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 第79章 混乱

全场人的目光投向场中央，那个佝偻丑陋的人慢慢的直起身，一点一点很缓慢，却像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般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们看到那个人身上的伤痕血迹飞快的消失，随后他的身形慢慢拉长，重新变得挺拔高挑，长发柔顺的披下不再杂乱不堪，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蜕变成天使。

气质和气场也随之变化，那是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矜贵气质，看似温柔却带有肃杀一气。

最后是那张脸上如同卸妆的一层层的脱落，原本天人之姿的相貌完全的展露出来。

这是最真实的、也是他本该拥有的模样。

人们在此时似乎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好像它们突然坏掉了以至于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物。

直到这时，才有人想起来，慕容家族从未出过相貌平平的人，况且还有那样的姐姐，怎么可能就突然就出了个丑陋的人？这才像是他原本该有的样子啊！

事实摆在眼前，却仍让人不敢相信。

李淮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此刻他呆若木鸡，仿佛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全无刚才嚣张的气焰。

但人们还来不及接受这个事实，潜意识里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意识仿佛就像是被巨大的手掌紧紧握住，让人无法挣脱。

那些不可一世的灵修们面露明显的畏惧，甚至有许多人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颜憶雨顿时面色一变，那是一股怎样强悍霸道的灵力，这种感觉他似乎感受过，就在那天在林家结界中，纯白的压迫中一抹红色被压了下去，只剩那份纯真无暇的白色，仿佛净化了一切，令人心旷神怡。

而现在猩红的花在绝望的盛开，是妖艳的美丽，却让人恐惧。

慕容缪渊的第二法相，曼珠沙华，地狱索命的吟唱。

颜憶雨看向他，缪渊全身着黑红色的长袍，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不复平日温和冷静的模样，昔日如冷月般的银色眼瞳此时显出暗红，很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周围的人们已经开始退后，缪渊的目光转向李淮，像看死人一样冰冷，李淮见势不妙忙跪下来：“求……求你，是我没眼见，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吧，我才是傻*，是丑八怪是疯子……”

说着说着还一左一右的扇起自己耳光，丑态一露无遗，缪渊抬起手，红光乍现，李淮只感觉自己身体一凉，眼前红色无限放大，而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对方的速度早就快到让他根本无力做出任何反应！

李淮吓得吱歪乱叫，这时一片墨绿到发黑的叶子飘来，幻化出枝叶吸收了红光，枝叶在触碰到红光的一瞬间立刻化作灰烬。

“幽…幽冥神！感谢您救小的一命！在下做牛做——”李淮卑微的姿态似乎成了一个奴隶，令人作呕。柳宗溟一脚把他踹开远离危险，冷冷骂道：“恶心至极！”

没有闲工夫去理那个窝囊废，柳宗溟看着在缪渊周围四散的红光，咬牙凝聚力量——结界早已被强横的灵力炸毁，若是不能让缪渊清醒过来，周围就危险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们才反应过来，四处散开。

几乎是话音刚落，缪渊四周的红光凝聚成一朵妖艳的红色彼岸花，一丝丝花瓣飞散开来，向在场的人袭去！

柳宗溟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之一，其他灵修包括白书樱和陆晋祯也纷纷前去阻碍，屏障在可怖的灵法面前犹如鸿沟，只起到了杯水车薪的作用，瞬间便被撕裂。他们不得不使用近封神的力量去抵挡。

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花瓣落到地上，瞬间扬起毁灭的火焰，简家人联合施展净化才勉强压制住。

而这只是，缪渊简单的一击。

他现在的力量相当于暴走的柳宗溟的灵力！封神几人很快判断出这恐怖的数据，柳宗溟一向面瘫的脸上显露出了焦急，随后稍微放下心。

颜憶雨在彼岸花凝聚时就已经破开结界，朝缪渊那里赶去，现在除了四处飞散的不稳定的力量之外，中央形成了一个红色漩涡，把暴走的缪渊和颜憶雨包围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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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比赛场地里一片混乱，人群像潮水般拥挤着，不时发出一阵惊叫声。人们害怕被波及但又不能直接出去，像蚂蚁挤成一团。

此时慕容丹心急如焚的同时也十分悲伤和自责，一阵阵的情绪想烟雾一样把她包围，喘不上气，这时慕容莲在她脑内不断说话：“小丹别怕，颜憶雨那小子可靠，一定能让缪渊平安回来的！别担心啊还有我在呢，小丹，冷静下来——”

慕容丹慢慢舒了口气，开始迅速整理目前的情况，此时缪渊和颜憶雨在一起，相信他们还是安全的，而在危机解决后就是暴露问题——

此时她无论是手机信息还是脑内传音都快要挤到爆炸，同时十几个人传音相当于大十几个音箱放在你脑内，然后开到最大声，简直要爆炸一般的混乱。

她静下心来，慢慢扫过信息们，突然一股极强的违和感从心底慢慢升上来，慕容莲突然说：“小丹，不对劲，禁止传音的灵法失效了？”

“不，不可能啊？这样普通的灵法反而是会场防御机制中最基础的部分，如果连这个禁止灵法都解除了的话……那会场的防御系统呢？”

一个可怕的可能从她心里慢慢浮出水面，她不顾一切的使用扩音灵法大喊：“所有人立刻马上打开结界！不然就太晚了！”

只见会场空中如同空间被撕裂一般，打开了无数个黑压压的洞口，映出了慕容丹眼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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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刺入他的身体，每一个神经都仿佛被撕裂开来。

“姐姐，姐姐！好痛！”不到四岁的孩子，像棉花一样柔软，此时却蜷缩起来，痛苦的呜呜大哭。

年级轻轻却满面沧桑的女孩子跪倒在一旁，也在哭，痛苦万分却无计可施：“对不起，缪渊，都怪姐姐，要是我能替你痛该多好，都怪姐姐没有能力……”

