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里面已经开始全武行了,姜慕星也没闲着立刻推门而入。
院内贺豆豆此刻正与假“王智勇”缠斗,还没等姜慕星往里冲,跟着一起来的狸花猫已经旋风般加入战场。
它仗着身体灵活,从地面上一跃而起狠狠一爪子挠在了“王智勇”的脸上。尖锐的猫爪甚至撕开了皮肉,随后拧身一蹬腿立刻撤离到三步开外,而后不断伺机而动配合贺豆豆牵制吃人妖。
趁那边还在正面牵制“王智勇”,姜慕星手持桃木剑绕到了妖物的背后。
她左手并剑指,用力在桃木剑上划了一下,瞬间色泽细腻的桃木剑上就泛起冷锐的光泽,如同一柄寒光闪闪的铁剑。她对准“王智勇”的后脑抬手便刺,定要一剑戳穿它的脑袋。
但这妖物就好像修出了天目,竟然在剑尖刺中后脑前闪身躲避。姜慕星来不及变招,一道带着罡风的尖锐利爪便迎面抓来!
“当——”地一声脆响,姜慕星用剑架住了吃人妖的爪击。它那张被狸花猫抓得稀烂的脸上泛起恶心又扭曲的笑,被撕开的皮肉翻卷却不见一滴血。
见自己的爪击被阻挠,吃人妖张大嘴巴一条细长尖锐的舌头激射而出直冲她眉心。
姜慕星丝毫不惧,硬生生在僵持中大力扭转手腕,桃木剑再度格挡住吃人妖的攻击。
她手动腿也动,在格挡后向身侧卸力的同时,一个鞭腿结结实实击中吃人妖没有筋骨保护的侧腹。
——无论是怎样的妖邪,只要没有硬皮和骨骼保护,腹部、下半身和脑袋永远都是它们的要害所在。
姜慕星这一记鞭腿将吃人妖的侧腹直接踹凹了一块,刚才还来势汹汹的吃人妖立刻蜷缩了一下。
就这一秒不到的破绽被贺豆豆捕捉到,他的攻击重重落下。手中桃木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即刻斩落吃人妖的一条手臂。
贺豆豆斩落一臂后立刻变招,桃木剑横劈向姜慕星踢凹的位置。血光迸溅间,吃人妖再度被重创,发出凄厉的嚎叫。
狸花猫趁此机会一跃到它肩头,爪子硬生生把吃人妖的耳朵撕扯了下来,利爪拍打抓挠又抠住了吃人妖的双目。
姜慕星咬紧牙关抬手催动桃木剑:“斩邪祟——去!”
那木剑自她手中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在空中划出残影直取吃人妖首级。一道冷厉的剑光划过,吃人妖的脑袋冲天而起!贺豆豆眼神一凛,手起剑落如庖丁解牛般斩掉吃人妖的另外三肢。
只消片刻,吃人妖的四肢头颅便在王子申家的院落中散落一地。
姜慕星来不及擦拭额头上冒出的大颗汗珠,咬牙忍住翻涌的血气再度催动法诀,一股比来时玩笑间更强的旋风精准裹挟着吃人妖的零落的肢体,将还想拼凑起来逃逸的吃人妖牢牢困在地上。
那招飞剑诀姜慕星还没完全融会贯通,强行使用还是有些过于吃力。但她此刻不敢大意,舌抵上颚维持风诀牢笼不给吃人妖半点机会。
“辛苦徒儿们了。”
阳夫子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黄色符箓轻轻穿过旋风,如同一枚春日花瓣落在了吃人妖的额头。被符箓贴住的吃人妖嚎叫着冒出阵阵恶臭黑烟,滋滋作响了一会儿才被无形烈焰吞噬殆尽。
地上残留一具体型不大的焦黑骨架,却没有对应的颅骨。
姜慕星酸痛不已的双臂总算能放松下来,她立刻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水已经彻底打湿额发,还有一些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地面上打出一个个湿漉漉的小圆点。
“……你还好吧?”贺豆豆脚步沉重的走过来,他刚才也拼出全力配合姜慕星,原本红扑扑的小脸此刻也有些青白。“要不要喝点水?”
