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罗敏之将手头的琐事处理完,边使人唤来云央。
告诉她,:“收拾一下,今天我们出去一下。”
“出去?”云央不解。
“到了就知道了。”罗敏之故作深沉。
“做什么事情去,何不说来听听?”云央接着问。
“怎么怕了?”罗敏之故作玄虚。
“怕,这个字,我还不知道怎么写呢!”云央斜睨他一眼。
“那就行了,收拾利落些。半个时辰之后就出发。”罗敏之说完,端起茶杯准备倒茶喝。
云央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侍卫统领精点六名精壮侍卫,便装随行左右。马车依旧宽敞舒适又低调,罗敏之留下杜先生在府里主事,自己则和云央乘马车。
罗敏之站在马车前等候多时,云央姗姗来迟。
云央仍着淡紫色衣裙,额间珠玉流苏眉心坠,紫色发带编成两条长辫,分别垂于胸前,眉毛轻扫,朱唇皓齿,明眸焕彩,虽然容貌不怎么出众,但胜在一身无人能敌的气势,也没能让她泯泯众人。
罗敏之自台阶下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此女子在男子面前毫无扭捏之感,这一身打扮新颖别致,让人眼前一亮,为那平平无奇的容貌添色不少。
云央走到跟前,罗敏之指了马车,示意上车。
马车里别有洞天,能坐能躺,茶具食盒,灯盏……一应俱全。
罗敏之自然是坐上座,左右两边各有长座,也可坐可半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央不置可否,自然坐到旁边。
“要走多久?”云央问
“两天。”罗敏之从扶手拉出一个小抽屉,取出一本《圣祖瑾孝皇帝本纪》翻看起来。
云央扫了一眼书皮,冷哼一声闭目凝神,打坐调息。
罗敏之用余光看到云央专心打坐,并不关心其他。
罗敏之眼睛眨了一下,继续翻书。前半本书
翻到黑水国一战,阅读速度明显就慢下来了,突然罗敏之,发出一个令人惊奇的声音“诶?!”
“真是有趣。”罗敏之抬头看看坐在一旁的的女人,仍在继续扮演木头桩子。
他轻咳一声,“云央,你看多巧,100年前,圣祖皇帝打江山时,遭遇黑水国一战,曾经被黑水国的军队连续打败三次,折了很多兵马和痛失五员大将,差一点一蹶不振,结果得一奇女子襄助,其名为云央,横冲出世……”
“云央,你和此人的名字居然重名。”罗敏之继续盯着她笑说。
云央眉头微蹙,她并不喜欢这种神秘兮兮的气氛,但她知道罗敏之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于是她决定保持沉默,等待罗敏之的进一步试探。
真是无聊透顶!孤单寂寞多年,突然多一个叽叽喳喳,算解闷儿吧。
马车在官道上平稳的行驶,罗敏之并没有急于继续发问。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个上午,途中路过一家驿站,罗敏之下令,停车歇息一下。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云央睁开眼,跟着罗敏之下车。来到驿站,随行侍卫早就为罗敏之安排好了休息的隔间,隔间陈设很简单,一张圆桌,几个圆凳,罗敏之自然挑了上首落座,云央坐于一旁,驿站的伙计,手脚麻利地招呼着众人喝茶歇脚。
罗敏之将茶杯用热茶冲洗了一遍,才自己给自己倒上热茶。云央翻手将从马车里的茶杯摸出来一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但是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罗敏之看看她手里的杯子,笑了笑。
“你笑什么?”云央问。
“这杯子你可得拿好,那可是宫廷御赐之物,前年赏下来的。”罗敏之随意说道。
“哦,宫廷御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放在马车上,整日的风尘仆仆的用着,难道不该早晚三柱香好好供奉吗?”云央转了转手里的杯子,里外打量了一番。
“你要早说,我连用都不用!”云央将杯子随意掷在桌上
罗敏之看着云央的举动,不禁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你这女人,这杯子虽是御赐,但也是用来喝的,不是摆设。再说,它跟着我四处奔波,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你若真要供奉,倒不如好好珍惜它,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
云央听后,撇了撇嘴,似乎对罗敏之的解释不以为然。
吃罢饭,又小憩歇了个把时辰,一行人再次启程。
