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 第8章 观花

阴暗潮湿的气味，其间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囚犯全身发抖，铁链随着颤抖发出声音的吱嘎声，十分刺耳。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处刑了，但是却没想到会死在魔界。

铁门被推开，两个守卫粗暴地把他提了起来，穿过地牢，却不是走向出处刑的地方，而是走向一个华丽而不花哨的宫殿。

目光所及之处，不染一丝灰尘，干净到可怕，周围也是十分寂静，仅仅只有微弱的脚步声和极低的交谈声偶尔能听到，除此之外，竟是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杂音。

押着他的守卫走到大殿门前，跟门口的守卫说了几句话，门口的人便转身进了宫殿大门，片刻后囚犯被带了进去。

“嘻嘻！”“嘻嘻！”两道悦耳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娇艳至极的美女，长得一模一样，却从血色的眼瞳与尖尖的耳廓可以看出魔族的血统。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到囚犯身边，手一碰，铁链便断开了，然后两女一同恭敬的单膝跪地：“殿下，人带来了。”

囚犯差点没吓尿裤子，他这是被押到魔界的宫殿了，这两个女人他有所耳闻，魔帝的的左股右臂，双胞胎白氏姐妹，其心狠手辣程度令人发颤。

据说曾经逃出魔界的灵修回忆说，最不想听到的便是这两姐妹银铃般的嬉笑声。至于那位魔帝，据说除了管控局局长，见了他的人坟头草都有两尺高了。

那么坐在最高处皇位上的便是———

“你看到了什么？”那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对其产生好感，但这声音一出，囚犯感到了一阵十分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根本连头部都抬不起来，身子也抖的像抽筋。

“没有……没有………”

“好，你和你的同伴潜入魔界，伪装成守卫潜入了宫殿偏殿，那时长老们正在开会，内容正是关于你们灵法界的重要会议；你们被发现后慌不择路，跑到了一个房间。在那里，你听到什么？又看到什么了？”

囚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但他心里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那震撼的画面。

“小子，你们管控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说出来你就可以走了。”二女中的其中一个勾着囚犯的下巴，妩媚勾人。

囚犯咬咬牙，许久蹦出一句话：“宁死不屈！”

下一秒囚犯终于看清了魔帝的脸，还有那暗红的眼瞳中投射出的蛇一般的冰冷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示意守卫把那具尸体拖走后，高些的那个女人，白彩不解地问：“殿下，这种低等灵修，为什么要特意把他带来大殿？还劳烦您亲自审讯？”

“姐，闭嘴，殿下的心思不是我们可以猜测的！”其中一个不满的说

“没关系。”依旧是那温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让人十分恐惧。“管控局最近有所行动，调查组也会介入，这是一个好消息，会通知他们，可以开始收网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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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唐廖来到调查组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说好要给他解释关于缪渊的事情的，简云宣却一改八卦心，对此事件只口不提，如果唐廖故意问起，其他人也全部都装傻。

他虽然郁闷，但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有些问题不该问就最好别问，不然还会招人烦，反正他相信以后一定会知道的。

只是还是很担心缪渊呀！

几天下来，才发现这个调查组远不像看上去这么闲，除了燕筱青和那个天天睡觉的林顾问，其他人竟是常常神不见尾，两三天后才匆匆回来一次，呆个十来分钟后就抓着文件跑出，总是来去一脸疲惫。

不过这几天都没有见到缪渊和丹组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大致也摸清了大多数人的习性和性格，比如燕筱青。

他是唐廖来到调查组之前的最后一个新人。说话声音很小，也确实特别社恐，但人性格温柔和，更让唐廖惊叹的是他的信息技术，就像是顶尖黑客加上开挂一样，没有他黑不进的网，没有他弄不清楚的信息。

还有姚涣，一直跟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两只新人，即使天天陪着他们俩解决各种工作问题，处理各种各样的杂事和枯燥的文件，甚至连必要的外勤工作，他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处理完，甚至还有时间和柳宗溟出大任务。

更可怕的是简云宣，唐廖每次有事找他时单独来他办公室，他总是独自在山一样的文件堆中，普通人要看三天都不一定看得完，而他的速度几乎都是普通人数的五倍，以过目不忘的惊人能力，在短短半天内就能看完所有的文件，但这似乎让他十分疲惫，常常就会看着看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唐廖倒是看见，不管每天有多忙，柳宗溟总是会在十一点前回到调查组办公室，蹑手蹑脚地走进简云宣的办公室，给他披上一件外套，或者干脆把人小心翼翼的抱起放到外面的沙发上。

