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花知晓 第5章 前尘往事5

兮姮住在玄虚的东侧，说起来除去在九荒出生成长的三百多年，其余时间她都生活在玄虚。初到玄虚她才不过孩童大小，或许是当初在九荒习惯了风餐露宿，所以初到玄虚她仍然抱着出生时的半个蛋壳，因为在九荒她就一直住在蛋壳里，因此对于他们贴心准好的居所，兮姮并没有展现出感动的神情，反而十分不适应，不管陆柒等人怎么劝说，一到夜晚依旧执拗地窝在蛋壳里栖息，直到不久后终于发现了攀笼草。

这种草在妖界随处可见并不稀奇，它们主要以仙、妖为食，一般能长到三米多，因花朵酷似像灯笼，故名攀笼草。

一般的小妖对它们避之不及，而兮姮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无他，只因无论怎么看这些花朵都是个绝佳的栖息住所。花瓣厚实柔软，不仅防蚊虫，还自带清香，茎叶到了夜晚还能发光，这令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于是她终于把住了三百多年的半个蛋壳抛弃，收拾收拾欢欢喜喜地住进攀笼草，即使两千多年更换了好几拨住所，对它们的喜爱亦如当初。

它们在兮姮有意无意的放任中肆意生长，不过几百年的光景这些妖草侵占庭院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逐渐向外蔓延，远远望去像一片森林。郁郁葱葱遮住了原本的宫殿，每次有人来找她都要颇费一番力气，如果兮姮故意躲藏，要想在几百颗攀笼草找到她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陆柒曾经委婉地提醒过她，种这么多的攀笼草会不会遮挡来之不易的阳光，万一长到别人的底盘有可能会惹人不高兴。

兮姮表示没有关系，并反问陆柒，你就是我的邻居，这么好看的花长到你家，你居然会不高兴？

陆柒连忙否认，无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想到陆柒，兮姮这才发现到他们已经离开三四日了，听说是去九州打探消息，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这么想着，兮姮还是来到一条溪流前，溪水弯弯曲曲，自东向西贯穿整个玄虚，正巧源头就在一棵枯树下，眼口不过碗口大，却常年源源不断涌出溪水，水流清澈，里面游着不知名的小鱼。溪水看起来不过一尺深，可是只有真正下了水才发现，要远远比看上去深的多，里面不再是只有小鱼，还有蚴生。

这些鱼模样奇怪，嘴边长着两条长长的白色胡须，喜欢以蚴生为食，陆柒也不知它们叫什么，索性兮姮一律叫它们苍髯鱼。

有时候兮姮有什么事想找陆柒，捞起一条苍髯鱼便能代为传信。这次也是一样，只见她挽起袖子，莹白的手臂伸入溪水中，片刻捞起一尾红色的苍髯鱼，轻轻蠕动嘴唇，红鱼一摆尾甩着长长的胡须跳入溪水飞速游去。

夜晚兮姮躺在攀笼草里，侧枕着胳膊愣愣望着投在花瓣上朦胧的荧光。

白天听到一些传闻，那位自从进入玄虚三千多年，从未露面甚至一步也未踏出宫殿传闻中的堕仙--蔺清言，听说有人见到了本尊，起先妖怪们也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不敢靠近，因为曾见到有姿色姣好的胆大女妖凑上去，没成想刚一开口话音未落就被蔺清言杀掉了。

这一举动吓得原本蠢蠢欲动的妖怪们四散奔逃，再也不敢靠近。

兮姮听到时不禁感叹，这个人脾气真是太差了，虽然那女妖是奔着吸食仙力去的，但一言不合就杀人，那......陆玖笙也不管管？想到这兮姮更加不满，他都有精力整日拘着自己不许出玄虚，怎么就不管一管有人在他的地盘杀人？

