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 第16章 线索

“你们调查组，目的究竟是什么？”上来就抛出这样一个问题，缪渊并没有觉得奇怪，而是反问道：

“依你所看，我们是干什么的呢？”

颜憶雨不回答，自顾自的说：“千年前人魔大战后，古老的管控局建立，同时，在三界条约签订之后出现了这么一个神秘的小组。”

“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调查小组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它权力大得很，成员信息从不公开，在一些重大场合或行动中才会出现调查小组的身影。只是这样一来，慢慢地，这个调查组人人皆知，但是又好像只是传闻一样渲染着神秘色彩。”

“至于它从古至今究竟在查什么？找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是，”颜憶雨顿了顿，继续说：“就在最近出现了破绽。”

“再一次行动中，成员信息泄露，险些成为家族间的黑市上被高价贩卖的情报，管控局迫不得已公开了身份，于是柳宗溟成为了调查组中唯一对外公开的成员。”

“在那之后，随着蛛丝马迹被发现，原来柳宗溟出的任务大部分都是有关于灵法界和魔界之间的纷争问题，这样一来自然令人联想到一直困扰管控局的麻烦。”

缪渊盯着对方，微微挑挑眉，象征性的拍了几下手：“单不论这些情报是从哪里来的，你确实很厉害。”

千年来管控局绞尽脑汁、用尽全力想做的事，自然是寻找彻底关闭魔界入口的方法。

“你也清楚比起关心我获取情报的渠道，安插在管控局内的那些卧底要更危险。”颜憶雨提醒到。

缪渊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关于这次信息，你知道些什么？”颜憶雨一看缪渊那无可奈何的神情，立马说：“不用怀疑我出现在观花处是早有预谋，那是真的巧合。”

缪渊缓缓说：“两个疑点，一是那个人选择泄露信息的方式，这么多更保险的方法，偏偏选择短信发出，这样一来，不仅是管控局会知道，魔界也会知道，这就不清楚他的立场。”

“二是信息没有发到管控局，而是直接传到了调查组的手中，那个人这么笃定调查组会去查这条线索，也就说明这与关闭入口的事有关，但他又是怎么得知我们在查的呢？”

“不好说，有可能是和我一样有办法得知情报的人。”颜憶雨想了想，“现在就等其他人解析出那张纸上的答案了。”缪渊揉揉眼睛，说道。

“这次事件绝不简单，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多谢提醒，不过，事到如今，谁还是局外人呢？或许我们早就已经深入局中而不自知。”缪渊望着颜憶雨，认真说道：“也提醒你一句，作为灵法家族之首的少家主，你应该更清楚，所谓的和平早就是空话了。”

“我清楚。”颜憶雨看着对方，缪渊银色的眼瞳能清晰地映出他的模样，晶莹剔透，十分秀美。

“缪渊。”颜憶雨忽然叫了他一声，后者略有些疑惑的看过来。

“我站在你们这边。”颜憶雨平静的说。

树枝的摇摆声忽然变得清晰，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过了许久，缪渊礼貌的笑了笑，“颜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稍微睡一下，实在有些累了。”

这很明显是不相信了，颜憶雨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注视着缪渊慢慢闭上眼。

他知道对方不会完全放松，只要有人在旁边，就像曾经那样，即使同床共枕，他的睡意也特别浅，细微的一点响动也能让他瞬间清醒。

颜憶雨缓慢的挪到了远些的地方，注视着缪渊，直到对方的呼吸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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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渊原本并没有想休息，他想要趁这段难得的清净时间理清一下这段时间来，获得的一些关于家族的线索。但是一闭眼，袭来的便是无尽的疲惫，他不自觉浅浅睡了过去。

不知为何，又梦见了那个场景。

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有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

昔日繁华荡然无存，房屋倒塌，处处是哭喊声，硕大的一片地方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只剩地上残留的血迹。

顺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只见地上坐着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哭喊着妈妈，稚嫩的脸庞被灰烬掩盖，被泪水洗刷出两条白痕。

火星四溅，落到孩子身上，吓的孩子哭的声音更大了。

一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闻声而来。用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把孩子抱起来，试图在火海中逃出。

孩子还在身后抽泣着，她死咬着牙，一边往外跑，一边低声哄着：“不哭了，缪渊不怕，姐姐在你身边。”

眼看着到了门口，但原本栽在门口的树却倒了下来，火越来越大，连氧气也变得稀薄，女孩脚被地上的碎玻璃一绊，跌倒在地，仿佛空气中也只剩绝望。

孩子在缺氧中渐渐失去意识，最后的印象是姐姐摇摇晃晃站起身，纤细的手指死死抓着胸口，痛苦的嘶吼着：“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要活下来！你不是要我的身体吗，快来拿！救救我弟弟……”

