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小张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而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某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潜伏的黑影终于行动了。
在声音爆发出的那一秒起黑影爆发了,它沿着地面划出一道肉眼看不出痕迹的轨迹,嗖的一声,诡异的风擦过了小张,掠过了队伍中段的队友们,擦着老莫的身体往前飞去。
那一刻,就算是普通人的老莫都下意识地回过头,目光无意识地沿着那个无形的躯体的轨迹往前。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在小张眼中,某个诡异透明的东西扑向了那个红衣女鬼,对方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就悄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下他可算知道影视作品中那些有着阴阳眼的人都是怎么过日子的了。
“活挺好,闹挺大啊。”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队伍后方响起,老莫他们顿时紧张地看了过去,老袁甚至握紧了自己带的工兵铲,只见一个带着兜帽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装的家伙站在小尽头。
看模样样子是跟着他们一起上山的,不过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动静太小,跟了这么久,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们一伙的,我是给西南边防办做事的,流动哨向关卡人员,袁九沐。”
说罢这个叫的家伙袁九沐放下了兜帽,从口袋里拿出了证件。
老莫见对方一脸胡子拉碴,看不清长相,远看整个人看着瘦是有些瘦了点,但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精练感,肌肉曲线也是清楚。
老莫示意了下,于是老袁主动上前接过证件看了下。
“给西南边防办做事的?”老袁走上前去接过了证书,细细翻看了几页,他问,“边防远的很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昨天晚上连夜开车过来的,不是有群大学生失踪了,里面有个优秀苗子,军校预定了的,人没回学校,家长那边也没消息,出事了直接联络到边防,就派我来了。”
这个叫袁九沐的家伙说是这么说,但老袁还是不信,这时候老莫已经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袁九沐下,再细细一听袁九沐的说辞,笑了。
“什么金贵苗子值得边防专门下来个人过来找,这谎也扯得大了点,你要说里面有个娃家里手眼通天花钱派人下来我都信……”
“有个孩子他姐前两年跟这个队长外出野营,队长回来了他姐没回来,后来发现失温死在了山上,这次他是来报仇的。”
袁九沐短短一句话就让老莫接下来想说的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袁九沐抓了抓自己有些杂乱不堪的长发,他嘟囔了声。
“确实不是边防找的过,是学校有人有点人脉联系上了我,我趁着放假几天,接个私活。”
私活敢用边防办这边的证件,这只怕是本职工作都不想要了,老莫瞪了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家伙眼,回头一看,其他人正在安抚受惊的小张。
“他那又是怎么了?”老莫语气不善的问。
“觉醒了吧,”袁九沐揣着口袋往前,“八成是刚刚看见了,那孩子的量子兽我和我的在这山里打游击呢,刚才被赶跑。”
“量子兽,不,人去哪里了?”
老袁赶忙追问。
“半山腰。”
袁九沐似乎通过自己量子兽的眼睛看到了一切,他走到小张身旁,手指轻轻在对方额头上一按,小张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对方身体发虚,走到一旁扶着腰大声喘气来,袁九沐安慰他。
“没多大事,就对方的量子兽和我的是本家,都是蛾子,人家的吓人些罢了,回去多看看正常的,这心理阴影马上就会没。”
“那是什么玩意?”小张慌张无比地问。
“小丑脸飞蛾而已,”袁九沐头也不回地回答了句。
“那么大?”小张震惊。
“那才多大。”
袁九沐一出现,整个队伍前进方向都明确了,天乌蒙蒙的,看着仿佛要下雨,翠绿色的深山此刻已经完全变作了深墨,整个天地间都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味道,潮湿、闷热并且无风,老莫他们加快了步伐。
“你说那孩子是来报仇的,”老莫追上袁九沐,“等下不会有什么凶险的事情吧,我们毕竟还有女同志在。”
袁九沐回头看了眼跟在后方脸急得都红了的小卢,他安慰老莫。
“没多大的事情,说是大学生,其实也只是个孩子,说是哨向,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老莫细细回味了一下这个话,心头一紧。
“难道这山是他提议要来的,还是说上山的那群孩子都有心事?这是给那个姓李的下的套啊还是这是预谋好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等下会不会弄得……”
收不了场?
