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而已 第10章 第 10 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时一个朋友说道：“姜生，我前几天去看了，和我们预计的差不多。”

姜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也就你们有这个好心，还有耐心能坚持。”另一个朋友打趣。

何忆本来就有点惊讶，但是和他们不熟，不好问。此时又有人接话，她忍不住问道：“什么好心？”

“你不知道？”

何忆摇头。

那人故意道：“这位哦，是个大好人哦。”

何忆看向姜生，姜生无奈，“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何忆被挑起好奇心，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我们做了一些公益。”姜生言简意赅，不准备多说。

“说人话。”何忆不高兴。

桌上的朋友看了何忆一眼，还是第一次见姜生带出来的女人敢冲着他发脾气。以往那些女人最多也只是撒娇，不敢有半分逾越。

姜生和何忆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她的一些性格。她要么不问，问了就会刨根究底。而她此时明显来了兴趣。于是他从头开始说：“我以前喜欢户外活动，有时候会去山区转转，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山河。”

“所以你现在还是会徒步？”何忆心里一惊。如果姜生现在也喜欢这些，那她得重新审视这个人。

姜生摇头：“都说了是以前，现在不会了。我好歹也是一家企业的负责人，如果我出点事，我的员工怎么办？”

何忆心里松口气，故意道：“那你以前就不怕你爸妈担心？”

姜生一愣，笑了笑，“以前啊，年少轻狂呗，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喜欢就做了。”

“原来姜总也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呀。”何忆故意埋汰他。

姜生一笑，没有反驳。

“继续。”何忆催促。

“我有次去了一个村子，哪里的人太穷了。我亲眼看见一家两兄弟因为20块钱闹出了人命。当时给我的震撼太大了，我就想帮那里的人脱贫。老古话都说了，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只有生活过好了，才不会再出现这种因为20块钱而兄弟反目，甚至闹出人命的事。”

“但是这不是扶贫办该做的事吗？怎么会轮到你这个奸商来做？”何忆惊讶。

“我们国家的扶贫做得很好，现在的覆盖面更广一些。但是以前还是有些地区没有兼顾到，我去那里是在10年之前，那个时候我们国家的贫困地区还很多，不像现在。”

“那你是怎么做的？”

“扶贫先扶志，听说过没？”姜生反问。

何忆点头，这个她还是知道的。如果一个人等着别人救济，那这个人完全没有救济的必要。免费培养的是不劳而获，是人的贪婪，不负责任。而不是惜福感恩。天助自助者，这才是真理。

“我想的是怎么帮他们脱贫致富，但是需要他们自己的努力。那个小村子也就2百人，按那里的标准，我给点钱就能让他们生活得不错了。就是我一直养着他们也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这样肯定不行，得让他们劳动，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那你是怎么做的？”何忆的好奇心完全被激起。

“那里出产农产品，他们种多少，我收多少。完全按照市场价给他们，而不是批发价。中间的运输人工什么的成本全部我来掏钱。也不是我一个人，是我们一帮朋友。”姜生解释得更详尽一些。

“你们一群人？”何忆说着看了看刚才说去看过了的那个人，那人看见她看过去笑了笑。她也笑了一下，又看向姜生。

“嗯，就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有些身份地位，有一定的资源和人脉。如果没钱没资源，就算有心也做不了什么。”

“这倒是。”

“那你们收购的那些东西怎么处理？”

“卖出去。不然就我们这几个人也消耗不了那么多农产品呀。”

“卖给谁？”

“分种类，药材就卖给药材公司，农产品就卖给餐厅。山货，手工艺品，农家特产等也是卖给相对应的地方。总之是分门别类的处理。我们这几个人，每个人都有点社会关系，所以这点东西处理起来不费劲。”

“这样就可以帮他们脱贫？”何忆疑惑。

“可以维持基本的生活。谈不上多有钱，但至少衣食无忧，不会再因为那么点钱就搞出人命。”

