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存在[无限] 第43章 艺术街 17

整的那些还好，碎的那些实在是过于零碎。

总不能磨成粉吧？那工程量也太大了。

受到操控的活人中还有让林狄看着觉得眼熟的，应该是刚才分队去了旅店安全屋的那些人中跑出来了几个，以他们的实力在这个情况下离开安全屋无疑是作死行为。

林狄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街道上。

这几个人和嘉里一样，身体受控但自我意识清醒，木偶线只控制它们的关节，不影响他们说话和面部表情，看到林狄的时候他们大喜过望，随后又十分恐惧。

“……”林狄更加疑惑了。

看着这群混乱恐惧又欣喜的人，在他们扭曲面容的演出效果中，嘉里的神情倒是趋向于愉悦。

“他们知道自己就是个作死的废物累赘，怕你觉得他们烦随手杀了他们。” 嘉里向林狄做出解释说明，“同时，他们觉得你是个好人，会管他们死活，又觉得自己无耻，同时又非常的想要活下去，哪怕害死你也想要活下去。因此，他们的表情自然是扭曲且额外精彩的。”

人类，复杂矛盾抽象。

撬棍与斧刃碰撞的刺耳声响中，嘉里提出新的问题：“你是不是救过他们？”

林狄不太确定。

嘉里并不需要林狄回答，只是看林狄眼神里的变化就有了猜想，他的口气变成了肯定，如果不是手脚的动作不听自己的指令，嘉里一定会指着林狄的鼻子，大笑着跟这家伙强调“你绝对救过他们”。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是否在乎，你的行为就是救了他们。”

这点让嘉里更加愉快了。

强者在帮了人后沦落成为保姆的戏码在副本中也算是曾经的保留节目了。

嘉里笑着说那些故事他是真的百看不厌，只可惜后来大家都精明起来，再也没有人愿意去做拯救者的角色。

面对嘉里的笑声，林狄只是沉默，压根不明白这为何值得反复提及。

而嘉里还露出一副额外愉悦的表情，嘴角的笑容进一步扩大，直到因为笑的太愉快没调节好呼吸而被呛到，才总算是勉勉强强的收敛了少许。

乱七八糟的咳嗽声中林狄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法理解人类。

他不懂这些人为什么半夜摸上街，也不懂嘉里在笑什么。

哪怕嘉里的讥讽是写在脸上的，林狄也依然读不懂。

现场除了嘉里之外大概还有5名完整的活玩家，此时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也有破罐子破摔，开始哀求林狄救命的。

提着木偶线的怪物将他们聚集起来是为了对付林狄，可事情却没有如对方所愿。

嘉里的情况还好，虽然状态非常痛苦，却也至少能达成木偶师需要的指标，在线的强行拉扯下做出木偶师想要的动作和效果。

其他人就完全不行了。

当木偶师摆弄着他们的身体，试图做出一些具有戏剧效果的动态，立刻就有人因此而被迫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啊！我的腰啊啊啊——！”

“手、手断了！断了！”

周围惨叫声此起彼伏。

强行下腰而半身瘫痪还被提着摆出奔跑动作的人已经昏死过去，因过快速度的出拳，一拳打空，狠狠锤在墙上，手指可能都粉碎的玩家还在哀嚎。

不知藏在哪里的木偶师总算是看明白这群人的无用之处，干脆用木偶线拖着他们的身体，强行将他们摆在林狄的攻击轨迹上，为嘉里抵挡伤害。

其他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救救我们吧，大佬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有个玩家充满期望的问林狄。

林狄没有回应。

他盯着嘉里，若有所思。

在这样的逆境中，嘉里的表现实在是淡定的有些过分，看着癫狂，实则玩的开心，言语中逻辑清晰，也没有自暴自弃的意思。

“你有办法？”林狄选择直接去问。

“有，但是我觉得你不会喜欢。”

“说。”

嘉里没吭声。

于是，林狄转了一下手中的匕首，他的手腕在往下滴血，不知何时新落下的一道口子，林狄依然是那副仿佛没有痛觉的样子，语气冷冰冰的让嘉里自己选。

“或者，按我的办法来，我砍断你的手脚，拔掉你的牙齿，给你上止血药，这样就算是Boss继续操控着你玩也无所谓。”

“是啊，毕竟那时候我只剩下一段躯干而已，失去了所有战斗方式的人类躯干可是没用到连蠕动都难以做到。”

嘉里仿佛很有经验的样子，忍不住用赞叹的口气帮林狄补充。

说完嘉里就扭头去看那些在木偶线操纵下不断上下舞动的碎块，末了还叹息一声：“但……它能让我做到的事依然不少。”