果然调查组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至于那位林尹泓林顾问，倒是常常来找唐廖说话，还顺便给他科普些组内八卦，他才知道原来简家和柳家交好，简云宣和柳宗溟自幼一起长大，虽然天天吵架，但他俩之间的默契是管控局任何一对搭档都无法比拟的。

“小唐啊，别看老柳这样，他可还是挺温柔的呢！”林尹泓笑眯眯地说，还顺手捋了把唐廖的头发。

不过确实是这样，柳宗溟看简云宣的眼神一直都很温柔。后者委屈的看着林尹泓时心想，但大哥你咋这么爱撸我头发？要秃的！

“不用担心在调查组里的人际关系，大家伙儿除了小青，其他人都是社牛，不过最难相处的还是缪渊吧？”林尹泓说。

“为什么？”唐廖脱口而出，不自觉回忆起缪渊的样子，虽然温和但又有一种相反的生人勿近的感觉，就是即使跟他很熟，也不能真正了解他。

“你和他是人界最好的朋友，我就算他灵法界的朋友吧，那家伙，没谁看得透。”他说，忽然问道：“小唐，你对咱们组问这问那的，怎么就不问我呢？”

唐廖呆呆地看着他，“啊，你怎么了？”

………林尹泓不知为何还挺气，感情就自己不值得好奇是吧？他很认真的思考了很久，难道自己要管控局隐藏“神军师”名号的决策是错误的？

低调做人隐藏功与名果然不快乐。

除此之外，唐廖也是好奇管控局其他人平时的工作都是什么，之前问了句云副，后者从文件山中，抬起头随口说了句维护世界和平，想也知道就是随口一说敷衍罢了。

上回在商店很巧的见到柳宗溟问起时，对方又说这里不安全，说回头给唐廖说，结果又是拖到今天。

唐廖在调查组的工作是作为后勤，似乎这些事儿也不是他可以担心的。他和小罗———一个工作人员，负责在外勤事件处理完后为他们善后，比如对事件受害者说明情况或安慰。

当然，遇上那种蛮不讲理的人那就是小罗的事儿了，小罗做这行前是个专门针对记忆的学家，现在直接一招消除记忆过去，世界就安静了。

原本今天也打算如往常一样正常工作，没想到早上一起来就看到简云宣给他发的一条信息：

云副：“9:00前到管控局停车场那边和慕容缪渊、姚涣一起外出调查。”

“小唐加油哦，有老姚在相信你不会被带偏的！”

“哦，对了，缪渊一有身体不适的情况立刻向我汇报，而且不允许让他随便用灵法！”

唐廖：那啥总是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半小时后，停车场———

缪渊一如既往很舒服的靠在墙上，风衣后摆随风飘着，显出那双腿的修长和连唐廖看了都想流口水的身材，不过虽然身形未变，但脸和皮肤却不知为什么变了个样，面带菜色，又老又丑。姚涣则带上了面具，两人一起等着他。

见唐廖来了，缪渊微微点头：“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很好，那你身体怎么样？病好了吗？”唐廖急切地问。

缪渊一脸无辜：“我没生病，真的！啊，车来了，我们快走吧。”

一旁姚涣朝他挤眉弄眼一番，一同上了车。

缪渊看了一眼唐廖，这孩子还一脸不满的盯着他，心里简直憋不住笑，该不会他真的担心了自己一个月吧，忽然感觉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姚涣对司机说了些什么，司机闻言停下车，自觉给自己施了个耳聋的灵法，他这才转过身严肃的说：

“小唐，这次行动虽然主要是我们负责，但你肯定是要了解一下的，现在我来说几句———”

姚涣看着后座忍俊不禁的两人，恼火的说：“咋啦？缪渊也不认真点，还带坏小唐，怎么可以这样子？”

“不是，”缪渊捂着嘴快忍不住了，“你那个面具啊……”

姚涣看看倒后镜中的自己，那个面具眉头扬的极高，撅着嘴，鼻孔朝上，看上去就很好玩，配上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简直不要太滑稽。

“操，老子回头就去找生产面具那人算账！”姚涣郁闷的说。

等笑够了，他又重新端起正经的架子、慢条斯理的说：“我们这次行动，是因为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缪渊皱着眉头，“知道是谁发的吗？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信？万一是圈套呢？”

“别急，别急，听我说完。”姚涣说，“首先我们没有任何线索，这个线索来之不易，有必要去勘察一番。其次信息发出者是谁虽然还不确定，但能够显示这是从灵法界发出的，那也多半是灵修发出的消息，不管是不是圈套，只要不是魔界的事就应付的来，而且———”

姚涣对缪渊说：“你姐姐，丹姐也让你去一趟。”

缪渊愣住了，无语道：“不过真不明白我的命数没什么好看的呀，不看更好。”