“那他们因为你们的收购有人大规模种植吗？”

“如果他们有这个头脑又怎么会一直窝在山区，早想办法走出来了。这个社会，只要勤劳肯干，脑子再灵光一点，生活怎么都不会差。”

“这倒是，也就是你们就是让他们的产品卖了个好价钱？”

“这是对于愿意留在山区的人。如果他们愿意来城里打工，我们会提供工作机会。但是不会额外照顾，别人怎么拿工资他们就怎么拿工资。”

“那来的人多吗？”

“不多，很多人不敢走出那个封闭的小圈子，宁愿在山区穷一点也不愿意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姜生叹口气。

“那你们就没想办法改变他们的观点？”

姜生无语，“别人几十年的观点是我们几句话能改变的？很多人拒绝改变，拒绝接受新东西。”

“那也就是他们只能一直这么穷下去？”

“我们主要是改造下一代。”

“我明白了，你们是搞希望工程。”何忆恍然大悟。

姜生失笑，“我们国家早就是义务教育了，哪里还需要我们搞什么希望工程。现在很多希望工程小学都废弃了。我们再去建几所学校，然后等着废弃吗？”

“那你们是怎么搞的？”何忆真心好奇。

“我们是搞奖学金，每个学期班级前几名，和年纪前几名都有奖励。”

“那这个很容易作假呀，也很容易造成灰色地带。”何忆不以为然。

“嗯，现在国家给很多地区扶贫，给孩子的鸡蛋必须是煮的白煮蛋。因为这样才能计算个数，如果是蛋花或者蒸炒就会给人渔利的空间。像牛奶也必须当场喝完，喝不完倒掉都行，也不会让学生带回家。就是怕学生带回家之后会被家长挪作他用。这些政策看似死板，其实是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孩子们的利益。”

“那你们是怎么办的？快点说。”何忆催促。

“和国家的政策差不多吧。每年考试时我们会安排人去监考，考试的试卷会抽查。然后比对学生的字迹。总之都是一些防止舞弊的手法，没什么新奇的。但是会给人形成一种震慑，让人不敢随意掉包孩子的成绩。”

“你们就是激励孩子读书，鼓励他们走出大山，以后在城市生活，彻底摆脱他们父辈的生活轨迹？”

“差不多。老一辈的很多人思想观念已经形成，他们离不开大山。只能从下一辈做起。”

“可是我觉得故土难离，并不是城市就是好的。”何忆并不觉得城市就一定会更好。

“这个也是。所以我们是分情况。如果有发展潜力的，我们就帮他们发展。没有潜力的，那还是迁出来更好。”

“你不是说就一个两百人的小村子吗？”

“我们又不是只帮扶一个。我们这么几个人，就做这么一个，是不是显得我们太废材了？”

何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总共有几个？”

“这个就不好说了，有些我们帮过，但是那里的人实在扶不起来，就等着政府的救济，这种我们开始会帮，最后会放弃。还有些值得帮扶的，我们会加大力度。这个几句话说不清楚。”

何忆点点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但是继续问道：“你朋友刚才说去过了，他去干嘛？”

“看看那里人的生活。我们做这些事，本质是想帮他们改善生活条件。所以隔段时间我们也会去看看，看看我们做的事是不是真的有帮助他们。如果没有，也能及时纠错改正。如果有用，可以考虑加大力度。”

“考察？”

“说考察严重了点，就是去看看。至于考察，我们有专业的人分析。”

“你们每年要花多少钱？”何忆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没多少。”姜生不愿意多谈。

“没多少是多少？”何忆很坚持。

“这个看个人心意，手里比较宽泛就多给点，有点紧就少一点。根据年成来的。”

“那一般多少，我说的是一般。不要敷衍我。”

“一般啊，几百上千万吧。”