“原来你要去前朝的皇宫!”云央撇撇嘴道。
“怎么猜出来的?”罗敏之放下书问。
“这附近不足100里,就有前朝皇宫。”云央认出了地形。
“对,就是那里,闲来无事,不如四处转转,前几天听你说在找紫姝草,我翻了翻古籍野史,听说前朝末帝的皇宫曾经处决过一批侍弄花草的宫人,想着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罗敏之说道。
“这已经不是时隔多年,而是百年了!能有什么发现。”云央有点想笑了。
“再说你堂堂定南王世子,夜探行宫似乎也很危险吧!?”云央说。
“听说已经废弃多年了,值守的人并不多。”罗敏之说道。
“好吧,那就故地重游一下。”云央说道。
夜晚就找旅店歇息,白日继续赶路。连续走了两天,虽然枯燥,但是并不累。
马车外,日头渐渐偏西,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就来到了行宫外十里长亭的地方。
罗敏之命令侍卫们两人驻留,两人探哨,另有两人策应。留下两匹马,他们二人夜探行宫去。
罗敏之能猜出她可能会骑马,却不知道她这么有能耐。定南王府管理西南军政要务,府里用的都是军马,性子烈,没想到,云央飞身暴扣马头,扭转回身,直接制服军马,那马原地急急踏步了十几下,就平静下来,安心让云央骑乘。
罗敏之,这位自幼在军营磨砺而成的勇士,亦不禁对她卓越的才能心生敬意。
然而,罗敏之素来善于浇人冷水。
“须得谨慎,草率出手,恐怕会再次力竭而晕。”他善意地提醒道。
无妨,我自有分寸。出发吧。”云央答罢,率先一催坐下骏马,朝着行宫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裹着布匹,行进间发出的声响沉闷而微弱,以免惊动人声。
他们不敢走得太近,前方不远处便是护城河。
夜色掩护下,二人下马,将坐骑稳妥地系于树旁,交由接应的侍卫照料。
接着,他们悄悄地接近城墙。
城门口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笼,那些本应巡守的士兵似乎都已偷懒去寻梦了。
这座行宫,如今已荒废如废墟,偶尔才会有些犯了大错的宫妃被贬居于此。
罗敏之虽知行宫的存在,却从未涉足其间。
几日前,他看过杜先生准备的行宫地图,对路线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本,罗敏之打算绕行至西侧门潜入。
不料,云央却默默沿着护城河而行。
罗敏之感到疑惑,不解地问:“云央,你这是要前往何方?”
不是要潜入行宫吗?找个易于进入的地方。难道你害怕了?”云央瞥了他一眼,不禁想起他在马车上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
“……”罗敏之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行进了片刻,云央忽然停下脚步,左顾右盼,却似乎一无所获。
“怎么,那易于进入的地方,究竟在何处?”罗敏之询问。
“我记得这里有口枯井,井下有一条暗道直通内宫,怎奈一路走来,却不见其踪?”云央环顾四周,心生疑惑。
“此前曾看过相关的记载,到了圣宗帝时期,此行宫东南多处宫殿曾失火被毁,后来虽然重修,但因国库空虚,财力不济,加之此地为暴君旧居,不宜大规模修缮,仅是将护城河向内城改道,于坍塌之处重建城墙。你所言的那口枯井,或许已被填埋。此事距今已有七十年之久了。”
罗敏之此时的心情难以言喻,但当他的认知被颠覆,当他的怀疑逐渐被证实,看着云央从自信满满到迷茫失落,他无言以对。
甚至心中涌起一丝酸楚……
“到北侧的城墙较为低矮,且守卫相对稀疏。我们或许可以利用夜色掩护,攀爬而上。”云央沉思片刻后,提出了新的计划。
罗敏之点头表示同意,云央说的不错,事实确实如此,虽然还有其他可以潜入的地方,但是想起刚才那女人可怜的样子,他决定做一回好人。
罗敏之被云央带着绕行至北侧,寻找机会潜入行宫。
夜色如墨,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士兵,利用地形和阴影作为掩护,终于来到了北侧城墙下。云央轻巧地攀上城墙,罗敏之紧随其后。
成功翻越城墙后,他们发现行宫内部的守卫确实较为松懈,这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避开了几处可能的巡逻路线,最终来到了内宫的边缘。
“我们到了。”云央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光芒。
罗敏之紧握手中的剑柄,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