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林木 第18章 第十八章

郁荷和卡卡米都奇怪地盯着她。

尤扬起眉毛：“怎么了，我的文化素养是不是很高，吓到你们了？”

她看不惯卡卡米沉寂得像一口古井，牵过了她的手，顺便也牵上了郁荷的，霸气道：“走。”

走了一段路，都快迈出休息区了。尤扯出个笑：“我们去哪儿？”

“……”

她看看卡卡米又看看郁荷，眨了眨眼征求两位意见：“去哪？”

郁荷：“……我想先去原来工作的地方看一下，拍个照留个纪念。”

“好耶，那我们…”尤生机勃勃。

郁荷匆匆道：“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我想一个人解决掉一些事情。”

尤苦了张脸：“真的吗？”

她松开了和郁荷相连的手。郁荷没回握，温和地点点头。

卡卡米抿唇，对郁荷道：“我来也是想看看你的安全。现在看你挺不错的，我也就放心了。”

“唉，怎么你也，”尤叹了口气，“我还想给郁荷一个惊喜呢。”

“下次吧，赶在我复工之前，机会有的是。”郁荷笑笑。

和她们分路而行后，郁荷拥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空间。她步履矫健，将现有的信息在头脑里拢成几条线。

原先她预约117见面，是想试探一下A区的某些情况，和星期日研究所对政府派来的外界人员的处理。但通过117的态度，郁荷心一沉，古莉的事恐怕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有千分之一的概率，郁荷也不可否认自己内心的猜测，存在人就是117放进自己房间的可能。

灯光刚好射过郁荷。她一只手做帽子就遮住自己的眼睛，使其坠入阴影。

整个C区也就只有117有这个能力了。

除了灯光郁荷放下了手。她没忘记那些个奇怪的梦。

郁荷可不认为单单只是梦那么简单，说不定是自己的潜意识在提醒自己星期日研究所没注意到的不对劲。

尤她们总说到第二天就好了，郁荷到现在也没体验过。难道也是因为她们会做那些离奇的梦，应付焦虑与压力来处理情绪？

郁荷打开了耳边的人工智能，询问了梦的作用这一问题。得到了促进记忆整合、模拟潜在的威胁、处理信息等等的答案。

几何图形交替更换的光影在郁荷脸上转换。墙壁上用特殊方法折射出的树木长出嫩芽，抽条成长。郁荷的目光坚定起来，一步步迈向通往原来工作的地方。

这点零碎的信息没法拼凑答案。果然还是自己亲自去验证更为稳妥。

郁荷滴了下工牌，坐上了能自动驾驶的小车。星期日研究所的出行车人人都可以免费乘坐，不需要另外支付费用，极为便利。是个不错的代步工具。先前她们参观与闲逛也有用到过。

到了入口处，郁荷下了车。她刚走了一步。

冲击波以极快的速度自爆破中心向周围运动，荡起了她的发尾。轰鸣声打破了虚假的安宁，刺得耳膜疼痛、发嗡。

郁荷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压迫感，几乎凝成了实质，形成一堵墙将她隔绝在入口外。

郁荷闭上眼偏过头，门口的智能识别她的面容，吐露欢乐的欢迎语：“欢迎回来，郁荷。今天也是有无限可能的一天呢！加油！加油！”

鼓励的欢迎语在此场景下，郁荷硬给听出了点讽刺意味。

工作地点换了，系统还能识别出来的吗？

她顶过了冲击波走进门，终于弄清楚了到底是谁在作怪。视线中，三个人一色白大褂围在门口不远处做实验。

丝丝缕缕的烟雾飘散开来，立刻被排风系统检测到，开启了净化模式。

烟雾不浓。现在正值休息时间，实验人员也没想到有人会来访。听到智能欢迎语时，个头稍矮的女生扭头去看，狡黠的眼睛为适应烟雾眨了眨。

正当人们扛住压力，以为不会再有别的能量释放时。受伤的地板中央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炽热火光。

那不可能是普通的火，热度高得惊人。烟花一般的往上直冒。郁荷隔了一段距离也感受到了较高的温度。

什么东西？

有人喊起来：“小心点，有人过来了。先不要动那个。桶呢，盖上去！”

机械臂以迅雷之势扣下桶。

没料想，那块区域发生了第二轮爆炸。冲击波掀翻了桶，离最近的机械臂首先遭了殃，被炸毁成了渣渣，碎片四溅。

没人注意到，特殊材质的桶不偏不倚落到了郁荷脚边。

实验出现了故障。个头稍矮的女生瞬间回头，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她猫儿般躬下身，敏捷地提起身边的桶往那边赶。以一种非同寻常的速度她一下子窜出两里。

