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六道送钟 第八章 人间城烟火盛

“太玄国帝都，名为人间城。zuowenbolan”

洛叶听着陈标的回答，抬头看到绛紫满月色，落在数十丈高的黝黑城墙上，映照着帝都的通明灯火，蓦然想起前世未曾去过的帝都。

正在此时，人间城内传来雷鸣巨响，鼎沸人声遥遥传来。

满城骤亮，烟花绚烂，绽放如月圆。

今夜，上元节。

洛叶见之心喜，嘿，这是在欢迎洛小爷到来吧，忍不住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哟，洛叶，没想到你还会吟诗。”张麻子一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人间城乃是帝都，里面生活着千万人，上元节更是热闹得很，咱们快瞅瞅去。”

陈标想到运镖要结束，不忍扫大伙兴致，笑道：“那就别耽误了，先去西集找老陈，明日把镖交了，就让你们在帝都耍几天再回去。”

众镖师高兴欢呼时，张麻子已经推起镖车往前走，回头还不忘喊洛叶赶紧跟上。

洛叶心想，这茫茫人海怎么找小明子，也许得找当地人帮忙，于是小跑几步跟上，问道：“这老陈也是镖局的人？”

“老许是总镖头的拜把子兄弟，他不走镖后，就在帝都开了间如风客栈，我们每次走镖都住他那儿。”张麻子道，“你不是要找亲戚嘛，老许识得人多，晚点让总镖头问问他。”

不时，众人顺利过了城防检查，从城南的明德门进入，踏入了这座人间帝都。

洛叶举目望去，只见房屋规划整齐，大红灯笼高高挂，门上皆贴春联挂桃符，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各色店铺张灯结彩。

五陵年少，满路行歌，万户千门，笙簧未彻。

好一座帝都人间城，好一个人间烟火盛。

他紧随在张麻子身后，一路挤过人群穿街过巷，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闻着满溢飘香的食物，走了大半个时辰后，感慨道：“这帝都太大了吧，还有多久到西集？”

陈标在旁笑道：“除了北面是皇宫所在，东南西三面合计四百八十坊，每坊又分二十四里，每里皆有数百人。不过，东市西集，南瓦北肆这些商贸场所，那才是热闹地方呢。”

“唉，我最想去东市，那是达官贵人经常光顾的奢华地儿，不过物价也高得飞起唉。”张麻子艳羡道，“当然，其他三个也不差，乐子也是不少的。”

洛叶心中估算着面积，又走了一刻钟，迈入另一座坊市后，只见坊巷院落内，茶坊酒店，勾肆饮彩纷呈。

凤灯、水灯、日月灯，灯灯辉煌；小唱、杂剧、傀儡戏，戏戏精彩；烧烤，点心，家常菜，菜菜美味。

他看得眼花缭乱，一路啧啧称赞，又穿过三条巷子，终于望到如风客栈的牌匾，看见里面熙攘的商旅食客。

“老许，兄弟来了。”陈标率众停下镖车，在店小二的带路下，边走向柜台边大喊。

“哟，陈大哥来了。”柜台后冒出一个裹着厚狐裘的枯瘦汉子，他连忙放下暖手炉，热情道，“你这趟来得有点迟啊。快，准备几桌好酒菜去。”

看到小二去准备后，老许本想和许久不见的兄弟打招呼，可瞬间就察觉出不对劲，疑惑道：“陈大哥，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许二哥，我们这回可惨了。”张麻子口无遮拦，抢先道，“我们遇到地动，还遇到山熊，死了好多弟兄，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老许脸色一变，看到众人悲戚脸色，想到自己当年也是因伤退出镖局，不禁心中黯然，安慰道：“这样吧，你们先吃点东西，有话吃饱再说。厢房早准备好了，还是老样子。”

当下，老许亲自带他们到二楼雅座厢房内，陪着陈标等人吃了一顿上好酒菜，而洛叶也吃得满嘴流油，恨不得再来一碗米饭。

饭菜虽香，然有人已无法品尝。

等到听完长胜镖局路途之事，老许唏嘘不已，让小二取来一百两银子，道：“兄弟节哀，我们也只能尽些心力，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这些钱，就当我一点心意吧。”

陈标犹豫片刻，想到弟兄死去后，家属生活会更困难，又不忍拂老许好意，收下后问道：“兄弟有心了。对了，托你打听一个人，洛叶来帝都寻亲戚，你可认识一个叫小明子的人？”

老许知道洛叶帮了镖局不少忙，皱眉思索片刻，问道：“你们也知道，帝都千万人，我这些年做生意认识不少，可从未听过这人。他可有什么特征或身份？我替你去打探一下。”

