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雪山里尸横遍野,遍地的鲜血为这片白茫增添了艳丽的色彩。
浑身是伤和血的他,就这么一步接着一步,踏过众多尸体朝着雪山顶端的耀眼光芒走去。
他走得很慢,像是只剩下一口气却靠着意念向前行走。
上天终究是眷顾了他,让他在被冻死或因身上的伤而死去之前抵达了顶端,看见了那片光芒中站着的神明。
“人类,说出你的愿望吧。”
“我要重置这一切,回到最初的开始。”
……
星期五,阴。
七点半的A市一中,全校班级已然开启了早读。
“孔子曰“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
牧昉心不在焉地跟着朗读课本中的内容,她的思绪此时都被昨晚上那奇怪的梦所占据。
那是一个很混乱的梦,醒来之后对梦到的很多场景都记不太清了,唯独记得在一个四周漆黑的室内摆着一张木桌,中央摆着一个香炉。
木桌的颜色是深褐色的,明明是寻常可见的普通桌子,但牧昉莫名觉着有些可怖,就好像这桌子用鲜血染成的。
并且一直有道声音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实现的心愿。
这简直就是个白痴问题。
人活在世上,不论富贵与否、不论顺遂逆境,总会有那么一俩个想要实现的愿望。
牧昉这十七年人生中有两个想实现的心愿,哪怕心知身处梦境,她纠结一番还是许下了其中一个愿,随后按照那道声音的指引上了三炷香,并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刀割破了手腕,用滴着血的手绕着香炉转了三圈。
然后,梦醒。
接着,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胳膊。
牧昉回神下意识看了过去,是一个纸团,她转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坐在斜上方最后一排的那人冲她笑了一下。
同桌江易然压着嗓音低声提醒道:“老班……”
牧昉这才注意到前门后出现的那个身影——抓早读开小差的班主任。
无事发生地度过了早读和第一节课,下课铃一响,牧昉刚起身想去找人,却看见那人背起了书包从后门离开了。
这位逃课的同学,就是早读课扔纸团的那位,也是牧昉五岁就相识的人——楚知北。
正因为这么多年的相处,牧昉才觉着奇怪,依她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楚知北绝对不会在她还在的时候逃课,即便要逃也会跟她说一声。
于是心怀疑惑的牧昉,跟了出去。
一个拐角过后,一群学生窜了出来正巧挡住了牧昉的路,等她越过人群后,惊奇地发现楚知北不见了。
这非常的不科学,要知道前方的路是笔直的,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而这层楼的楼梯在另外一头。
牧昉不信邪地把这一层楼都给转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楚知北的身影,估摸着时间快打铃了便没再找下去了。
顺道拐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牧昉懵了。
此时整层楼……不,应该说整栋楼都鸦雀无声,静得诡异、静得令人后背发毛。
打上课铃了?
这绝对不可能,首先卫生间不是隔音的,真打铃了牧昉肯定能听见,其次,即便牧昉没听见,那么也能听见进入教室的学生们的说话声或者老师讲课的声音。
牧昉小心翼翼地走出卫生间后,发现附近的教室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那么多的学生,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牧昉不难猜想到整栋楼的班级都是这种情况。
更牧昉惊讶的是,这里并不是她原先所在的学校,整个装修布置都不同。
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牧昉任然觉着阴森可怖的不行。
突然,一道低沉地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发什么呆呢?”
牧昉心里一惊的同时本能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无数个恐怖电影的情节在她脑海中上映。
等她看清刚才说话的是人并且是楚知北后,顿时来气了,上去邦邦给了那家伙两拳。
看楚知北边挨揍边笑的模样,牧昉当下怎会不知道这人单纯的是想吓自己:“楚知北你贱死了!”
楚知北本想抱着安抚一下牧昉,但被她躲开了。
牧昉看着他说:“你不解释一下?”
楚知北脸上仍然还有笑意,反问道:“解释是什么?”
牧昉不说话,就这么直视他的眼睛。
以前似乎有人这么评价过牧昉的眼睛,非常漂亮,柔情中又带着危险,像是拥有智慧又天真的神明见识过腥风血雨、人间惨剧后的眼睛,任谁看久了都会陷入进去。
楚知北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能跟你说个大概。”
楚知北:“这个世界与我们之前生活的世界不在同一个维度空间,是独立出来的一个世界,通过了十个副本游戏就能获得进入恶之岛的名额,而通关条件也很简单,只要这到这个副本的核心把他交给关键npc就行,核心多半值得是某个物品,只要成为当期恶之岛的胜者,就能向神明许愿,无论是世界毁灭、乌托邦、死而复生……都能实现。”
牧昉:“能进入这个独立世界的人……”
楚知北一改先前嬉皮笑脸犯贱的模样,冷漠又严肃地说:“都已经向神明祭拜上香过了,都有着不可能实现却一定想实现的愿望,在这里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所以小槿,不要相信除你我之外的任何人。”
“说的很对,”如夜风般温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初次见面小妹妹,我叫苏莫行,A市城西医院的急诊医生。”
苏莫行身穿白色大褂,微长的头发半扎着小马尾,长相与气质都如他的声音那样温柔,温润儒雅这词用来描述他再合适不过了。
对生人牧昉向来都像狼一样警觉留有防备,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下,她一下子就抓到苏莫行话里的异样:“看来你和楚知北关系很好啊,好到对刚见面的我都放下警惕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报上家门了?”
