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 第57章 江启之

前面一片山清水秀的景象中，在竹林的掩映下，影影绰绰的是江家的主家建筑。

一片仿古式的村落，屋内依稀可见现代用品。整个村子安静无比，就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三人就在一片寂静中踏入了村落，乍一看更是惊讶：这村子透露着一种死寂，好像这个村子已经被废弃了一样！缪渊一开始的判断是这里根本没有人住，但他看到屋中的景象又改变了想法。

“这里曾经住过人，但很多都是住了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了，也有少数人回来继续住。”缪渊下了定论。

“为什么这里分明看上去没有人住啊？”燕筱青疑惑道，“看那间房里的桌子。”颜憶雨说，燕筱青看过去，只见有一间半掩着门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物品，似乎没什么异常。

“物品的新旧。”缪渊提醒到，“这里的绝大多数东西都是落满了灰，但少数几间屋子都是被里里外外打扫过，十分整洁。”

“那离去的人又去了哪儿，这么久不回来？”燕筱青嘟囔了一句，这时三人走到了尽头处，前面矗立着一栋最高的房屋，应该是江家主楼。“说不定那里有人。”燕筱青拔腿想走上前，被缪渊拦了一下。

燕筱青不解地看着他，缪渊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先别动。这时颜憶雨忽然问：“请问阁下还要跟多久？”

只见他们后方一间屋子的门被推开了，走出一个人来：“其实从刚才你们进来后就没想躲了。”

“但你还想再观察一下，是吗？”颜憶雨冷笑道，“现在我们就好好站在这里让你观察，不如聊点别的，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那人走进了一步，这下缪渊看清了他的样貌，一个莫约十七八岁大的少年，着一身现代西装，但背后多了个长披风，看上去有点像魔术师。全身气质颇有几分邪魅感，但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和略显稚嫩的脸庞又给他加了几分中二少年特有的狂妄。

“来江家的人无一不是没有所图谋的，若是来求学的弟子也罢，但我却看不清你们的境界，还带着一位有江家血脉的人，这无论是谁都要怀疑一下的吧，故而就跟了一阵子。是我失礼了——”

“所以你就故意触发了‘包罗万象’以及结界引我们进去？”缪渊语气有些不善，毕竟那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出乎意料，少年却否认了：“美人，别误会，这可不是我下的！”

缪渊正想来一句不是你下的是谁下的？被颜憶雨传音拦住了。

“抛弃这个不提，你为什么要抢走我们的东西？”颜憶雨问他。“哎呀，借来看看看是什么东西能把这位的美丽衬托的愈发迷人？”虽这么说着，少年朝缪渊眨眨眼，还是主动走向前将金色的发簪还给了他们，也许是注意到颜憶雨的脸色有些阴沉，又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感觉这上面附了些奇怪的气息，还以为是你们是魔界的人，所以抢来看看嘛！”

“那么，”缪渊问，“你查出什么了吗？还有你又是怎么确认我们是灵修，而不是伪装成灵修的魔界卧底？”

“查出什么？当然没有。这东西奇怪得很，明明没有灵力却给人一种是宝物的感觉。至于你们……”少年眯起了眼，“心存恶念之人不可能通过包罗万象的考验，只会被**所吞噬。”

缪渊和颜憶雨对视一眼，从一开始这孩子给人的印象就是说话风骚又中二，似乎就像一个浪荡却魅力十足的魔术师。但是又并未如此简单，毕竟魔术师都是善于伪装的。

看他们的眼神交流，少年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他们在想什么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家主要见你们。”

来到江家主楼前，一栋十分古雅幽静的建筑，门开着，上面垂下样式精致的门帘，那人抬手拨开帘子，突然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他们，勾唇一笑：“你们不怕我在里面设了机关？”

不等缪渊他们回答，里面传来一句话，音色听着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启之，别闹了，快请他们进来！”

缪渊进了屋子，里面是简单的会议厅摆设，空间很大，应该设了空间领法，出乎意料，里面只坐了寥寥无几的人，还大多是老人，没有任何一个青年。

这时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推着一个苍老的男人，坐着轮椅的那人抬头跟他们开口说话，正是方才喝斥少年的人。“你们好，我是现任江家家主。”他又一一说了其他几个在场人的名字。让缪渊惊讶的是这些名字他都有所耳闻，都是一些曾经很有名的年轻灵修，但昙花一现，几年后忽然消失。

“这是江启之。”江家主指了指那个少年，“你们刚才应该见过面了。然后……对于包罗万象的试验，非常抱歉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我对此表达深深的歉意。”

颜憶雨听到这诚恳的道歉也不好说什么：“无妨，是我们未通知就冒味前来。”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的。

江家主失笑：“现在的小辈这么客气，不必拘束。你们……是管控局的人吧？”他顿了顿，面色上浮现一丝茫然，“我以为会先是魔界的人先到，塔罗是这么说的……”