正说着呢，嘉里的身体就扑了上来，林狄侧身避开，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嘉里丢掉了撬棍，握住林狄的手腕，用一种可以说是笨拙的动作去抢夺林狄手中的匕首。

林狄拎着他的衣领给他丢到一旁。

这边刚松开手，后面就有几个假人模特同时扑击，七手八脚的试图把林狄往地上按，还有个玩家被木偶线拖着冲上来，他手枪没子弹了，就用枪托当做钝器往林狄头上砸。

混乱的战斗中匕首不再好用，林狄果断丢弃匕首，取回自己的消防斧，用斧背横扫出去，眨眼的功夫就将周身清出一方空地。

此时，木偶师已经彻底得到了大部分人，刚才还在惨叫的，向林狄求救的，现在都没了动静，只能在偶尔的时候听到一两声有气无力的哀嚎，很弱很弱，含糊不清，其中一些人则连哀嚎都发不出来了。

痛苦让他们濒死，却又没能立刻死去。

只能在痛苦中被慢慢磨掉意志，烧毁理智，承受副本一点点的蚕食，当灵魂中的光芒也就此泯灭，他们便成了副本的一部分。

这些人的身体已经被木偶师粗暴的操作给扭断，导致他们的活动形式和攻击范围都被放大到了一个极限的程度，这意味着他们的行动能力已经脱离了正常的人体范围，常常是毫无逻辑又混乱不堪的。

战况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他们无法战胜林狄，却也不给林狄离开的机会，人的躯体和假人模特堆在一起，组成了长着手脚的墙，将林狄环绕在内。

【玩家……死亡，剩余玩家13人。】

【……】

【玩家……死亡，剩余玩家11人。】

渐渐的，有玩家的生命无法继续承受，系统开始播报新的死亡信息。

沉默了好一会的嘉里突然出声：“要试试看用火烧吗？”

林狄没有回应。

他垂着手，更多的血液顺着指尖而下，又在消防斧上划出一道红色，最终落于地面。

人墙散开一道裂口，嘉里从裂口外走进来，手中拿着的正是刚才被林狄丢弃的那把匕首，林狄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移向其他地方，嘉里则始终盯着那抹红色。

高空，更高的地方，那些木偶线是从高空落下的，林狄想要看到的是更高的那个，属于木偶线源头的位置。

他眼中灰色的尘埃被战斗带去的阵风激起，其中一部分在空中徐徐停留，尘埃折射出零星的光点，晶莹剔透，逐渐在半空中构造出一层银丝纱幔。

而林狄要找的，就是纱幔的源头。

只可惜远处的光点渐弱，从这个角度很难看清它到底去往何方。

“林狄！”

嘉里的喊声将林狄的注意力从高空的景象处拉了回来，他身体已经在战斗本能的引导下稍往后靠去，轻松躲开嘉里的匕首，利刃划过的位置正好在他眼前。

“用火烧吧。”

嘉里再次提议，林狄依然无视。

这状况让嘉里感到一丝愉快，他笑出声音，又突然呛咳一声。

“快没时间了。”嘉里毫无预兆的说。

林狄没听懂，让嘉里说的更明确一些。“什么？”

“就……”话到一半，嘉里顿住，短促的吸了两口气后才继续，“体力问题。”

林狄这才注意到此时的嘉里已经底气不足，呼吸也不再均匀。

林狄迟钝的意识到，嘉里可能是……累了。

木偶师操纵的时候根本不考虑人类身体的极限，也不按规矩办事，经常将身体从原有的运动轨迹上强行拉回，玩家的身体在这种暴力控制下很容易扭伤甚至脱臼，为了避免受伤，被控制的玩家必须长时间紧绷肌肉来对抗不断出现的突发状况。

长期维持这样浑身高度紧绷的状态，身体找不到可以休息调整的空隙，自然会迅速衰弱。

嘉里的身体确实比常人更加灵活，耐性也更强，可凡事皆有极限，更不要说嘉里和林狄交手了数次，林狄的力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此时嘉里已经接近极限。

再这样下去，最终也逃不过被撅断肢体，在痛苦中慢慢死去，最终变成木偶的结局，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对嘉里来说，这个死亡的过程会更漫长，因为身体更好，撑得更久，痛苦也就更加的持久。

林狄抬起消防斧，决定按照自己的设想试试看。

虽然残肢断手脱离了嘉里的身体还可以继续被操控，可他也能将其碾成骨肉的泥，彻底断绝后续的麻烦。

费点时间而已。

林狄的表情变了。

刚才的冷漠和仿佛事不关己的神色瞬间褪去，他的眼瞳已经染上了全新的色彩，现在的林狄宛若一只藏在黑暗里的猎手，浑身透着一股冷漠的肃杀气息。

“我有个想法。”嘉里开口，打断林狄的状态，“你的方法不好，还是听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