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气了。
白余跟我说早上好晚上好我不搭理他了,白余给我买的蛋糕为我放的电影,我不会在意和靠近了。哦,甚至白余这个人,我都有认真远离开。
我不再陪他去公司,在家里也不再自顾自亲热地蹭过去。
但是很奇怪的,这一个月里,程宇一直没有出现。
他似乎出来了一下,就没了。
反正我成天在别墅里各个角落里窝着,也从来没看到他搬进来或者可能搬进来的痕迹。
不是合同都签了吗?还在避讳什么呢?
不懂。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继续生气。
我气性大,特别特别大,没人哄就更难消。
以前我没怎么跟白余生过气,一是白余做事太面面俱到,很少有能惹毛我的点儿,再就是,他看着圆滑世故,面对我时用不了那些虚的,就显出里边包着的木头芯子了。
——白余压根看不出来我在气。
他只会觉得,小乖好像又要作妖了。然后就把我从边边角角里逮出来箍在怀里,再撸猫似的摸我脑瓜,问,“怎么了呀?怎么不乐了?”
往往这时候我就坚持不了多久了,谁能坚持啊,他手劲可大了,只要我不吭声就继续摸,总感觉下一秒就能给我薅秃。
白余这回儿薅不着我,一场旷日弥久的单方面冷战下来,春天近了。
新芽从昏暗的底色中伸出翠绿的生机,白余脱下厚重的大衣,日复一日地走进繁忙的生活里。
他越来越忙,我想他的公司规模应该越来越大了,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不然他怎么总是深夜才回来?打扮得人模狗样还醉醺醺的。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
我拍拍自己的脸,定下心神,坐在刘姨旁边认真地追剧。
看个剧也不安稳,刘姨时不时起身,总要去看厨房里煨着的醒酒汤。
什么汤能煨一下午啊?闹人。我侧着身子让她,视线还是落在电视屏幕上。
剧情完全没进脑子,女主哭是为什么哭?男主笑是为什么笑?
不知道。
反应过来已经慕色四合,当刘姨关掉电视熄了灯,我还是坐在沙发上。
眼前是一片空虚的黑,我突然想到几年前,好像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我也常坐在黑暗里,安静地在等白余回家。
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有的。
这事儿还要从白余领了我后在附近买了栋房子说起。
他没跟我一起住,其实在我意料之中。
毕竟咱俩不熟,而且我这么大只了,也难养熟。他个半路子杀出来的监护人,没必要对着我硬凑。
但我爸妈死后,我就不愿意再住在他们留下来的房子里了。
它太空太大,我害怕。
虽然我爸妈以前也很少住家里,一周回来一次就不得了了,但这到底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可能是我心里知道他们以后一次都不会回来了。
辗转反侧纠结了几个晚上,在某个清早,我顶着黑眼圈,花了一个上午收拾出一箱常穿的衣服,然后左手拎箱右手抱大熊,艰难地穿越一整个小区,找到了白余的家。
也就是这个别墅啦。
这儿那时还跟个样板房似的,院子里花啊草啊都还修剪得很刻意,我踮着脚从窗子里往里瞄没瞄着人,就坐在门口打着哈欠等了一天。
好吧,其实我可以打电话给白余的,蹲门口单纯就是跟他耍苦肉计。
最开始其实还挺横的,揣着“反正他也不能把我丢出去”的熊心豹胆,后来就越想越怂,白余那副样儿,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
而且我真腆着脸求他什么,他不一定要答应,毕竟也没血缘关系,说难听点,我是个只能依靠他良心发现赏口饭吃的..孤儿。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凄惨,白余回来时就瞧见我挂着两条泪痕,脑袋靠在脏兮兮的大熊上打呼。
再醒过来就已经登堂入室,白余自己搬去了隔壁,把最大的房间给了我。
我住了第一晚就有了第二晚第三晚第四晚,怎么着就是不挪窝,反正白余也没明面上要赶我的意思,那天也只罚我写了两千字的逃学检讨。
白余还提过,说我后来把东西一点点搬过来的样子跟小狗划地盘似的。
虽然但是,登堂入室之后,我仍是一个人在家,白余每天回得都很晚。
他很忙。
白余本身是在国外发展的,急急赶回来,两边事儿都要抓。
而且他的公司跟我家公司也完全是不同的类别领域,白余这边内容项目还没怎么弄明白,那边公司里上位失败看他很不顺眼的老高层们就开始挑刺搞事,所以白余刚开始也并不如何游刃有余。
并不游刃有余,也就是日日辛勤如老黄牛,起得比鸡早睡得比贼晚。
然后我又不知道犯了什么轴,非要等他,还是很要面子的那种暗戳戳地等,听到车声脚步声就窜回房间里去。
感觉自己当时活像个小媳妇,开始还会打打游戏啥的,后来就竖起耳朵听动静,单纯地等他。
而被白余不小心发现的那一天,就是我等待他的最后一天。
正落在回忆里出不来,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