缪渊和颜憶雨又是无奈的对视一眼，江家就有这干什么事情先占卜一番的毛病。

“江家主，我们是调查组的人。”为表达诚意，颜憶雨先表明身份，“我是颜憶雨。”

“我……我是燕筱青。”燕筱青小声说，江家主盯着他的脸，叹息一声：“江雯的孩子，你和她很像……说起来都是些伤心的故事啊！”说罢他看向缪渊，像是被他的样子吸引住了一样，“你的相貌让我感到很熟悉，你是——”

“慕容缪渊。”缪渊说。江启之在一旁抱着手打量他们，一边坏笑着说：“那我能叫你缪渊吗美人？”

“没大没小，叫先生！”江家主无奈地说，江启之拢了拢自己的披风，打了个寒颤，不满的看了一眼颜憶雨，仿佛在问：干嘛瞪我？好可怕！

颜憶雨无视了熊孩子的眼神，继续听江家主说话。

”慕容家……好久没有关于慕容家的消息啦，自从被灭门后……”江家族打住话头，转移话题说你们是来问关于封印魔界的是吧？可这渊源实在有些复杂。现在天色不早了，明日一早你们去藏书阁自行查阅如何？”

缪渊知道这事急不来，但心里始终有些担忧，便说道：“您给透个底，我们的计划到底有没有可能成功？”

“能不能成功看你们，问我这个事都记不清的老头子做什么？”江家主缓缓说，“成功的关键又不在于别人，而在于自己啊！”他说这话时眼神隐晦不明的盯着缪渊。

缪渊又想起那个语言，感觉这话有些一语双关，又看向刻意隐瞒什么的颜憶雨，后者却没看想他，若有所失的轻轻磨挲着手中的金色发簪。

江家族这时便看向燕筱青：“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燕筱青脸色意味有些说不清，但社恐发作还是占大多数。他慢慢地走了过去，江家主将手点在他眉心，许久后收回手，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您能否告诉我们？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雯为什么会失踪？”燕筱青鼓起勇气问。

江家主长舒一口气，对缪渊和颜憶雨说：“二位，魔界的事我们江家将倾力协助，但也恳请你们不要说出去江家的秘密。”说罢便娓娓道来，江启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手上漫不惊心摆动着一副牌，神秘江家的过往就这样展现在三人眼前。

江家人，用的是想象和思维为主的灵法。与林家不同，在于对事物的创新为自己所用，这灵法不仅作用在人的脑力和思维提升方面，同时还有体力和灵法的强度。但人人不知道的是，这强大的灵法对于人体的要求过于苛刻，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有极大概率出现与噬灵症相似的症状，灵法反过来吞噬脑细胞和健康，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事实上，95%的人在30岁时就要被迫经历这样的惨痛命运，正至壮年，人生才刚刚走上正途，谁甘心就这样死去？于是江家人只得接受了另一条路——在30岁时给自己设下封印（江家人创造的独特灵法，与慕容家的法阵相似），将领法彻底的、不留一丝痕迹的脱离身体，以此保命。

失去灵法的人在灵法界，特别是还处于有些封建的灵法界里是没有活路的。所以直到现在，给自己设下封印成为普通人的江家人会选择到人界生活。少数人留在江家守护家族，这也是为什么人界有一部分人知道灵法界的存在却是切切实实的普通人。

在这条路下，“幸运者”，也就是灵法永远维持在封法境界无法增长却能地活下来的人是极少数，于是许多人的选择也不同，有些人从容的在30岁放下过往去往人界开启新的身份，新的生活；少数放不下的用药物强行维持生命，活得痛苦，最后也被迫离开；江家人早早离开家，在最无忧无虑的年轻时，尽情展现昙花一现的强大力量，然后放下相依为命、引以为傲的灵法离开。久而久之似乎这命运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听到这里，缪渊不禁想到这是何其讽刺，江家人崇尚运用创新的力量，却无人敢在这悲惨的命运下抵抗命运。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江启之，随后继续认真听着。

至于收弟子的事，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人来寻找江家想要学习灵法，设在江家入口的结界加上“包罗万象”，就是用来试验那些灵修的，通过考验且表现出色的人才会被允许成为江家的弟子，但即便是这样也少有高手出现，江家在一代代人的离去后，早就不负当年，衰弱至极。

燕筱青的母亲江雯也是选择了去人界的路，在当时灵法界思想还很封建，各家族之间是不允许随意通婚的，江雯与燕志辰是私奔，所以也鲜少有人知道江雯江家人的身份。

作为江家人，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即使心存愧疚也不后悔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人。她与他留有了孩子，然后再近30岁时不辞而别，不是自己放不下，而是怕燕志辰放不下才会选择先独自离开。

她以为燕志辰会把燕筱青抚养大，然后告诉他自己的身世。燕筱青能够随意进出江家，了解到当年的事。也许那时候，时光冲淡了许多，他们也能毫无负担地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