可‘收不了场’这个词老莫是不敢说出口的,他经历过很多事情,别看有些事成年人、社会人不敢做,但未成年,尤其是没有进入过社会的学生是敢做的。
有些话他是真的不敢直接挑明。
老莫神情肃穆地跟在袁九沐身后,袁九沐带着一群人沿着小路往山上那间护林人小屋走去,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是经常在山林里行走。
“你平常在边防办,是做什么的?”老莫好奇。
“我不在那里做事,只是档案在那。”
袁九沐走上土坡。
而后主动伸出手,帮着把老莫他们拉了上来。
“我平时都是调过去,帮个忙,其他时间就是当个普通护林员而已。“
·
西南之地大雨要下不下,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玉竹市却乌云密布,宋越穿着雨衣,踩着泥泞无比的道路,冒着大雨走到陈姗姗身边。
“谁?”
沙漠猫乖乖窝在肩膀上,陈姗姗举着伞,贴心提醒宋越了声。
“学校。”
“学校,是她啊,”宋越吸了吸鼻子,大雨下起来,冻得他手指冰凉,他搓了搓手指,问陈姗姗,“学校说什么了?”
陈姗姗侧过头,细细听了电话里的声音,反复和对方确认几遍。
宋越站在大雨里,只听见稀沥沥的雨声后陈姗姗透露出来的一些只言片语。
比如:开学啊,老师啊,教导啊,合理工作时间啊,定点报道的事情。
宋越越听头越疼,这几天海滨市天气变化太快,他还感冒了,站在雨伞边缘的宋越忍不住喉咙的异常咳嗽了起来,正巧这个时候,有人喊了他一声。
“宋处!宋处,麻烦你过来一下!”
宋越咳嗽咳得缺氧,头都快炸了,他正想说什么,只见陈姗姗示意那人自己不方便,等宋越回头时,玉竹市的法医拎着工具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感冒了,事情是怎么样?”宋越捂着喉咙小声问。
“自杀,这个月的第二起,不过结论也不能这么早的定下来。”
法医叹气,“但从全国数据来看,今年这类事情这两个月已经发生了二十五起,这个苗头很危险啊。”
宋越不说话。
法医叹了口气,“你也别进去,别污染环境,有些画面不好,看了让人心里不舒畅,最好也别看,我记得你以前有个预备役成员……”
“袁九沐,”宋越嘶着嗓子回答了声。
法医点点头。
“有名气的很呢,几年前那场案子,至今都没人破了他的记录,确实厉害,但听说他也是因为太危险被送去搞这个方向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宋越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因为咳嗽缺氧还是因为想到了袁九沐。
法医点头,“行吧,今天回去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宋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们俩目送法医走远,熙熙想去偷看一下现场,刚刚闪现就又回到了他们身边,熙熙对着前方发出一声嘶吼。
竟然有专门防止量子兽出现破坏现场的向导守在那里。
熙熙看不见,陈姗姗自然看不见,时间回到现在,暴雨如注的玉竹市,宋越站在陈姗姗的身边,汇集的雨水直接沿着伞的边缘往下坠落,滴滴答答湿透了众人的裤脚。
宋越把伞往陈姗姗那边移了移。
“我不用,我有雨衣,你别打湿了。”
“我身体素质好着呢,”说是这么说,陈姗姗还是接受了这片好意,沙漠猫小小哼了一声,微微侧过了头。
她和宋越站在玉竹市森林公园入口,看着当地警方来来回回冒着大雨不停忙碌。
陈姗姗突然记起来那头午后和宋越的对话。
【这些都是危险废物。】
“这人都已经远离嘈杂的市中心,搬进森林去做护林员了,却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陈姗姗问。
“我不知道。”
宋越叹气,不止他,其实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一个Ⅰ塔C区出身,上过战场的老兵,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陈姗姗不由有些悲伤。
宋越说,【在战争年代,这种人就是人才】。
“进过塔的哨兵向导们确实很难融入社会,想要在现实世界里过好,这点不比在战场上活下来困难。”
宋越说完之后不由看了陈姗姗一眼。身旁这位哨兵透过雨幕,死死盯着森林的一角,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幸好你不是。”
宋越别过头去,他庆幸,“但幸好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