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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求清欢 第12章 大火

作者:卿霏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04-04 05:11:40 来源:文学城

载湉的目光忽然变得温和起来,他的目光顺着倾泻而下的月光落入载潋那双荡漾着希望的眸子,而后只轻笑道,“傻丫头……”载湉还想说些什么,可他的话却在沉寂的夜里消匿无声了。

从四岁起,载湉再也没喊过自己亲生父亲一声“阿玛”,又怎么能在人们面前承认载潋这个本非亲生的妹妹呢。

而载潋什么也不懂,她像一张未经渲染的白纸,像一个“傻透了”的小姑娘。

而载潋自然不会懂自己这句“我就是湉哥儿的家人啊!”在别人听来会有多么狂妄。在世人眼中他是皇帝啊!他是天下至尊至贵的人,全天下大概也只有载潋敢将自己认作家人。可他不怪罪载潋的僭越,他很珍视载潋的心意。

载湉望着天边的月亮静静出神,他叹出一口气来,一团团白雾在茫茫的黑夜中瞬间消逝如烟。载湉揉了揉载潋头顶蓬松的头发,只是笑,没有说话。载潋望着眼前的雪人正冲着自己笑,一时也对着那雪人笑,她扯着皇上的衣袖道,“皇上,您给咱们一起堆的雪人儿起个名字吧!”

载湉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连想也没想便说道,“就叫潋儿吧。”载潋听了,愣愣地一蹙眉头,撇了撇嘴道,“皇上怎么给雪人用奴才的名字啊?”

皇帝闻声只是轻轻笑了两声,便随手捡起身边一支树枝来,缓缓拍打着雪人圆滚滚的身子,低声道,“因为朕第一次亲手堆雪人,是给你堆的。”载潋如此听了,心里猛地雀跃起来,没想到她的皇上二哥第一次动手堆雪人就是和自己在一起的。

载潋望着载湉,她的笑意愈发灿烂,最后只道,“奴才…谢过皇上!奴才会一直记得的!”

载湉扔下手里的树枝,望了望眼前的雪人一点一点融化为水,渐渐变小了。他又望向夜空中的满月,他十分珍惜能与她一起静静看月亮的时光,他有些担心,有些害怕,会不会有一天,她也像着雪人一样渐渐融化,离自己而去。

载湉轻声道,“潋儿,你不知道,你来之前,养心殿都是冷的。”

载潋不懂载湉所指的“冷”是何意,只以为皇上在殿外坐得冷了。载潋悄悄向载湉身边靠了靠,她展开双臂紧紧将载湉环在自己的怀里,希望能够用体温温暖他。载潋抱着自己的二哥,脸蛋却只能够到哥哥的肩膀,她得意地笑了笑道,“这样皇上就不冷了!”

载湉脸上发热,他想躲,却不知该怎么推开载潋。他见载潋紧紧靠在自己身边,忽有些结结巴巴,“潋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载潋抬头睁大了眼睛问道,“皇上不是冷吗?”

此时载湉才明白,原来载潋是这样理解自己所说的“冷”的,他无奈地笑了笑。他缓缓推开身边的载潋,随后陡然站起身来,道,“你回去休息吧,小手都是凉的。”

载潋坐在原地,转头望着王商走出暖阁来给皇上打了养心殿门内的帘子。她站起身去,透着昏黄的窗纸瞧见皇上站在又日新卧房内间,王商正为皇上更衣,他将皇上的衣物整齐地挂在暖阁内的衣帽架上,诸事妥善后颔首退出了暖阁。

王商退出来时见载潋仍旧坐在殿外的台阶上,不禁心中一惊,忙上前来问道,“格格怎么还不回去休息?”载潋没有回答,只抬头问了一句,“王商谙达,皇上休息下了?”王商点头答应,“是,三格格,万岁爷休息下了。”

载潋点了点头,才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回去休息。她走到皇上卧房的窗外,忽停下脚步问王商道,“谙达要一直守着皇上吗?”

