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在吃人,人也在吃人。主流产品沦陷,一切琳琅满目,皆是毒药。
嘉尔贝罗,看到了。她看到了。
自从见过那在店里做出不文明举动的人后,她整个人就变了。
吃饭时,会感觉自己被咀嚼拆分。低头就能看到血管流动,塑料在自己身体流动,血液里写满恶臭。
大脑隐隐作痛,耳边声音不断,却听不出是什么
——仿若古神在你耳边交谈,隐秘且古老。像巴别塔未倒下的神之言,那时语言统一,可人类忘了。
死神镰刀正对着嘉尔贝罗脖颈。只是没砍下去。可能也砍不下去,其直觉如此。
越好的越坏,越坏的越好,众生倒转颠覆。她看到,被愤怒人群残忍杀害的富人们,这个国家政府全然崩坏。昔日荣光在身,受尽人们追棒的资本家与政府高层,如今皆上了绞刑架。
那些看不见或看得见的怪物,人类武器已无法对抗。超市里藏着同类尸体,就在那一排排货架上。一旦进入,冤魂便会向她招手。
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沦为无趣燃料。人类与怪物,它们之间的界限已无比模糊。
富人们靠蚕食女人与孩童生命存活,他们换取年轻器官,以人类鲜血永保青春,政府既是帮凶,也是主谋。只是这样便也罢了,可他们,偏偏连一片干净地方都不想留下。
那些流掉的胎儿,失踪的人们,早已默默进了人们餐桌,不知多久。所有人统一了底色,确保这个统治能长久维持下去。推下去一个吃人怪物,就上去一个吃人怪物。只是她们并未发现。
什么屠龙少年终成恶龙?早就是一类的东西,通过上位成功,激发出本性罢。大环境下,谁也干净不得。
最可怕的,不是你被圈养,被蚕食。而是你并不无辜,农物主早已在你的饲料中加入了同类。
导致面对同样吃人的怪物,人又有何颜面去反抗?再说反抗,军队都被打残了,普通人又要怎么去跟它们抗衡?以为是超级英雌,可以拿着冷兵器,直接上去砍?
暗狂转为明疯。埋藏在深处的黑暗与腐烂现在,曾经所流露出光明来粉饰太平,可现在那些所谓光明,却是连遮羞布都算不上。无聊陪衬尔。
在怪物到来前,许多人就因接受不了现实,或在高楼天台上一跃而下,或往肌肤注射致幻剂,或割破肌肤,冷眼等待死亡到来。
嘉尔贝罗没有,她不想死。再痛苦也不会去自杀。
世界单调又无趣,不黑也不白。只是令人厌烦的灰色。但就算是这样的世界,也没有去死的必要。
天空变得比之前干净,少了些雾霾。空气也清新起来,十楼房上,嘉尔贝罗坐在窗边,两脚贴着墙壁,略感粗糙。
她没想跳下去,只是想像儿时那样。其儿时也是这般,把窗户打开,坐在窗边,看看天空,看看地,再看看自己。
这是个有些危险的举动,所以,等年纪大了一点,嘉尔贝罗便再没有这样做过。
可现在,钱没用了,电停了,网断了,还有一堆人在街道上闹事,怪物都出来了。导致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就不想再束手束脚。
将心灵放空,静静感受着。其实真的很解压。嘉尔贝罗从小就是个怪人,本能向往着天空,向往着风与干净空气。
哪怕长大后,因为安全问题不再这么做了。但她内心深处,却依旧想要这样。只是学会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了。
我是个奇怪的人,她想。怪人无法获得幸福,也不需要所谓幸福。俗世所定义的幸福,不仅过于庸俗,更轮不到女人头上,甚至是有些强制,把所有不追求这个的人,强制定义为狭隘与扭曲。
老婆孩子热炕头,传宗接代什么的,也不是她该追求,或者加入其中,扮演某个角色的样子。
下方,人们正在争执,发生了不少冲突……
有人商量着该如何对付怪物。也有只是冲进金店,打碎展示柜上的玻璃,将那些黄金首饰通通卷走。钱没用了,但黄金还有,活血降血压,纳米金甚至是可以治疗肿瘤,用处很多。搞不好哪天就能用上。
也有想趁乱袭击妇女的男子,或是性犯罪或趁机残害。虽然这个国家的女权主义有一半是男人伪装,但好在那边的武装力量不是伪装,现在政府倒台。军队被怪物打残,剩余军人十不存一。
就是,这些民间武装力量,可以肆无忌惮,不受政府与军方监管限制的时刻。枪声四起,鲜血横流,想趁机伤害妇女儿童的男子倒地不起,看不见的怪物则在处理那些尸体。
一口一口,新鲜出炉的尸体与血液正在消失,虽听不到咀嚼声,但看着也怪吓人。
“哼,哼……”嘉尔贝罗哼着不知名小调,与下方混乱形成鲜明对比,仿若置身事外,是个看客。
脱下服务员大衣,离工作远远,整个人自然会开心起来。
再加上原本也没什么钱,钱没用就没用。反正依旧贫穷。孤身一人,真没什么好怕的。
抢劫与谋杀,或能情有可原。但性方面的犯罪,却是怎么扯也没有的。万恶淫为首,永不过时,实乃真理。
宋怀觉在神国默默看着她,她本人却毫无觉察。
再一看疆连,那边比这边还乱。没什么民间武装力量不说,资本家与政府官员也未曾遭受清剿。整体进展实在是慢。
但林汐她们,修行得还不错。也算是争气。能让宋怀觉感觉,自己没投资到无底洞里,一点变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