“那你们这个能报税吗？”何忆知道很多人做慈善是为了减税。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一向认为依法纳税是义务，如果每个人都想着偷税漏税，这个国家还怎么运行。政府需要经费维持国家的运营。只有政府能正常的履行它的职能，我们才能生活得更好。如果像有些国家，政府被架空，或者干脆没法履行它的职责，那些国家的民众是什么生活，大家有目共睹。”

“你居然还这么有社会责任感。”何忆感叹。

“生而为人，总得有点节操吧。”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像我就只能管好我自己，不给社会添麻烦。这种兼济天下的事，只能靠你们这些有钱人了。”

“你就会埋汰我。”

何忆一直都知道姜生这个人还算不错，但是没想过这个人能这么不错，这么有社会责任感。她喜欢一切优秀的品德，姜生刚好契合了她的喜好。

何忆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饭后何忆纠结要不要主动买单。姜生看见她的纠结奇怪，想明白后好笑，“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让你买单吧？”

“说好我请你吃饭的。”何忆嘀咕。

“那你买单吧。”姜生说完一摊手。

何忆一愣，顿时有点忐忑。

桌子上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姜生这么促狭。这个姑娘看着就不是他们圈子的，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大家都看着她，何忆硬着头皮说道：“今天不行，今天只能AA，我下次再单独请你吃饭。”

有人噗嗤笑出声，何忆的脸瞬间爆红，非常尴尬。

姜生看见何忆的尴尬知道自己过分了，赶紧敛住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何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反而觉得委屈。

姜生赶紧道歉：“我道歉，别生气了。”

何忆不想继续呆这里，看着服务员说道：“今天这顿饭多少钱，你算一下，我把我这份给你。”

做东的赶紧说道：“不用，不用，今天是我做东。”

何忆点点头，立马站了起来，“谢谢。”说着往外走。

姜生赶紧追出去，“抱歉，我不应该逗你的。”

何忆没说话，只是大步往前走。

姜生知道何忆脸皮薄，这次是真的惹到她了，因此不再说话。出去后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今天是我嘴贱，我道歉。”姜生继续道歉。

何忆看了他一眼，“没有，是我自不量力。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此时刚好有一两空车经过，何忆拦下来后上车。姜生知道他跟上去也没用，只能看着她离开。

何忆觉得心里堵得慌，虽然早就知道和姜生不是一个阶层，在一起必然会有尴尬。可是此时真的经历了，还是觉得难堪。她相信姜生只是想逗逗她而已，可是她就是觉得委屈。她又没想扒着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有点什么，为什么还是要经历这种难堪呢？

何忆觉得委屈极了。

姜生也很后悔，好好的为什么要嘴贱。本来两人处得还行，虽然他也没想和她有点什么，可是也不想两人居然是这样收场。

和何忆几次接触都很开心，这几天工作很累，刚好今天有点时间，想着和她一起吃个饭，放松放松。结果搞成这样。姜生真觉得自己今天蠢透了。可是道歉吗？要怎么道歉呢？他刚才已经解释了，可是没有意义。事实就是他让何忆难堪了。

姜生心想他和何忆本来就不会有交集，那就这样吧。可是心里到底不舒服，就算他们以后不会有来往，可是也不希望他们最后一次的交集是这样。

姜生心里也不舒服极了。可是他很多事要忙，这么点不舒服很快抛到九霄云外。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第二天姜生吃早餐时发现有个早点很合胃口，对保姆说道：“这个不错，明天再来一点。”

保姆摇头，“没有了。这个是何小姐拿过来的。我吃着还不错，就给您尝尝。”

姜生一般不会随意吃外面来路不明的东西，别人送过来的，基本都是保姆带走处理。这次何忆给他的也一样。

保姆吃着还不错，觉得应该很符合姜生的口味，就给他尝尝。本来东西就不多，保姆吃了一次，他再吃一次就没了。

姜生听完保姆的话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何忆给的。他以为已经把她抛到脑后，结果这么个早晨，再次被保姆提起。

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保姆看他没别的话要说，赶紧继续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