王商生怕站在窗外会扰了皇上休息,便拼命压低了声音道,“奴才不在万岁爷跟前儿守着,只在外头候着,因为万岁爷睡得浅,奴才们怕扰了万岁爷休息。”

载潋听到王商如此说,便立刻屏住了呼吸。她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皇上休息的暖阁窗下。她踩过养心殿院中的积雪向回走,脚下便“咯吱咯吱”地响,她一想到皇上睡得浅,不由得连脚步也放慢了。

载潋静悄悄地推开养心殿偏殿的小门,见静心在外间熟熟地睡着,便将鞋脱下来用手提着,赤着脚跑回到床上。

载潋裹紧了棉被,远远望见皇上休息的暖阁里彻底熄了灯,她才踏踏实实地将自己埋在厚厚的棉被下,翻了个身渐渐起了睡意。

月光携着寒意与落雪一齐落进太平湖畔偌大无声的醇亲王府内,载沣坐在自己的房内,他紫檀平角条桌上那支烛灯的火苗跳了跳,已经要燃烧耗尽,而他却浑然不知,只呆愣愣地坐在桌子后出神。

他左思右想,来来回回不得其解,“为何皇太后偏要把载潋留在宫里?为什么太后突然提起载潋的婚事?还特意提到了载泽?又是为什么,皇太后会特别地留意载潋?”

载沣想着想着只觉得头疼,他用手按了按作痛的太阳穴,他刚准备起身去吹灭桌上的烛灯,蜡烛便自己灭了,将载沣吓了一跳。

忽然门外又传来阵阵敲门的声音,载沣不禁心里一阵发凉,他见门外果真有一个人影,便开口问道,“谁啊?”载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兄长,是我!载涛!”

载沣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上前去开了门迎载涛进来,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载涛进屋来见载沣屋里漆黑一片,不禁笑道,“哥哥真是节俭嗬,连蜡烛都不舍得点一支!”

载沣嘴里小声嘀咕了声“去!”便从万宝阁上摸索出一支全新的蜡烛来,他借着窗外的月光将蜡烛点燃了,仔仔细细地摆在灯罩内,才转身问载涛道,“有什么事儿,现在能说了吧?”

载涛看载沣还穿着白天入宫时穿的衣裳,便知道他也还没休息,便道,“兄长有什么心事,我就有什么心事!”

载沣垂眸一笑,这一晚上他已经为了载潋的事想破了头,还没有一点思绪,便道,“我真希望自己多出三个脑子来帮自己想事儿!就不这么苦恼了。”载涛却忽然笑出声来,道,“兄长不用多出三个脑子来,有一个聪明的就够了!”

载沣一听此话不禁瞥了瞥站在自己身旁的载涛,他颇有些怒意,问道,“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载涛忙收了收脸上的笑意,解释弥补,“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兄长别多心!我是说潋儿的事没什么难猜的…”

载涛不用载沣说出来,就知道他一定在想有关载潋的事,今日自宫中回来,载涛发现没了载潋,载沣更不爱说话了。

“那你说…”载沣心里的气消了消,他的注意力成功被载涛转移开了,他极为好奇地问载涛道,“太后为什么一定要留潋儿?”

载涛随手抄起载沣桌上一只鼻烟壶来放在手里玩弄,笑道,“因为咱妹妹傻呗!”

“这算是什么理由?!”载沣半怒半笑地看着载涛,以为载涛在忽悠自己,可他想了片刻却也觉得有道理,可到底因为什么自己还是想不出来。

载涛见载沣还不明白,也不忍心再让他猜了,便直截了当说道,“皇上年后就要亲政了,皇上也下旨为清漪园更名修葺,以备来日皇太后临幸。以太后的心性…自然要在皇上身边留个看见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好给自己传信儿了。”

载沣听完惊得自己一身冷汗,他怎么会想到自己那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傻妹妹”会因此被太后看中,被拉进斗争旋涡的中心。

载沣永远也无法遗忘许多许多年前那个寒冷的夜晚,额娘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载涛将他送出府门,又将先天不足的载潋抱进府门的情景。在那个极其寒冷的夜里,他看清了自己的阿玛与额娘有多少委屈无奈与心酸。