因为兮姮是六七岁来到的玄虚，再加上她法力高，喜欢动不动就出手打人，也只有陆柒性情温和，自始至终一直照顾她，而她自己平日里也不喜结交，更何况又有人恶意传播，因此她的朋友确实少之又少，所以很多消息都是很久后才知道，如果碰上陆柒外出不在，那她就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一些事情或者消息。最后，她只能在偷听小妖们的只言片语闲聊中，或者平日里从珍瑶那里套来的话拼凑出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概在三千多年前陆玖笙应该是受过很重的伤，因此他才不得不躲在玄虚，尽量避免与仙界的接触。但在此期间并不代表他能一直安分，就比如现在，蔺清言刚开始露面后，他就立马想对实力较弱的九州出手。

陆柒他们一行人此次出行是暗访九州，听说那里栖息凤凰一族。凤凰神鸟为上古一脉，到如今种族数量确实远胜一些仙族，比如青丘，可是说起实力就稍微差了一点。

不过仙界向来团结，只要听闻九州遭遇袭击，不说天帝会派兵，其他仙族肯定会出手相助。更何况，麒麟一族骁勇善战一直在九州的枫岛上驻守，陆玖笙想要攻破九州也是比较棘手。

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榻上，兮姮轻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一来玄虚就不能再自由出入，那她当时肯定要好好在六界游历一番，哪会像现在。即使一个脚尖点出玄虚，就会立刻被发现，然后陆玖笙又会亲自把她拎回玄虚，关上几日禁闭，出来还免不了要被人嘲笑。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陆玖笙一再限制她的自由，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可是观察了一段时间并未发现异常，并没有人对她的身份起疑，而陆柒是这么对她解释的：

“因为你长得太过漂亮，很容易被仙界的人抓去嫁人，神君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见兮姮一脸鄙夷，想了想继续哄骗，就算不会嫁人，他们见你这么漂亮肯定也会想法设法抓住你。想一想，万一你的脸被他们当做范本拓印下来，分发至仙界，所有的仙子都照着你的模样长，岂不是乱了套。

虽然可信度很低，兮姮还是勉强接受了。而且这两千多年也并非一次没有出过玄虚，有一次是跟着陆柒，还有两次是跟着妖神。

其实仔细想一想妖神那边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否则也不会由着她在玄虚四处乱逛，除了因为西边有血池不能去，在整个玄虚没有人限制她的自由。

陆柒和她比邻，他的地盘已经被光顾数次，甚至妖神的住所她也悄悄去过，还偷回过紫色莲花。

据闻妖神是紫玉王莲所化，他的住所漂浮在一片紫色的莲池上，莲池极美，只是终年笼罩白雾，莲池中央有一座石阶，上至空中，因为雾气笼罩看不清宫殿的模样。

而被她偷回的莲花，只活了一晚，第二天留下一滩水渍。

有一次兮姮偷折了几支莲花，正喜滋滋地往回跑，不料在家门口碰到了陆柒，看到她怀里抱着的紫色莲花，陆柒惊得目瞪口呆。

他惊于兮姮的胆子，他知道她喜欢花，不过却没想到她竟胆大包天到跑去偷妖神的花，竟然还是紫玉王莲。

想问她有没有被人发现，扫了一眼她怀里的花，应该是没有。又想告诫她下不为例，不过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肯定不是第一次。

揉了揉额角，陆柒又叹气。

最后叮嘱她一句，“别让珍瑶知道。”

兮姮当然不会让珍瑶知晓，天知道那个女人会酸成什么样。

珍瑶和兮姮一样，是赤练蛇妖，不同的是她是自小在玄虚长大，而兮姮是六七岁才来玄虚。有道行的女妖不多，能让兮姮记住名字的，其中就有她，只不过她俩却没成朋友，反而是死对头，一有机会珍瑶就抓住兮姮的短处不放。

珍瑶不喜欢陆柒对她照顾有加，不喜欢她法术比自己高，更不喜欢她的脸，兮姮理解这是在嫉妒，不过长得漂亮不是她的错。

而兮姮的脾气也是执拗，她觉得犯不上为了讨好这么一只小妖放低身价，更何况她长得稀疏平常也是事实。

如果珍瑶听到兮姮的话，恐怕又要被她气死。

其实珍瑶长得并不丑，一双妩媚的眼睛顾盼流转，红唇如焰，长了一张精致的鹅子脸，即使和兮姮一样身着青玉的衣裙，身材也比兮姮看起来玲珑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