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丘拿过盘子,说:“我自己来就好。”
林丘转身去和其他师兄师姐说话,只留给周栾大半个圆溜溜的后脑勺和小半边粉白的腮帮子,说话的时候一动一动。
林丘看起来不是很待见大师兄,但周栾是何许人也,处理宗门事务这么久,难缠之人见过不知多少,林丘这点小脾气在他眼中约等于没有。
秋朗听说林丘与何间相熟,好奇道:“听说你与何师弟交情匪浅。”
“是的,我们两家住得很近,自幼便相识。”
一直在旁边不怎么吭声的许巡航神情恍然:“难怪有人看见何师弟去雪芽峰。”
秋朗脸上先是浮现出意外,紧跟着便是期待:“还有这事儿,林师弟哪天心情好也请我一次呗,我保证不你和松长老添麻烦。”有模有样地竖起三根手指立誓。
整个大衍宗,就数松长老的地方最好,灵气浓郁,山上还有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虽说不能长久地呆在那里修炼,去见见世面也好啊。最重要的是,能见到松长老,松长老随口指点几句都够他们这些小辈吃很久了。
旁边的人都被秋朗的厚脸皮惊住了,第一次见面就能说出这种话,看不出来真的很期待了。
林丘也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
客人陆陆续续来齐了,众人结束交谈,各自找到位置坐下。
林丘的视线在场中转了数圈也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他也不好用神识探查,周围都是修为高深的前辈,随意地大范围放出神识不大礼貌。
他只能努力睁大眼睛四处瞄,大家都在找自己的位置,走动之间,想找人就更困难了。
找了几圈没找到,林丘干脆自己先回座位上了。坐下来多久,松生回来了。
“师尊,你刚刚去哪里了?”
“柏长老请我去给何间点三清香。”
林丘记得自己当初的拜师宴里没有这个流程:“点香?”
“除了待会儿要在众人面前举行的仪式,还有一部分是私下举行,新弟子要给他们这一脉的各位师尊师祖上香,我算是个见证人。”
林丘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师尊是不是没有拜过师,所以我没有这个流程。”
松生:“……对。”
“那这样算,我的辈分还挺高的呢。等我死了,我的牌位在最上面一行。”
轻巧的话语中出现某些令松生极为不快的字眼,这是隔断他二人长达几千年的诅咒。
松生:“谨言慎行。”
林丘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朝松生抿嘴笑笑,低声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拜师宴正式开始。
林丘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中带着几分好奇,黑葡萄般的眼睛神采奕奕。
何间今日穿得很正式。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宽腰带,系着一枚墨绿色司南佩,寓意佩戴者永远保持正确,行走在正确的路途上,目光坚定,步履稳健。
完全不同于往日的风格。
平时和林丘待在一起的时候,何间更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现在,一身白衣衬得他更像是凡人想象中的仙人,出尘高洁。
何间站在柏杏言面前,柏杏言伸出手为何间捋了一下玉佩的穗子,便算是拜师的第一步——正衣冠。
林丘看得格外认真,眼睛一眨不眨。
然后是第二步,敬茶改口。
最后是身为师尊的柏峰主发表对新弟子的期待,勉励几句,流程就走得差不多了。
林丘看完整个流程,感叹道:“好正式的拜师宴啊。”他的拜师宴,这些流程一个都没有。
松生端起茶杯浅浅抿一口。
他修为辈分都是在场众人之中最高的,因此敬酒也是从他开始。
何间去换了敬酒服,背上背着一柄眼熟的剑,跟在柏杏言身后。
松生照例喝了酒,说过几句吉祥话,给了见面礼,便算结束。
林丘满眼亮晶晶地望着何间,看起来比这个当事人还为他感到高兴。柏杏言知道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心里有了几分考量。
何间也弯起唇角对他笑。
轻轻碰撞声将林丘的思绪拉回来,他一低头,面前是几个剥好的水果。
松生言简意赅:“吃。”
若是还在雪芽峰,此时林丘心情大好,说不定会给松生表演一口吃掉三种水果,但现在是在别人的地方,身为客人,身为松生唯一的弟子,他要顾及形象,林丘规规矩矩又迅速地吃完了面前的水果。
整个过程略显漫长和无趣,等宴会正式开始之后要有意思得多。
殿中心会有歌舞表演,想留下来看的人可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想看的人也可以随意走动,相互交谈,直至宴会结束。
林丘始终将注意力放在何间身上,看他敬酒一结束,就蠢蠢欲动地想从座位上站起来,耐着性子等到歌舞表演正式开始,周围已经有一些人开始走动,林丘立刻往何间的方向去,甚至忘记和松生打个招呼。
松生将剥了一半的红毛实继续剥完,放到林丘的盘子里,然后也起身离开座位。
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角,何间毫无疑问地收到众人热情的关照,身为大师兄,周栾更要担起他大师兄的责任,耐心地给他介绍众人。
林丘过去的时候,众人正推杯换盏,高声谈笑。兴许是因为何间年纪不大,众人没有灌他酒。
打眼一看,还真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林丘兴奋地走过去,加入交谈。
“小何哥!”