姜慕星发出拒绝的声音,她现在脑袋很晕不敢摇头,有些用力过猛的缺氧。贺豆豆也一屁股坐下来休息,吃人妖已除,后面收尾的工作就不归他们管了。
“仙,仙长……”屋中此刻才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浑身都在发抖。“那,那妖怪……”
“吾徒已将那妖邪斩杀,王善信还请放心。”阳夫子拿了一些黄纸将那具烧焦的人骨小心收拢,对着王子申招了招手,“此乃令郎遗骨,还请与头颅一同下葬以慰令郎在天之灵,如此方可早日重入轮回。”
王子申跌跌撞撞跑过来扑在地上嚎啕大哭,手指颤抖着放在黄纸上半天不敢动作。阳夫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慕星与贺豆豆坐在地上并肩看着,姜慕星一边揉胳膊一边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穿越前的家人看到车祸现场会怎么样,但听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恸哭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贺豆豆也不太舒服,他揉了揉胃小声嘀咕:“我应该多砍几剑,那羊杂汤弄得我胃好痛。”
等阳夫子帮着王子申夫妻收拾好遗骨后,天都快黑了。姜慕星的头枕在贺豆豆肩膀上,两个小家伙体力不支已经开始打起盹来。
阳夫子见状也没惊动他们俩,小心地将他们抱起来朝着王智勇家走去。
他不高不壮的一个人,抱着俩睡着的孩子竟毫不费力。王子申夫妇再三拜谢,将谢金用红布包了放在阳夫子的背篓里目送他离去。吃人妖已除大仇得报,日子还得过下去。
……
“夫子?”姜慕星睡得迷迷瞪瞪,她揉揉眼睛四处看。“咦,我们这是在哪?”
她与贺豆豆在一个躺椅上,他盖着夹袄睡得人事不知,嘴巴微微张开还有点小打呼。阳夫子见她醒了,用下巴努了努:“在王善信家里,事还没办完呢。”
“啊,是王智勇家。”姜慕星彻底清醒了,她急忙说,“夫子,那个王智勇……”
“嗯,我已知晓了。”阳夫子摸摸她的头顶,“今天你和豆豆配合默契,飞剑诀使的也很好,年少有为可成大器。”
被阳夫子这么一夸奖,姜慕星有些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她挠挠脸颊问:“夫子,你之前在集市上碰到的王智勇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真的假的……有这么重要吗?”阳夫子反而把问题丢给姜慕星,“不管是人还是妖邪,总之拜托我们做的事情是不是做完了?我们是不是已经除掉了妖邪,还被害者一个公道?”
姜慕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啦,可是我们不应该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吗?这样下次要是遇到类似的事,就可以提前做出防范了呀。”
听到她这么说,阳夫子将一口缸搬运到院中放好。他搬的那口缸里装着真王智勇的尸骨,那只狸花猫也蹲在院中。它看到缸又过来蹭了蹭,发出了哀恸的小声咪呜。
阳夫子蹲下摸了摸狸花猫的头顶:“你开了灵智,留在村中恐怕也是为了报一饭之恩。现在你家主人大仇得报,你也早日放下执念,修炼得道才是正途。”
“喵——”狸花猫冲着姜慕星叫了一声,小跑过来蹭了蹭她的手。圆圆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有话想对她说。
“夫子,猫猫是不是想等着我们把王智勇下葬再走?”姜慕星没忍住还是摸了摸狸花猫这丰厚的毛皮,和吃人妖战斗的时候,它虽弱小但也出了一份力,“它知恩图报,我还挺喜欢它的。”
阳夫子用沾了浓浓朱砂的笔,在缸体上写下安魂祈福的符箓:“好,王智勇孑然一身,有义猫送行也不枉此生了。”
次日一早,姜慕星与贺豆豆便推着小板车,将那口被朱砂画符的缸运往村外。阳夫子早就备好了一刀黄纸和香蜡,至于贡品则是取用王智勇家中现存之物。狸花猫身上也带了一朵白色的纸扎花一路低声哀叫,权当孝子哭灵。
姜慕星再次感慨阳夫子真是居家旅行的一把好手,他竟然一个人抡着锄头把墓坑给挖出来了,然后他将那口缸抱起放在坑中重新填埋好。姜慕星与贺豆豆撒了纸钱点了香蜡,拜了两拜后这场简单的葬礼就算结束了。
狸花猫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声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跑向林中,几个起伏跳跃后就再也找寻不见。姜慕星还没来得及感叹什么,脚下的地面突然有些震动,把贺豆豆吓了一大跳。
“……这个季节,怎会地龙翻身?”阳夫子皱起眉头抬头看天,“怪事。”
“不会很严重吧?”贺豆豆问道,“这不会影响我和小小去城里过年吧?”
“嗯?不会不会。”阳夫子掐算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可能只是山中何处滑坡才导致些微地动,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不了。“说好了今年去城里过年,就绝对不会食言。”
姜慕星欢呼雀跃,虽然在村里过年也很好,但谁不想去城里啊!这次她要新衣服新鞋子,还要去猜灯谜看花灯,还要吃很多很多只有过年才会售卖的小点心。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喜欢的就是过各种节日,这可是穿越前完全感受不到的绝妙氛围。
就在她美滋滋畅想过年的时候,又一只肥大的灰毛耗子从她脚边窜了出去。当她去看时,那只灰毛耗子半蹲在地上直起身体,那张鼠面似乎在……冲着她笑?
但姜慕星再去看时,周围却并无半点老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