洛叶苦笑摇头，当时书生说得太急，他自己瞎想着师姐，如今也没有机会问了。

“会不会这不是他的本名，只是一个外号或称呼？”陈标猜测道。

“啊！如果是这样，我倒有些头绪。”老许又想了片刻，诧异道，“小明子这个名字，倒有些像公公的称呼。莫非，你的亲戚是宫里的某个大人物？”

公公？太监？

洛叶揉着眉心，莫非真的是宫里哪个太监，可就算太监也有成千上万，自己总不能以这样身份混进去吧，那可绝对不行。想到此，他问道：“许二哥，你可认识宫里的人？”

老许摇头道：“我们做的小本生意，在帝都扎根已经耗尽力气，哪里有机会结识达官贵人。他们也不会来我们混杂低等的西集，要去也只会去东市那些奢华地。”

张麻子道：“也许，那个公孙公子会有些门路，不过他的手下太看不起人了，你要不要去找他？”

洛叶道：“你们要去逍遥楼送山熊肉给他，不如带上我一起？我也想见识一下东市。”

陈标点头道：“那成。明天我们到慕容家交了镖后，我也问下他们，看能不能帮忙。”

“这样也好，我这地小人微，确实接触不到这些大人物。”老许赞同道，“慕容家是四大家族之一，肯定会有些门路。”

商讨已定，又是一路风尘，老许派人撤去宴席，让陈标等人先回厢房歇息。和其他两人一间房不同，为了照顾洛叶这恩人，老许特意安排他单独一间。

一床一桌，窗明几净，颇为舒适。

洛叶捧着清茶，靠坐在窗前，看着绛紫月色落人间，听着窗外人声依旧喧嚣，思索着目前最要紧的事。一是尽快找到小明子，二是在炼成五脏后，继而修炼纵横诀。

如此一来，就算找不到小明子，他也有底气考入仙宗，去寻找师姐。既然师父要他去同尘山，想来师姐也会在那里吧。

想到此，洛叶喝完茶，盘膝而坐，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不眷恋床铺温暖，想尽快修炼成心位的红丹。

胸前小古钟，散发着阵阵青光，无形中扩大他体内经脉。

无尽天地灵气，犹如江河奔涌而入。

一夜无话，翌日天晴，草绿天色笼罩人间城。

洛叶起床时，换了自家的白袍长衫，发现陈标等人早已准备妥当。众人吃过早饭，便驾着镖车，往慕容家所在府邸去，那是百官贵胄汇聚的东部。

洛叶跟着车队，沿着大街主道，穿过数十个坊，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来到东部城区，看到慕容家府邸前两座近丈高的威武石狮子。

望着紧闭朱红大门上，高悬牌匾镶嵌的鎏金慕容二字，陈标并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带着车队沿着府墙走，约莫一刻钟后，来到后院侧门处，才轻轻敲响门。

连续敲了三次，才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下人开门探出头来，疑惑地打量着陈标。

陈标拱手作揖，笑道：“这位爷好，我们是长胜镖局的镖师，是受华波府知府大人所托，给慕容小姐运送首饰和衣服的。”

“哦？小姐的东西到了？”那下人这才从侧门出来，掀开箱子检视一会，才冷漠道：“进来吧。安静些，别吵闹，把东西放院内就走。”

“好，小的知道了。”陈标弯着腰，吩咐张麻子等人赶快卸货。众人不敢多言，走进琼楼玉宇中，也不敢胡乱多看。

洛叶也上前去帮忙，心中感慨不已，四大家族果然财大气粗，连个小姐的衣服都要托镖局运送。殊不知，为了这些衣物，死伤了多少的人。

待得卸完货，下人给了镖钱，正想关门时，陈标小跑两步上前，递上十两银子，恭敬道：“这位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小的有个问题，不知道可否请教？”

“什么事？”下人瞥了陈标一眼，坦然接过银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陈标问道：“想请问一下，宫里可有一位叫小明子的贵人？”

“宫里？你打听来做什么？”

“没什么，我有个朋友在寻亲，因此才来叨扰。”

“宫里的事，也是你这种人配打听的？你不要命了。”

嘭！

那下人用力一甩，骤然关门，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洛叶赶忙上前，安抚道：“总镖头，没事的。我不急，这事慢慢来。”

陈标苦笑道：“没办法，我们位卑言微，确实帮不上忙，真的很抱歉。”

洛叶哪里会不明白这些人情世故，忙道：“没关系，我们先去逍遥楼。实在不行我去找公孙守，他应该会帮我的。”

陈标也别无他法，只好带着洛叶等人往逍遥楼去，又是穿街过巷，不时便到了东市，遥遥看到比如风客栈大了上百倍，而且奢华无比的逍遥楼。

站在楼前，洛叶仰头看去，看到大门旁贴着一张告示。

红纸黑字，让他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