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一直是人类历史上存在的顽疾。
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偷窥是需要一定技术和体力的,不然被人发现的时候偷窥者跑都跑不掉。而随着科技逐渐发展,明面上偷窥事件减少,私底下的偷窥事件数量则在不断地上涨。
人们可以用各种社会学理论对这些情况进行分析,但实际情况却就是,科技的进步带来了偷窥设备的升级,技术不断迭代,从原先的粗糙镜像设备到现在无孔不入的电子设备。
然而哨向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量子兽是一种介于看得见与看不见,存在又不存在的物种,哨向回归社会以后,各种偷窥现象呈现断崖式下跌,一时间各个专家学者们都摸不清头脑。
但只有偷窥者们知道原因,谁知道空荡荡的画面那头是不是正有一只量子兽盯着着你?又有谁知道你偷窥的对方不会刚好是个从塔退役,并且还是个杀人不见血的魔头?
第一波偷窥潮因为新物种碾压式存在飞快退出了历史舞台,而第二波无法遏止的偷窥潮又席卷而来。
这次就是因为量子兽。
量子兽无法被电子设备拍摄,也无法留下偷窥的痕迹,对比无孔不入的电子摄像头,上天入地的量子兽更加隐蔽而又可怕。
凡事福祸相依,就拿宠物行业来说,哨向刚刚出现的时候,各个家庭人人自危,宠物行业则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危机。
大量的宠物被弃养,人们宁愿放弃自己曾经的伙伴也不愿意被认成哨向。在这场近乎摧毁掉整个宠物行业的危机中,反倒是一些被人类偷偷走私的极危物种受益了。
根据国际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统计,哨向出现后的三十年时间里,曾经在黑市上被大量异宠爱好者青睐以至于濒临灭绝的物种大部分都恢复了生机,不少物种甚至从极危上升至了濒危,就在这一片欣欣向荣的环境里——
哨向又开始回归社会了。
哨向回归社会后,曾经一潭死水的宠物行业迅速发展,GDP甚至一度超越过了金融行业,哨向量子兽的存在带来了大量的宠物用品需求,尤其是当商家们吹鼓所有拥有量子兽的家庭最好匹配一个相似类型的宠物以保证自家量子兽心理健康时——
黑市针对各种特殊异宠的需求又开始节节攀升。
新的轮回开始了。
历史就是这样,是螺旋上升不断轮回前进的,袁九沐相信,如果有一天能够拍摄量子兽的设备真的出现了,那么到时候量子兽偷窥热潮也会如同断层般直接消失。
那个时候,也许量子兽的主人们就会和第一批担心摄像头的普通人一样,同样开始担心起电子设备了。
袁九沐坐在居委会里,张阿姨刚刚去请刘警官了。刘仁和刚从社区菜市场回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他站在外面散散风。
“阿姨你先等等,我刚和鸡打了一架,散散味呢。”
张阿姨笑了,“是你赢了还是鸡赢了?”
“鸡生的蛋赢了,有个王八羔子把人商铺的二维码贴成了自己的,还没走出菜市场就被发现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两边……”
刘仁和嘀嘀咕说了一大半,扭头一看,袁九沐在屋里坐着,刘仁和一愣。
“事情就好了?”
张阿姨无比兴奋地点点头,她示意刘警官快点进来,刘警官赶忙配合着就进来了,张阿姨合上门之前还不忘四处看看。
她关上门,神色紧张。
“小袁,你说。”
袁九沐于是把自己和沈祚他们的猜想说了一遍,他一遍说,张阿姨的神色就越慌张,到了最后,张阿姨看着都快吓晕过去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连忙摆手,“这多吓人啊,没根据的事情可别乱说,这可不兴乱说,陆建国虽说不会做人,但是也不至于这样。”
“可问题是红河小区也没其它哨向证明有没有量子兽存在,”袁九沐反问,“事情真的是这两年才出现的?”