预估的第二次爆炸卡变成了极小型卡在中间，第三次爆炸也跟着提前。如若不控制温度，几瞬就能将周围的一切汽化。

第三次的爆炸马上也要到来。

负责人已经要放弃了，发出了撤退指令：“别去，来不及了！快跑！”

她说的太晚了。那个矮个子女生离得够近了，收不住脚因惯性向前。

“砰！！！”的一声巨响。

比较胆小的负责人早已闭上了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念了一大串保佑，才逼迫自己睁开眼。

烟雾散去，她本以为会看见矮个子女生受伤。没想到女生好好地停在原地。桶也稳稳当当地提在手上。

这一次的爆炸被控制住了。

危机时刻，一只桶从天而降成为了救世主。

那是——

郁荷隔了老远一抛，正中准心。桶倒扣在路面上，紧密贴合。因巨大的力量还带着扣环嵌入了路面几分。

太厉害了。

“太帅了。”有人提前替她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郁荷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向了那两个人。

她看到了KK。

“成功吗？”负责人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好像是的，成功了。”KK推了推眼镜。

郁荷认出了那是给她指过路的调配员。她也认出了郁荷。

KK主动打起招呼：“郁荷，哈喽。还记得我吗？谢谢你。”

“哇，我还以为自己要被炸到了，”杜门提着桶转过了身，“谢谢了。”

杜门跑过去查看情况。她推了推第一下竟然还撼动不了半分。正待要召唤机械臂。郁荷撸起袖子，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强健小臂，轻松一提。

桶放开了环扣。

杜门本想让她别碰，想到郁荷也是好心，闭上了嘴。

马上又有新的替代作用的机械臂过来挪动桶。能量已经转化为了光和热，剩下的一些残余物质也被打清扫干净。徒留一个小圆坑在原地。

郁荷本来还想看她们怎么处理这个圆坑。

没想到这几位调配师一点都没有想要负责的意思。

负责人甩了甩自己杂乱的毛，手指随意插入发间往后一梳，讪讪一笑：“我们做实验呢，这边开阔一点。”

KK点点头：“实验已经做完了。也该到了要走的时候了。我已经全部拍下来了。你来是？”

郁荷没骗她们：“看看那个孩子，我被调到了其他地方。不能在这里工作了，以后说不定就很少看了。”

“哦哦，”KK饶有兴味，“那确实。但要是你去的是A区，可能还能和“她”经常见面。”

郁荷纳闷她的回答。

杜门嗤笑一声：“一群魔怔人罢了。他们拿走“她”的细胞去用不正当手段复刻，拿那个双生的畸形体，说“她”可能是男孩。呵呵。”

说起这件事她就来气。

负责人双手合十保佑：“愿金属没有使他们的脑子生锈。”

郁荷一低头，一滴水正巧碎在了她眼前。

地上的爆炸形成的圆坑像是有自我意识向上，覆盖了平面。新生层的平整地面富有光泽，连一道划痕也无，干净的和周围融为一体。

这就是她们敢平面乱炸的原因？

郁荷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该不会整座工厂都是智慧金属构成的吧。

系统全面检测着净化污染物。其实按之前的运算轨迹，很少出现不可预见的后果。这次属实意外，先前她们都是在密闭的房间里。

杜门撇了撇嘴，捡起地上的桶和环扣：“但最好的地方啊…我还是推荐去睡觉。最近这里的水声有点太多了，管道还没修好吗？”

她的声音轻了又轻，笑了起来：“这样说不定可以听到“她”的心跳。”

只有迈入命运圆环的郁荷知道，“她”早早就开始呼唤她的名字。而那些不清楚的人只把那道声音当做她活跃形成的微小的水声，并为之欣喜。

郁荷没按自己的想法纠正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

事在人为，郁荷想如果自己梦见的是真相的一部分。那么恩泽亦是痛苦。

KK主动提起前不久的事：“上次真的打的好。”

“早知道趁着人工智能没反应过来，再来一拳了。但这种情况对郁荷来说，好像也是件顺手的事。对吧，郁荷。”杜门坏笑着，一脸信誓旦旦。

“嗯。”郁荷对那件事的兴致不高，随意应着。

告别这段小插曲后。

见到“她”，郁荷泄了一口气。“她”还在灰暗的背景里，安详地睡着。

郁荷也不想打扰她的休眠，静静看着，并回忆眼前的和自己记忆里的区别。

没有灯光打在她身上。黑暗模拟母体环境。包围的玻璃壁有超绝隔音。被C区爱意包围的“她”备受珍视，如同一颗保存完好、不会发芽，以后也再也不会有长大烦恼被腐烂和蛀虫所困扰的种子。

“呼。”呼吸声在空旷的室内流浪。

郁荷后知后觉，感觉一阵冷意。刚才她就有这种感觉里——好像一直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走了两步，这种感觉挥之不去，让自己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绕了一圈，停下了脚步，她没回头，直接冷静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