“林师弟也来了。”
“林师弟好啊。”
看看林丘,何间一直挂在脸上的客气笑容才显出几分情真意切。
“小丘。”
“呦,还真是情、谊、深、厚啊。”
一道不和谐而兼具十足讽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一身蓝衣的男子,原本称得上俊俏的容颜在尖锐的话语下显出几分狰狞。
见二人神情茫然,一旁的柳絮便知他们二人并不认识许文仲,好意传音:“此人名叫许文仲,很早想拜入柏长老门下,多次被拒。”
轻柔的女声回荡在二人脑海中,林丘与何间方才知道此人为何出言不逊。他许文仲多次拜师被拒,而何间却是柏长老主动邀请,其中落差之大,仿若云泥。
林丘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当即毫不露怯地回嘴:“我与他自幼相识,自然是感情深厚。”
许文仲皮笑肉不笑:“二位别见怪,可能因为我不是这种人,所以一时比较惊讶,哦,对了,那位之前和你们一起组队的赵玉京赵师兄不在这里,真是太可惜了,没能见到此番场景。”
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林丘脸蛋儿上不断游移。
何间上前一步侧身挡住林丘的身影,冷声说:“这与你无关,你有闲工夫在这里胡言乱语,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修炼上。”
这话瞬间戳到许文仲的痛处,他才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脸色发青:“我在怎么样,也比不过你们这种肮脏的关系。”
周栾脸色沉下去,语带警告,眼神犀利,难得地直呼同门姓名:“许文仲,谨言慎行,有些话可不能无凭无据地乱说。”
林丘不服气,他与何间从来没有什么肮脏的关系,这人怎能无凭无据地就朝他们泼脏水:“许文仲,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否则现在就向我和何师兄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现在又叫何师兄了,刚刚不是叫得很亲热吗?”许文仲的表情依然不太服气,但他有所顾忌,而且也确实拿不出证据,只有一些道听途说的流言,最终还是道了歉,“是我的不是,二位师弟,你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是我胡言乱语了。”
在说到“见不得人”那四个字的时候,许文仲的眼神在二人身上不断移动,刻意拉长声音,一字一顿地说,脸上满是阴阳怪气的虚伪笑容。
林丘冷哼一声转过头,不想看他,这歉还不如不道,看了就烦,但今日是小何哥的拜师宴,闹得太难看不仅丢师尊的脸,也是不顾忌他们藏剑峰的面子。
周栾在旁边打圆场:“好了,我看许师弟神色不太好,想必是有些累了,不如先回座位上休息吧。”
许文仲不乐意再继续呆在这里,顺着台阶应一声,离开了。
看着他的身影远离,林丘才愤愤不平地抱怨:“这人真是讨厌,自己没本事就多努力努力,光会嫉世愤俗有什么用。”大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这里人多,二人也不好向刚刚帮忙的柳絮道谢,只能递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柳絮回以柔婉的笑容,也起身离开了,姿态优美,婷婷袅袅。
何间向周栾拱手:“多谢大师兄刚刚给我解围。”
“没有什么好道谢的,身为大师兄的责任所在罢了。”
周栾帮了一个忙,林丘也不好意思再甩脸色,乖乖巧巧地道谢。
周栾看见他那张精致的小脸,心头发痒,仿佛有一只小猫儿在用毛茸茸的尾巴尖扫来扫去,没忍住开口逗他:“林小师弟,声音有点小,大师兄可能年纪大了,听不清。”
林丘听见周围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知道周栾是故意的,但是还是抬高嗓门又说了一遍:“谢谢大师兄。”
周栾笑眯眯地说:“哎呀,声音不够大,林师弟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再说一遍如何。”
周栾的年龄对何间与松生来说确实比较大,但按照他的修为来算,绝对称得上少年英才,天赋卓绝。但一圈人里没有一个站出来替林丘说话,都笑嘻嘻地看戏。
林丘努力耐下性子,再次加大声音说:“谢、谢、大、师、兄!”
这样总该听见了吧,再说听不见,他就不奉陪了。
可惜周栾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嗯,听见了,林师弟。”最后三个字在周栾唇齿之间一番纠缠过后才低声说出来,细品之下,别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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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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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