苏莫行笑了笑:“关系好不好这个问题……这就要看小北的回答了,我个人认为我们关系很好。”
楚知北白了苏莫行一眼:“一点都不好……”
话语刚落,众人眼前闪过一个什么东西,随后便是物体高空坠落在地的声响,紧随其后的是楼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看来被卷进来的人不止他们三个。
苏莫行三两步上前打开了走廊的窗户探身往下看:“不得了不得了,都成肉泥了。”
楚知北:“先下去看看来了多少人。”
下楼的过程中苏莫行拿出了一张相片,楚知北说这是本次游戏的关键线索。
画面中是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孩子倒在地上,双手握着足尖鞋做出防御的姿势,露出的胳膊上有着十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结合围在他身边的一双双脚不难猜出这是一场霸凌。
而这张相片的背后有一段字:我的足尖鞋。
楼下站着三男四女,其中有两个女生正崩溃地询问其他几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明明上一秒还在办公室里,怎么一恍神的功夫就到了这个鬼地方来?!”
“难不成我是睡着做梦了?上课确实是容易打瞌睡,那这个噩梦未免太吓人了,刚才坠楼的那个男孩子……”
这个女生说到这,蹲在地上生理恶心地干呕了几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牧昉的视线刚看到地上的一抹红色,就被人捂住了眼睛。
“别看,”楚知北说,“挺血腥的。”
牧昉拍了拍楚知北捂着她眼睛的手背:“我不怕这种东西。”
重获视线的第一时间,牧昉就看到了地上那滩红艳的肉沫中混着白色的脑浆,还能看见些碎碎的骨头,视觉冲击满分。
在场其他人的脸色也有点难看,都是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样,但反应没有那两个女孩子强烈。
一个名叫陈谕伟年纪大概三十出头的男人为那两个姑娘解释了下现状,还好心提醒说:“在这个世界被鬼怪或者人杀死,现实世界也是会死的哦,为了能尽快出去,还请大家努力寻找道具以及关键npc。”
“你们几个打扫好教室了没有!”哒哒哒地高跟鞋声音从远处朝众人走来。
陈谕伟率先有所反应,顺着她的话说道:“当然到扫好了,老师那我们现在还需干什么吗?”
说实话依陈谕伟那外表实在不像是一名学生,其实在场除了牧昉和楚知北两人其他人都早已步入社会了,外貌气质都完全不符合学生样,但那位老师模样的女人并没有对他们学生的身份起疑。
女人点点头,看样子没有要检查他们打扫卫生的情况,不幸中的万幸,毕竟他们连要打扫哪里的卫生都不知道。
“既然打扫好了就解散吧,”女人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校园卡递给陈谕伟,然后冲其他人说道:“以后再私自进入舞蹈室惩罚可就不止是打扫教学楼了。”
“这难道就是npc吗?”牧昉悄悄问楚知北。
“对,”楚知北说,“这次副本除了你们三个新人外其他人应该都不止进来过一次。”
苏莫行插话道:“但是新人也有区别,大部分都和那两个女生的反应一样,极少数同你这样淡定。”
牧昉:“非也,我现在心里正奔腾着一群草泥马,脑子也乱的不行。”
这时分发校园卡的陈谕伟正好发到苏莫行,自然也听见了苏莫行这句话,递校园卡给牧昉的时候还问了句:“你真是新人?”
牧昉边点头边接过校园卡,接到手的那瞬间本没有姓名的卡上竟然逐渐浮现出了牧昉的名字。
其中几个人商量着去寻找下线索,剩下的人则打算去食堂吃饭趁着天色彻底黑之前回到校园卡上标注的宿舍里。
两位新人姑娘相互对视一眼,略有默契地向陈谕伟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意见,并表示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陈谕伟能带带她们。
“小槿,你怎么想的?”楚知北没有像陈谕伟那样直接主导新人接下来的方向。
“按照逃生游戏来看现在当然是去找线索,但按照恐怖游戏天黑必出鬼的思维肯定在天黑前回宿舍了,”牧昉说,“大概是新人思维吧,我觉着现在还是去食堂吃完饭回宿舍比较好。”
楚知北对牧昉的决定向来没有二话,苏莫行倒是很自然的把自己归为和他们一组,也跟着去了食堂。
牧昉注意到直至他们离开前,苏莫行也没有告诉大家相片在他身上以及相片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