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天气回暖。下午时分,太阳西斜,金灿灿的,拍打在车窗上,惹人注目。
还没有到下班高峰期,路上畅通无阻。
方立业推了推自己的金框眼镜,转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突然开口:“别一副臭脸,等会儿吓到阮阮了。”
方既明食指微微抬了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窗外,两侧的钢筋水泥渐渐的被绿植取代,方立业依旧望着窗外,忍不住感慨:“这绿地的绿化是真的好。”
绿地,算是铜安市最早的富人区之一了,没什么格外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绿化是出了名的好,在离小区一公里的地方就能感受出来。
方既明偏头看了一眼儿,刚好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花坛,花坛中央是一个古时候文人的铜像。
只看了一眼儿,方既明就立马撇开目光,心尖尖突然像是被绒绒细刺微微扎了下一般。
车子停了下来,前排的方立业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方既明抬头,看到杜阮正笑嘻嘻的朝这边走来。
他抿了抿唇,眉头突然微微皱了起来。
-
杜阮才刚刚走两步,车门就打开了,她快步跑过去,一只手撑着车门,另一只手把方立业扶了出来。
笑嘻嘻的开口:“方爷爷辛苦了。”
方立业年龄不小了,头发早已花白,可能是因为年轻时当过兵,身子却是出奇的硬朗。
他先是看了眼儿杜阮,又把目光转到小别墅门口,见那里重重叠叠的堆了好多东西,有些心疼,又气恼的盯着杜阮:“不是说我们过来了再收拾嘛,你看看这累得汗水都出来了。”
说着,方立业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湿纸巾,递给了杜阮。
杜阮笑了笑:“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早点儿收拾好,可以早些过去不是。”
方立业听她这般说,连连点头。
两人本打算往前走,方立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眉毛紧紧的拧了起来,停下脚步,转头。
杜阮也跟着回头。
彼时方既明刚从车上下来,他穿着浅灰色休闲套装,肩宽腿长,身材极好。
杜阮心里跳了一下,目光从他喉结处慢慢往上移,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
下嘴唇偏左一些的位置看得出来是破了皮的,微微泛红。
她一不小心,撞上了方既明晦暗不明的目光,立马就心虚的撇开了眼。
咬破皮了,还泛了红,不会真化脓什么的吧。
这第一次咬人,也没什么经验。
“方既明,你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在干嘛,赶紧搬东西!”
方立业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吼完还伸手扶了扶眼镜。
小货车早就到了,东西也搬了一大半。
加上方既明,三个大男人,没一会儿就把东西全都搬上了车。
货车走在前面。
方既明去一侧的公共卫生间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杜阮已经背着书包抱着电脑坐在了后排,方立业在副驾驶,还时不时的扭过身子和她说话,无非是关心她的心理状况。
车门被拉开,杜阮转头看过去,明显的看到方既明顿了一下。
他的休闲外套已经脱了,一只手拿着,看样子是嫌弃衣服很脏。
杜阮悄无声息的往边上挪动了一点儿。
方既明这才上车。
车子的空间不大,两人之间却足足隔了半米,那模样,都怕极了碰到对方。
方立业时不时的往后看,见两人各自坐在边上,杜阮偏着头盯着窗外,方既明万年不动的靠着靠背,闭目养神,像个小老头。
再这么下去,这婚约迟早要凉,方立业心里有些着急。
他回过头去,车子刚好从室内游泳馆经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方立业笑呵呵的开口问杜阮:“阮阮呀,你还喜欢游泳不?”
杜阮回过头,愣了一下,目光从方既明身上掠过,才望着方立业,乖巧答道:“我已经好久不游泳了,方爷爷。”
“你要是不会,就让方既明教你,他游泳可厉害了,你忘了,小时候他还救过你一遭呢。”
……
这事儿杜阮怎么能忘呢,毕竟是救命之恩嘛。
她还没说话,方立业又继续开口。
“我记得那时候你才五岁,混小子也才十岁,但他呀硬是咬着牙把你从泳池里抱了上来,人工呼吸也还有模有样的,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说完,方立业还乐呵呵的笑了两声。
杜阮敷衍的跟着笑了下,目光悄咪咪的落到了方既明身上,却见方既明已经睁开了眼,眼神清亮,眉心微皱,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
她撇开眼,微不可查的呼出一口气。
那回忆,确实算不上怎么开心。
二十几年来,这是方立业知道的两人唯一的交集,现在看这事儿都没法让两人热络起来,也就放弃了调解气氛的心思。
车子里安安静静的,温柔细腻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得杜阮昏昏欲睡。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停了下来。
杜阮率先下车,看到自己的东西都已经从货车里搬了下来,整齐的放在门口。
方既明住的是一个独栋小别墅,小两层,外面看起来还挺温馨的。
他拿着钥匙,走到门口开了门。
看着他们搬东西,杜阮也上前去帮忙。
她提了一包鞋子,刚开始还能拖着走两步,到了楼梯口的位置就有些提不动了。
她把包放在地上,站直身体打算喘口气。
气还没喘匀称,方既明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了她一眼,侧身走了过去。
后面搬东西的司机走过来要帮她,杜阮笑着拒绝了,只说自己歇一会儿就能弄进去。
等两个司机提着东西进了屋,杜阮深吸一口气,半蹲着身子,打算一口气提上楼梯。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袋子,一只手突然伸过来,轻轻松松的把袋子提了起来,进了屋。
杜阮愣了一下,抬眼,看到方既明一只手提着一个大袋子,往屋子里去。
他生得高,穿着衣服,看起来稍显瘦削,杜阮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的,提着这么两大包东西,粗气都不喘一下。
等她回过神,方既明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又看了一眼儿杜阮,漫不经心的开口:“别挡路。”
杜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