缪渊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直守在床边的姐姐，还有她眼角未干的泪水。

父母逃走不成，死了，家也没了，只剩他们两个了。

当缪渊大一点后，他向姐姐问了那天所有的细节，唯独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家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他又问姐姐是怎么逃出火海的，这次她沉默了。

慕容丹随后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姐姐以后再也不能使用灵法了，但是这里住着另一个姐姐，是她救了我们哦！”

…………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直到被颜憶雨叫醒。

“这是梦见什么了吗？”颜憶雨看对方眉头紧锁，神情不安，别想着对方可能是做噩梦了，于是叫醒了他。

“……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罢了。”缪渊揉揉眼，立刻发现自己又在迷糊中不争气地缩到了对方怀里，赶紧不动声色地离颜憶雨远了一些。

颜憶雨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叹了口气：“不如再休息下吧，很快就要回去了。”

缪渊却是摇摇头，“不了，我想些事情先。”

“你方才是梦见了小时候离开家时的场景吗？方才好像听你小声嘟囔着什么。“颜憶雨没有用家破人亡来形容，而是说“离开家”。缪渊有些意外的一撇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对了，说起这个，在之前家父跟我说过，令尊令堂留下过一些遗物，其中有一封信，应该是留给你和慕容家主两姐弟的，原本是存放在管控局里的，不过应该会有人通知你的姐姐去拿……”

“多谢了，我知道了。”颜憶雨话没说完就被缪渊不客气地打断了，这可少见，毕竟平时就算对方说的话如同狗屎，他也会带着那职业的假笑礼貌地听完。 “请不要提起我的父母。”

“虽然有点失礼，但是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为什么吗？”颜憶雨问。

缪渊勉强对他笑了笑，“请你理解一下。”

颜憶雨没再问下去，传闻中，当时缪渊的父母在家族被灭门时，不顾一切的逃命，压根没管两个孩子，最后在逃亡中被不知名的人杀害。

他心底无论如何，还是有些难过的吧？

缪渊很快便从无名的烦躁情绪中走出，思绪不自觉飘回一个月前———

“不久前，我终于有权限去查这些加密的档案。”慕容丹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除了从管控局，我还试着问了其他的家主，但几乎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就算那帮老朽木半个字不提，从档案里应该也有线索吧？”缪渊说。

“所有的记载都是十分匆忙，言语之间含含糊糊，根本就没有细致的调查报告，我目前只能知道现场残留着微弱的魔气，除此之外就……”

缪渊眉头轻蹙，正要开口，慕容丹直截了当地说：“旧档案里记载了事情发生前各家族的情况，或许顺着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问题是就在我快要查到的时候，上面传来消息，旧档案被烧毁了。”慕容丹神色凝重的说。

缪渊那一贯平和的神色间，似乎多了一丝古怪之色，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姐，还记得之前天启那些行动吗？”

“你的意思是，管控局中早就安插的卧底在阻止我们查这件事，还有之前的行动都和这个卧底有关？”

“还不清楚是不是同一势力所为，毕竟有能力下令销毁旧档案的人地位一定不低。”缪渊低声说，这时噬灵症再次发作，之后两人也找不到时间继续讨论下去，就暂时没再提。

直到在山中颜憶雨透露了点信息。

在事情发生前，十二大灵法家族中流传着一个说法：当时的慕容家寻得了某种宝物。

当时的其他家族听到了传闻，都兴致勃勃地跑来问宝物的信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慕容家族不仅不透露任何关于所谓宝物的信息，也没有任何要分享的意思。

现在想来能让他们惦记的宝物，一定十分重要，不过当时许多家族都愤愤不平，十分嫉妒。

直到有一天，魔族在某些家族的帮助下潜入了灵法界，慕容家面对猝不及防的袭击，无力反抗，造成了悲剧的发生。

但是，那所谓的宝物最后也并没有被发现，慕容家宅烧得一干二净，唯一的幸存者也只有两个丁点大的小孩和旁支家族。

所以关键在于那宝物？很明显，当年的知情人并不少，但是他们都对此守口如瓶，缪渊想到。

弄清楚那个神秘的宝物是何物，离真相就不远了。

“两位，请问休息好了吗？”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缪渊的思绪，是一个普通职员，他站在医疗车门口提醒道：“这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是否回程？”

缪渊看了看颜憶雨，后者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