张阿姨刚想说是,她又猛地闭上了嘴。
这两年,不刚就好是陆建国中风瘫床上了吗?
“外加上楠玉的状况很不好,虽然说她心情确实不好,可她才二十出头。”
袁九沐再次提醒,“我上次看到她,她的情况可不是简简单单心情不好能解释了的,一个人结婚不到三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这,”张阿姨急得都站起身来了,她满脑子都是事情,可那些话却一个都说不出口。
刘警官坐在一旁看了全程。
最后他咳嗽了一下。
“张阿姨,其实我们辖区对陆强他们家也有所了解,袁先生提到了以后我就记起来了,这些信息也许还能对大家有所帮助。”
“他们家还犯了事?”张阿姨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两年前,严抓电信诈骗的时候,陆强他们家,咳咳,”刘警官斟酌了一下用词,“陆强作为受害人,给一个海外账号共计汇过去了四十三万。”
“啊?”这次轮到袁九沐他瞪大眼了。
“本来一开始以为是□□诈骗,没想到是跨境网络赌博,这个案例涉及到很多方面,又很特殊,所以辖区当时想把这个做成一个典型案例,也打算在小区里拉横幅的,可是……”
刘警官叹了一口气。
“受害人的父亲,也就是陆建国先生当时中风了。受害人的声称自己父亲是被这件事气成这样的,如果辖区还拉横幅告诉红河小区所有人自己的情况的话,他父亲的病一定会加重。”
“我就说我印象里没这件事!”
张阿姨长舒一口气,袁九沐和刘警官看着她那慌张不已的样子,也隐隐约约猜到了点,袁九沐于是小声问。
“阿姨,你在怕什么?”
张阿姨无比惊恐地看了袁九沐他们一眼。
“我,我听小袁这故事我也有点怕,我,我……”
张阿姨不断地摸着自己的左耳,来回不停地摩挲着,直到耳朵烫得惊人,张阿姨喃喃低语。
“难不成我,我也忘记了什么?”
“不可能,”袁九沐立马给张阿姨打保票,“能够去除人记忆的哨向极少,这种能耐都是需要在塔里或者其它特殊环境里反复训练才有可能培养出来的,红河小区的人都是外行,天赋再好,最多也只是……”
“让我迷糊?”张阿姨反问。
袁九沐的话堵在喉咙里,张阿姨忙摆手,“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你一说这些事情我就想到了,你等等,我工作记录本呢?”
张阿姨翻箱倒柜地去找自己的工作记录本,袁九沐和刘警官面面相觑,刘警官刚想开口,张阿姨打断了他们。
“楠玉他们家和人吵过架。”
“这个我们清楚,”袁九沐提醒她,“上次一来阿姨你就说过。”
“不是,吵架是分情况的,吵架的事因和矛盾是要弄清楚的,”张阿姨一页一页翻着那些记录,她眉头皱起了大半,“你看这气味大,小孩子闹,房屋漏水……”
一桩桩一样样,说到最后张阿姨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罢她猛地合上工作记录本。
“我应该要给她请一次妇联的人的,我应该要带着妇联的小孙上门的,哎我什么时候把这事忘记了?”
看样子同样的事情真的也出现在张阿姨身上过,刘警官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联系上级,这件事的原委辖区已经知道了,虽然是张阿姨代表居委会的委托,但我们这边会配合出警的。”
说完他看了袁九沐下,“袁先生你那边的人手够不够?”
“我这边加上我有三个人……”袁九沐立马站起来,又赶忙改口,“有俩个战斗力都还算可以的。”
“要什么战斗力,”刘警官都笑了,“就确认一下情况。”
“啊对对对对,”袁九沐和张阿姨他们保证,“就确认一下情况,确认一下哨向到底是谁。”
刘警官点点头,“那行,那我和辖区申请一下,尽快把我们的哨向同事调过来,到时候三方都在,流程上我们不犯错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