那个时候他就暗暗答应自己,纵然来日做个没本事的“庸人”,也要保全醇邸这扇府门内的安稳。可是他们谁知,早在那日起,他们都已是棋盘上的人,再无法置身事外了。

“那该怎么办?”载沣忽然慌了,他焦虑地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他急得满额头流汗,看着载涛不知如何是好。载涛无奈地低下头去,只道一句,“我能想得明白太后为何留下潋儿,我倒不为此而担忧,毕竟太后不会将她怎么样的…我只是怕…”

载沣凑到距离载涛更近的地方,怔怔地看着他,问道,“怕什么?”

载涛忧心忡忡地抬头看了看载沣,他回想起那日在府外遇见载潋与皇上的情形——载潋笑得那样高兴,拉着皇上的衣袖邀请他进府去坐坐,分别时目光中又满是不舍。那时载潋说,“我希望我还能见到你!”

载涛良久后才道,“我只怕潋儿对皇上的感情与你我不同,来日她若深陷其中,又该以何身份自处呢?…”

年初二一早,载潋早早地便醒了,因为忽然换了地方,她睡得并不踏实。载潋坐起身来见静心早已接好了热腾腾的热水等着给她洗脸用,便自己穿好了衣裳走到外间去等着梳头。

“格格醒了吗?”载潋正坐在外间的铜镜前任由静心为自己梳头,忽然听见瑛隐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她推门进来了,不禁惊喜问道,“你怎么来了?”年初一日入宫,载潋身边本只带了静心。

瑛隐见载潋已坐在镜前梳妆了,更是惊喜,笑道,“格格,五爷不放心您,叫奴才进宫来陪着您。”载潋脸上的笑意忽然蔓延而开,她笑了两声,嘴上不爽道,“沣哥儿怎么永远都不放心我?”心里却也忽然想念起家里人来。

载潋同瑛隐说话间,静心已为载潋梳好了发髻,她自己提上了脚下蹬着的一双花盆底儿,兴冲冲地要到养心殿正殿给皇上请安,却见养心殿内空空荡荡,只剩下几个小太监在扫着昨日的积雪。

“皇上去哪儿了?”载潋拉住院内的小太监便问,小太监回头见载潋拉着自己的衣袖,结结巴巴回了句,“格格,万岁爷一早就去太后宫里了。”

载潋忽觉茫然,怎么皇上和太后忽然就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了?载潋在院中愣愣站着,不知道该去哪儿,该做些什么。静心此时忽从偏殿里跑出来拉走了载潋,压低声音道,“格格,您昨儿夜里睡着了不知道,太和门西边儿的贞度门失火了!现在火还扑灭呢!皇上一早就去太后宫里了…”

载潋听得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昨日大年初一,她还和众多王公亲贵们在太和门外排列等候皇帝的宗亲宴,今日太和门怎么就失火了?更何况皇帝即将大婚,作为皇宫门面的太和门失火了,大婚典礼将怎么进行?…

载潋内心惶惶地正想着,忽见一个小太监匆匆从远处跑来,见了载潋便急道,“三格格,太后宣您去储秀宫呢,您快点吧!”载潋蹙着眉看了那小太监一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便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路小跑去了储秀宫。

载潋一路上跑得直喘粗气,额头上也开始微微发起汗来,她停在储秀宫宫门外想要缓一缓,将气喘匀了再进去见太后和皇上,却见远处走来一个衣着朴素却依旧尊贵优雅的女子,她脚步不急不缓,仿佛合宫上下因太和门失火一事而惶惶不安的情绪与她毫无相干。

众太监宫女见了那女子便颔首躬身问安,她至多看上一眼算是知道了,从不同下人们说话。载潋一动不动地站在储秀宫外,看着远处长街上走来的女子越来越近,才听身边领路的储秀宫小太监道,“三格格,荣寿大公主来了。”

载潋此番才恍然大悟,从前听自己的阿玛讲过不少关于这位荣寿大公主的故事,今日终于得见。大公主本是六叔恭亲王的女儿,因恭亲王于文宗皇帝驾崩后立下大功,皇太后为示对其恩赐有加,特宣其长女入宫教养,先封固伦公主,后改诏为荣寿公主。