唐廖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这么说吧，我们灵法界这边有各种各样的人信仰玄学，通过占卜、看风水为生的大有人在，比如———林顾问不在哈，林家还有江家都是偏这种迷信派的，我们这次要去的是一个由迷信派组成的，平时鲜为人知的，用来看相的地方。懂行的人都叫这种占卜方式为“观花”。”

“这次去不仅是因为丹姐想看看缪渊的命相，也是因为在那条神秘的短信中，附上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以及这个道观的地址，意图太过明显，是希望我们以观花的形式找到这个短信的发出者。

唐廖算是听明白了些，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是观花？”

生人通过下阴的方式去地府看自己的花树，花树的好坏，代表着一个人的命运，每个人阴间的花园里都有的，花树的繁茂和凋零关系这个人的命运，正所谓“观十里花海，探三界命途”。

他们出发的早，不多时便到了一处道观样的地方，依稀可听见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人们在门口排起了长队，大多数人都一脸兴奋，还有少数人面带怀疑，估计也是来看看这“观花”是否真的有这么灵验。

“小唐，这里人多眼杂，你也带上面具。”唐廖接过面具，三人一同下车，姚涣先去那里排队，唐廖和缪渊便钻进人群中查找一下线索。

人群中，缪渊没有特意去看那些带着面具的，毕竟带着面具一是为了防备，二是告诉别人“你不对劲”，所以干脆不带面具的大有人在，反而那些普通人更有问题。

信息这种东西是很容易被截去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管控局，人群中甚至有可能混入魔界，或是灵法家族中的奸细。

缪渊四处张望，周围尽是黑压压的人群，其中还有不少来自各大家族的子弟，还有行事匆匆的商人。

等等，缪渊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三点方向的那个人，他的走路动作有些太僵硬了，或者说太刻意了！

他正欲追过去，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男人一脸迷茫地看见伪装后奇丑无比的缪渊的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缪渊匆匆丢下了句对不起后正欲跟上去，但这么一耽误人就不见了。

欧阳晖又找了半天才找到被人流集散的同伴，正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颜先生”，两人都带着面具。

“老颜啊总算找到你了！这里的人个个都带着面具，他妈都认不出来。对了我还遇见了一个特别丑的人，真的观花派这什么人都有。”

颜先生打断了他的话：“老实点吧，这里人多眼杂，看完后还有事情要办。”

欧阳晖疑惑地问：“既然你都没有完全相信这劳什子，为什么还要来找人？”

颜先生没回答，默默地四处张望，因为不管怎么不可靠，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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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观花者，有看自己的，有看亲人的，但找人的却不多。于是找人的一批从人山人海中分离出，竟是只有不过20几个人，这倒是好处。别的几乎10个人一起进，一片混乱，这边找人的栏目，因为人少五人一起进就可以了。

当调查组三人进入后，后面两人还没到，三人也不等他们，直接穿过的古香古色的庭院，来到一个小房里。

里面是平平无奇的家具，小屋最里头坐着一个带兜帽的人，桌上点了熏香，烟雾缭绕之下，几乎看不清那个人的任何特征，唯一露出的是她的一双手。

那双手很自然地摊在桌上，仔细一看，那是一双没有任何皱纹，甚至纹路的手，洁白无瑕，如新生婴儿般柔软娇嫩。

“这人估计是江家的，是不是直属江家的倒不知道，反正就冲着成名的玄玉手，这趟应该就没白来。”姚涣小声说。

“叫我玉师吧，你们此次前来是要寻两人，要先问谁？”玉师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来波澜。

“你想先看谁的？”缪渊反问。

玉师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花树的景象是单个看，还是在场所有人一起看？”

三人都没回话，玉师又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们听：“生辰八字。”

姚涣按照信息报了生辰八字，玉师沉思片刻，那双手指尖搭在一起，食指弯成一个树冠的形状。

霎时所有人脑内出现了同样的景象，那是一处河畔，水里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颗非常茂盛的树，但是树的下方蜿蜒的树根却已成了枯木，毫无半点生气。

“花树未开，此人想必已年过半百；树根正枯萎，这个人命中有一劫。”玉师说。

年过半百那自然不是缪渊了，只有可能是那传输信息的人要他们找的人。

“请问这人身在何处？”姚涣问。

“需要时间。后面两位客人，你们要找的生辰八字所对应的人与这位长发先生是同一人，这三位客人，你们要观的第二人也是这位长发先生，我便一起看了。”玉师继续说。

调查组三人同时一怔，向后看去，后面两人正是欧阳晖和那位颜先生，正一脸疑色的看着他们，也就是说，刚才的内容，他们一点不落的看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