,复伏生依旧感觉到身体内里在逐渐衰败。
恰逢此时,他从一自璇玑城除魔的弟子口中听来,璇玑城有一个孩子,即便受再重的伤,也能恢复如初。
复伏生循消息而去,找到了他,那人便是时章,彼时,他还没有名字,被无知的人族称为怪物。
他正被人间的权贵弟子们凌辱,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刺向他,又看着他的血肉重生。
那时的复伏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暗暗施法取来了这怪物的血,灌进一个将死之人口中。
他惊讶地发现,这将死之人竟就这般活了过来。
“此子之血竟能生死人,肉白骨!”复伏生大喜,只觉绝境之处顿时有了转圜。
他的血不但恢复伤口有奇效,更能增长法力,若是能让次子为自己所用,定时供血,那自己的身体是否便不再衰弱。
于是他将这怪物从人间解救了出来,带他上山,每月饮下从他身上取出了新鲜血液。
这么多年来,复伏生非但没有衰微,反倒是法力日渐精进,如今即将迈入飞升之境,享万年寿命。
他已经七千岁了,若是飞升之劫不过,便逃不过死的命运,他不想死,所以将时章看顾得如此之紧,不允他外出,即便他常常忤逆,也从不重罚,不让其身上有任何破口。
只是因为,时章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必须为他所用。
所以他不允许时章像别的弟子那般修行足以伤人的法术,他只叫他修行须臾道,一种只能强身健体,却不足以杀生的法术。
他以为,只要折掉时章的翅膀,便能令他永远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
两人为此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候在门外的扫厄听见殿内的声音,一改之前那般慵懒的模样,在仙殿门前着急地踱步。
大师姐舒云正走在前往涤心池的路上,一人突然从身后跑来叫住了她:“师姐——时章已经走了——”
舒云双脚顿停,回头看去,原来是值守仙殿的寿罗。
寿罗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舒云跟前,同她道:“宗主跟时章师弟吵起来了,大师姐你快去看看吧。”
舒云立时御剑飞向了不周仙殿,她看了眼跟前的扫厄,心一横,再度闯进了仙殿。
复伏生说不出话来,这字字句句实在戳心,他的嘴唇直颤,传音于殿外:“来人,把简从宛给我带过来!”
彼时的简从宛正在吃着长音给她熬的粥,这肚子都还没填饱呢,几个弟子便冲了进来,将她架起带去了灵犀仙殿。
她被无情地丢在了地上,身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时章赶忙跑过来,将她搂住。
“阿宛,你可有事?”
时章摸到了她后背的湿濡,伸回手一看,手中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简从宛因为伤口裂开,身上疼得要命,粗重地喘息着。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看向对面站着的复伏生。
时章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将她打横抱起就要往出走,复伏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今日敢踏出这仙殿一步,我便让简从宛死无全尸!”
“那好啊,你便连我之命一道夺去才好,往后你没了我血的供养,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活到几时!”
时章又朝前走了两步,他的怀里稳稳地抱着简从宛,她那微弱的呼吸喷洒到他的颈间,他的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复苏。
复伏生恼羞成怒,一掌朝时章袭去,舒云想要去拦,却已然来不及。
那一掌落到了时章身上,他顿时承受不住顿时膝盖重重跪到了地上,喉头吐出一口鲜血。
可即便如此,他怀中还是稳稳地抱住了简从宛。
复伏生化神期的修为,如此一掌,即便是只出了三成力,这力道却也还是穿透了时章,打到了简从宛身上。
本就身上有伤的简从宛哪里受得住这一掌,她两眼一闭,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舒云连忙从后面跑上来,看了眼时章,在看了看他怀中的简从宛。
舒云颤抖着将自己的手摸到简从宛的鼻尖,双眼顿时瞪大,简从宛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害怕地看向时章,“时章……”
时章慢慢地低头,将额头贴在了简从宛的额头之上,他的右眼角划出一滴泪来,落到简从宛的那薄薄的眼皮之上。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丝,双目通红。他轻轻扶了下简从宛的脸,然后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舒云跪在简从宛身边,不断地朝她身体里输送着法力。
她焦急地看见时章不发一言地朝复伏生走进,想要去阻拦,却又害怕误了简从宛最后的一丝生机。
“师弟,不要去!”
时章充耳未闻,一双眼睛就这般冷冷地看着复伏生。
复伏生被他这眼神吓住,不由得朝后退了两步。
“时章,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同师父动手吗?”
时章不置可否,只是一步一步登上仙阶,朝复伏生走去。
他像个失了魂魄的傀儡般,走向复伏生,走到他的面前。
看着面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时章那压抑已久的恨意骤然袭来,他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复伏生的脖子,掐得他满面通红。
“把往生镜,给我还回来!”
一直被复伏生随身携带的往生镜飘了出来,这镜子飘到了她的主人面前,静静地躺在了她再无起伏的胸口之上。
舒云摸着她的脉搏,无论她如何努力,简从宛还是没有一丝丝的活过来的迹象。
时章松开了掐住复伏生的手,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往生镜,落到了简从宛的脸上。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悲不喜,就这般看着,好像看着一朵花落一般淡然。
骤然,灵犀仙殿炸开一道白光,一切,都好像结束了……
【宿主第十二次任务,失败。】机械而又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简从宛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又回了虚境。
哎,她这是又死了。
正当她萎靡不振之际,耳边突然间想起了刺耳的警报,“注意,注意,宿主第十二次任务继续,注意,注意——”
再然后,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再次进入了黑色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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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金丝雀》
江念,江氏财团掌舵人独女,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小姐。
外面多少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却通通被她拒绝,他们都不知道,江念已结婚一年有余。
她的丈夫是一个从未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人,据那些八卦新闻里报道,他姓顾。
顾青野,C省理科状元,以一骑绝尘的成绩考入国内TOP1名校,后出国留学,成为学术巨佬Archerd关门弟子。
他的履历足够显眼,可在江念身边人的口中,不过是一个穷小子而已。
对于自己婚姻的人选,江念考虑了很久。
她大可以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老公,只是她绝不甘于如此。她想要的,是整个江氏财团。如果就这么嫁出去,那家里的产业,她就再也无法触及。
她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入赘,而合适的条件是:学历高、长得好、但是家庭背景却一般,而顾青野正好是这样一个人。
他们结婚一年多,住着各自的房间,偶尔说两句话,过着一种不似寻常夫妻的生活。
直到那日清晨,江念被一阵不间断的闹铃搅了清梦,闹铃声引她走进了顾青野的书房。
书房的主人不在,手机在书桌上震个不停,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关掉了顾青野吵人的闹钟。
而闹钟旁边,却放着一条白色蕾丝边的小裤。
这东西,怎么这么熟悉……
她将这块小小的布拎起来,定眼一看,这不是自己丢了好久的东西吗?
再一看,上面竟然沾满了浊液。当她意识到这是什么之际,脸骤然红了起来。
她的身后,书房的主人正在一步步靠近,他出格地圈住她的腰,低头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喉咙沙哑而又低沉:“念念,你想不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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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