大公主渐渐走近了,便更压缓了步子,她见到载潋站在门外,一时觉她眼生,只以目光淡淡看上了一眼。载潋的目光与大公主相接,她忙福身行礼道,“载潋见过大公主,请公主万安。”

荣寿公主伸出一只手来扶起了载潋,淡淡而笑道,“你就是载潋,七爷的闺女?”载潋轻轻道了一句,“是。”公主轻笑起来,她心里头知道,这是她嫡亲的堂妹,便笑道,“一起进去吧。”

李莲英亲自出来迎荣寿公主进去,满面皆是笑意。可公主却连冷冷地看他一眼都未曾,只是稳稳地走在载潋身前,缓缓迈进太后平日里起居的暖阁去。

载潋跟在公主身后,见了太后同皇上便跪下恭恭敬敬行礼请安,“奴才参见太后,参见皇上,恭请太后、皇上圣躬安康。”

而此时的皇太后却再没了讲排场的心思,她整张脸都阴沉着,引得殿内的气氛一片压抑。载湉坐在太后身侧的榻上,脸上亦阴云满布,他焦虑不安,始终未能释然。

“你们起来吧,”太后冷冰冰地说道,她抬起头来看了眼公主,又看了看载潋,才冷冷道,“来,闺女,我给你介绍,这是…”

“七叔的闺女,载潋。”荣寿公主却在太后给自己介绍前就说出了载潋的名字,引得太后一阵惊讶。大公主笑道,“皇额娘,女儿和载潋已经认识了。”

“既然认识了,也省得我再介绍你们认识了。”太后淡淡道,她因太和门失火一事忧心忡忡,已没别的心思。她不知即将到来的大婚典礼将要如何进行,今日宣荣寿公主入宫也是为了一同商讨对策。

而此时内务府大臣们层层叠叠在储秀宫外围了一片,等待着太后与皇帝召见,商讨对策。众人皆是焦头烂额,大火仍在干燥的寒冬蔓延着,已烧毁了太和门周围的建筑。而皇帝的大婚典礼却是万万不能推迟的。

“载潋你去一旁玩儿去吧。”太后挥手示意载潋下去,方才皇上担心载潋醒了不知要做些什么,一个人害怕,才提议宣载潋过来。而太后此时不愿再费其他的心思,便按皇上的心思将载潋叫过来了,现在众人要议事,太后又嫌载潋在一旁碍事儿。

载潋颔首应了,便退到储秀宫的内间里去。她躲在一道门帘后偷偷向外望着,见一群群身穿蟒袍官服的大臣们跪了满满一屋子,那些人各个都是焦头烂额,抓耳挠腮。他们跪在太后和皇上眼前只会磕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

那些大臣们打的官腔载潋根本听不明白,她只听见太后怒不可遏问道,“现在火势如何,损伤如何?”那些大臣们答,“奴才们已凿开内金水河的冰企图用水救火,可冰下的水只有几寸,根本无法用来救火…”

太后大喊无用,众人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载潋只听太后的骂声蔓延了整整一座储秀宫,而半晌后才听到皇上淡淡开口道,“若以水救火不行,不如先拆周围其他建筑,以此来阻断火路。”

皇上话毕后,殿内一片沉寂,太后才稍平复了心绪,却仍对那些内务府大臣骂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大火被从周围建筑上拆下的木材阻断了火路,火势渐渐小了。直到夜间,内务府大臣仍在同皇太后皇上呈报火势。太后允许载潋同荣寿公主先行离开,走时载潋跟在荣寿公主身边,公主忽问载潋道,“是太后命你暂住宫中的吗?”