要命的噬灵药把身体里多到快要炸裂的力量硬生生压下去，两种力量在他瘦小的身体内拉锯，简直要将他撕成碎片！

然而缪渊看到慕容丹哭到意识模糊，却慢慢安静了下来。

因为我难受姐姐才哭，我不想让她难过呀，所以要学会忍痛，再难受也不说出来！

懵懂的孩子这样想。渐渐的能够面不改色的将作为刑具使用的噬灵药咽下，然后把自己关起来，痛的晕厥，痛到麻木，痛到回忆起那场让他失去一切的大火，仿佛就在火焰中被灼烧成灰烬。

直到留下后遗症，命不久矣，也能忍住所以的情感，反过去让姐姐不伤心。

……

“为什么我要装成这样？我不喜欢！”缪渊指着被伪装后的脸，委屈的质问道。

“乖，你想想，装成很不好的孩子，别人就会对你放下戒心了，说不定就会轻松一点。”然后就能把目标全揽到我一人身上，不会有人想去害我的弟弟。

但是这样……那些人，不会灵法的同学，会灵法的孩子，都不跟我玩了啊。

他们拿石头扔我，用姐姐说过很难听的话骂我，他们把我关在外面，用笔在桌上画很丑的怪物，也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但我很想告诉他们，我真的，不是这样的样子，我只是伪装成这样，因为我被发现，灵法界会被很坏的人毁灭，我想大家都好好的。

所以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

……

“滴答”透明的泪水垂落，缪渊望着地上，惊慌失措的将眼底模糊抹去。

他是不能哭的，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只会任人欺辱。

他在今天，独自一人，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突破了最后一道坎，成功达到了封神的境界。

他感受着体内的力量，这是他这一生来第一次完完全全的能掌控自己的灵法，而不是只能任它暴虐的横冲直撞。

他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对了，这个时候，应该很高兴，很自豪，这样年轻的灵修达成了封神，是特别厉害的，所以要很开心，要笑。

即使除了姐姐，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成就。

缪渊对着玻璃，牵动嘴角微微上扬，镜中的自己，没有任何伪装，也没有任何改变，很真实。

缪渊望着自己，嘴角的轮廓上扬，露出一个笑容。悲伤的笑容混合着苦涩与无奈，犹如秋风扫落叶，虽有凄美的风景，却深藏无尽的萧瑟。

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自己，即使活成了这样，也能够靠逃避来自我催眠。

然而面对镜子，映照出内心深深的厌恶感却再也无法伪装和掩饰，因为活成了最不想活成的模样，所以才那样讨厌真实的自己。

那又如何呢？毕竟，早就习惯了，不照镜子，用伪装麻痹自我。

然后在封神的突破时，他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成神信念，千方百计想要忘记，但早就根植于心底的——

恨意。

我不甘心。

我恨我自己，也恨那些欺辱我的人。我也恨这个世界，这所谓的命运。

为什么我要挑起一切重担？为什么承受这些的是我们而不是别人？父母自投罗网保全我们，想要我们去帮助灵法界，但这些人真的、真的值得我放弃一切去拯救吗？

不值得。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如果所以人一起死，一切就结束了，用力量毁灭一切束缚你的事物吧。

痛苦化作黑红的灵法，心底妖艳的彼岸花盛开，力量再次爆炸！

忽然间紫红色的灵法一闪，“彼岸花开”，伴随着绚烂的爆炸，灵法被从中劈开，颜憶雨握着剑，可以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缪渊的力量比起之前封神提升了不止半点，即使是他要抵挡也不轻松。

剑伴随着灵法在空中划出剑花，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弧线，令人目不暇接。刚突破重围走到中心，便是让他揪心的一幕：

黑发垂下铺了满地，随着细微的动作在一片暗红中反射出流水般的光泽，他就这样默默的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头埋在红衣中，颤抖着，就像被逼到绝境的人，恐惧又绝望。

“缪渊……”颜憶雨收起剑，一步步走向中心，期间充满压迫感的刃风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但他就像毫无察觉，执着的走过去。

最后他终于走到他面前，蹲下把人抱在怀里，吻去他脸上的泪水，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背，这无声的安抚让缪渊停止动作，抬眼看着他。

仿佛是认出他似的，缪渊缓缓放松紧绷的身体，周围混杂的灵力颜色慢慢淡去，化作白色后消失。

“错的从来都不是你，”颜憶雨看着缪渊眼瞳再度回归原来的颜色，无声的叹了口气，“错的是魔界，是那些坏人，不是你，缪渊，不要恨一切，只会让你清醒后痛苦，冷静下来。”

“我们一起去灭了魔界，就不用再顾忌这一切了，好不好？”

“那些欺负你的人，他们很过分，很讨厌，但罪不至死，总有一天他们会受到惩罚的，我保证。”

“缪渊，能听到我说话吗，乖，我们回家好不好？”

颜憶雨像哄孩子一样，缪渊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他终于轻轻的说：“憶雨，我难受，我想回家。”

颜憶雨在他耳边说：“好，我们什么也不用管，回家睡一觉，一切就好了”

缪渊闭上眼了过去，平静的脸庞像一幅宁静的画，呼吸轻柔得仿佛羽毛一般，微微起伏着，带来一种宁静的美感。他太疲惫了，也总算能得到片刻的休息。

赛场回归平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江启之拉着慕容雯靖，看到这一幕放下心来，却突然有一股魔力再度袭来！同时上空突然打开一个黑洞，漆黑的魔力像狼爪一样扑向两人颜憶雨和昏迷的缪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