载潋点了点头,道,“是!太后说宫里闷,怪没趣儿的,叫我住下来陪太后和皇上。”公主只是摇了摇头轻笑,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皇额娘为什么忽然让载潋陪自己,又为什么偏让载潋住到养心殿去。

最后公主只是望了望载潋,眼光中似有几分不忍,更有许多难言之隐。她在心中轻笑了两声,知道一切都无法对载潋明说,便只道,“你回去吧,小心路上滑。”而后便随着内监宫女们一路出宫了。

那日载潋先行回了养心殿,忽感觉养心殿内一日无人竟冷得很,她怕皇上回来后会觉得冷,便叫了几个小太监到皇上看折子的殿里去提前燃上了炭盆,又让人暖了手炉放过来。

载潋一个人无趣地捧着手炉,将手炉放在怀里捂着,她来来回回在殿内走着,想让空旷的大殿有一丝人气,这样皇上回来就不会觉得冷了。

载潋忽看到皇上的书案上摞着一叠奏折,最上面一份仍敞开着,可见皇上走时正将这些奏折看到一半。载潋偷偷走过去瞥了瞥奏折上的内容,见其上密密麻麻一片文字,心里就打了怵。

可当她看到奏折最后的朱红御批时,心底竟温热地一动,载潋仔细地盯着皇上写到一半的批复,见皇上笔下所写“知道了著请户部知道”几字铿锵有力,潇洒俊逸,犹如颜公在世,看了便叫人无比钦慕。

正当载潋望着载湉的字淡淡笑,小太监便跑来对载潋悄声道,“三格格,万岁爷回来了…”已至深夜,载湉终于能够回到养心殿休息下了。

载潋听了便兴冲冲地跑出殿去迎皇上,载潋见到载湉疾步走回来,连忙福身行礼道,“奴才恭迎皇上!”皇帝倦倦地道,“起来吧。”

载潋紧紧跟在载湉身后进了正殿,将手炉从自己怀里取出来,摸了摸觉得还热腾腾的,便将手炉递到皇上手里道,“皇上捂捂手!就不冷了!”载湉坐回到御案之后,接过载潋手里的手炉,一言也未发。

载潋发觉载湉的神色状态不好,不禁担忧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载湉愣愣地望着摊在桌上的奏折,道,“潋儿,朕心里不安。”

载潋担心载湉为失火的事担心操劳,现下累极了,便走上前去道,“皇上若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奴才不扰皇上了。”

载湉却忽然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载潋,良久后才道,“朕不能休息,折子还没批完。”载潋不知说什么是好,担忧的情绪却愈演愈烈,她望着眼前的皇帝,又听到他说,“潋儿……朕心不安,颐和园工程已靡费甚多,而大婚典礼更加耗费庞大,朝廷如此挥霍,百姓所负过重,朕心如何能安!太和门失火,是不是上天在降罚?…”

自载湉登基以来,一直被迫屈于太后强权之下,他坐在一道薄薄的帘前言不由衷,而宗法礼教牢牢困束着他,让他渴望亲政却没有办法冲破太后的掣肘。他渴望施展抱负,渴望振兴国家,渴望一展宏图,却在即将亲政之时遭遇大火,他认为这是上天的警告与降罚,如何能令他内心安绥。

载潋此时恍然懂得了,自己每次在皇上眼中看到的深切目光究竟是什么,那些她曾经拼命想读懂却无论如何也读不懂的内容——她曾经以为那是沟壑与山川,是他心中自由驰骋不被束缚的远方,而如今她才知道,皇上眼中那些不同于旁人的光,是他殷切牵挂的家国百姓与国祚社稷。

载潋此时忽感觉心底有剧烈的疼痛,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是她从前打打闹闹绝不会懂的感受。

载潋缓缓走到皇上的身后,将双手轻轻搭在皇上肩头,而后极为轻缓道,“皇上,一切都会好的…都会的,皇上…上天不会忍心责罚您的。”载潋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觉此时此刻陪伴在他身边,是她能做的唯一。

载湉缓缓抓住载潋的一只手,载潋此时才感受到他掌心的冰冷,那只自己捂了许久的手炉根本不能温暖他那沉重的心事。

“潋儿……”良久后,载湉只唤出她的名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皇帝望着摊在案上的一摞摞奏章,缓缓合起眼来,只感觉泪水缓缓从眼眸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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