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地府,苏判官就迎上来了,同行的竟然还有胡墨和他身边的徐妈。
夜灵对他们略一点头,立刻就问苏判官:“你们陛下怎么样了?”
“陛下他……”
“哎呀二小姐,总算见到您了。”徐妈突然插话进来,声量一下子就盖过了苏判官:“我家先生发现派去的纸奴都没了之后就一直在这等着了,还好您没事。”
夜灵微微一怔,想起那危急时候前来相助的纸奴,不由得向胡墨看了过去。
“这本来就是我请你帮忙的事情,所以就想着安排几个纸奴给你打打下手,可是突然间他们同时没了,我就想着肯定出了什么事情。”胡墨温和一笑,说:“现在确认你真的没事,那我就安心了。”
“先生的纸奴着实是帮了大忙,我很感激,若先生日后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夜灵微微一笑,对胡墨是衷心的感激,要不是那些纸奴上前挡了那么点时间,恐怕庄天佑和赵子豪就都没了。
听见她话语不像以前那边对他防备着,胡墨很高兴,浅笑着点头:“只要你没事就好。”
语毕,他身子晃了一下,扶住了徐妈伸过来的手。
徐妈又是紧张又是责怪地说:“先生你身子不好可不能在外头久呆,现在人见着了,咱们就赶紧回去吧,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奴可就罪过了。”
“好,我们回去吧。”
胡墨向夜灵和苏判官告辞离去,夜灵看他虚弱的模样担忧地问苏判官:“鬼灵也会生病?”
“不会。”苏判官解释道:“听说这墨先生过往在黄泉边上寻找双生花时险些出了事,后来耗尽鬼力才得以逃脱,这站着走着都是会消耗一点鬼力的,所以他才会如此虚弱。不过事情不大,留在屋子里头好好休养着便是了,鬼力会慢慢恢复的。”
在地府里头没了鬼力可是很危险的,当然,就刚才被打断话的事情来说,苏判官是不打算告诉夜灵的了。
得知是没了鬼力的原因,夜灵也没太担心,墨先生没有鬼力,那么看完温子珣之后再去寻他给他符纸便是了。只是那双生花,会不会就是送了给她的那朵?
可是,既然是险些没命的代价得来的,为何又要送给她?
夜灵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放弃去想这个事情,改问苏判官:“你们陛下如今怎么样了?他在何处?”
“陛下他无……”苏判官突然停止了话音,张着嘴巴眼睛眨了几下,在夜灵提问之前改口道:“陛下他受了伤,不过情况不算严重,您随微臣来吧。”
陛下回来时明明吩咐他让二小姐安心回去不让其探视,可刚才他正要说时又听到陛下传音让他将人带过去,他只好当即改了口。不过陛下心思向来难猜,他也不作多想,把人带过去寝宫就是了。
寝殿与华丽的大殿不同,大殿是阎王宫的门面,按照原来的模样不曾改动,可寝殿却就按着温子珣的喜好,通体生黑。宫里头缩减了人手,温子珣也不需人保护,此处也就没有留人守候。
苏判官上前敲了门,见没有应声也就直接给打开了,只是寝殿的门刚打开,不仅是夜灵吓了一惊,就连苏判官也哎哟了一声。
只见温子珣坐在床上背靠墙壁,双目紧闭状似昏迷,嘴角还留着黑血,白色的中衣上早已有了一大片的血迹。
“陛下……”苏判官刚上前两步,突然听见一声闷响,抬头便见温子珣的上方屋顶之处出现了一个黑色闪着各种符文的圆圈,紧接着一道闪电对准温子珣迎头劈下。
他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推回两步,定神一看,温子珣那边的黑晶床已有数道明显的裂纹。
“别过来。”温子珣狼狈地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身上的中衣可见十几如同利刃刮过的破损,伤口虽浅却渗着血,抬头看见夜灵,目光微微闪动,吃力地说道:“天雷还有两道,你们赶紧离开,朕已无余力护着你们。”
苏判官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转身拖着心不在焉的夜灵走出了大殿。
夜灵目光还停在远处的温子珣身上,问:“刚才那是什么?”
“那是天雷,陛下违反规则将活人带到地府的惩罚,就是微臣接下一道恐怕就已灰飞烟灭了。”苏判官急得直跺脚,说:“陛下毕竟有着阎王的身份在,鬼玺上有信仰之力加持再加上自身鬼力,应该能扛过才是,可微臣现在看着却觉得没甚把握。”
夜灵从没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咬着唇远远看着,又见一道雷电劈下。而这次,温子珣侧躺在床上,他似乎连举手都无力,却费力抬头对着她一笑,想让她安心。
“陛下……”苏判官已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哭喊着说:“您这是做什么去了,明明知道这规则在,怎么还把活人带到地府来呀。”
明明知道?
看着眼前这样的情景,夜灵泪流满脸也不自知。
若那时在山顶没有他护着,那么就是几个纸奴挡了几秒,在那个范围之下,庄天佑和赵子豪都不能幸免。黄泉之水沾上血肉后面积会更大,她自然也是逃不过的。可是他明明知道会有如此惩罚,却依旧要救她。
第三道雷电酝酿的声音响起,她随心而动,快步跑了进去。
若然是要灰飞烟灭,那她就跟他一起成灰好了,总比她什么都不做光看着要强。若然要她看着他就那么消失在眼前,她必定会悔恨终身的。
“哎呀,二小姐您别进去啊。”
“别过来。”夜灵喝止了苏判官,人便跑到了温子珣身边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温子珣手拉着她的衣袖,却是力气不足,紧皱的眉头显然对她的行为十分不满:“你干什么,快出去。”
他的声音沙哑,音量也小,若非夜灵此刻紧紧抱着他,还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她伸手抚过他的眉头,低头在他耳边说道:“无事,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又怎能少了你?夫妻本应互相扶持,你帮我,我也不会弃你。”三十岁前她若没找到人结婚,她也是要嫁给他的,反正她早已不抗拒嫁他,只是不想早死而已,如今她连灰飞烟灭都不怕了。
温子珣目光闪动,带着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头顶的圆形阵法蓄势待发,第三道雷电当即劈下。
强光一闪,夜灵自然反应地闭了眼,也不知温子珣哪儿来的力气,竟在这刹那间直了身子,反拥她在怀中,一手捧着她的头吻了下去。
他的唇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即热烈又温柔,似乎要用行动让她知道,他要与她纠缠到死。
站在殿外的苏判官在这雷电落下之后胆战心惊地看了过去,只见两人身外竟有着一个黑色火焰的包围圈护着,而两人沉醉在热吻当中,完全不知身下的黑晶大床已成了黑色的粉末。
苏判官脸红耳赤地干咳了两声。
可不是他想打扰这二人卿卿我我,而是陛下身上的伤还冒着血珠呢,再不处理可就不仅鬼力没了,连冥火也要消失,这天雷都挨过来了,死在热吻之下可怎么行?
他等了片刻,两人还是没有停下的打算,无奈之下之好再次提醒,且这次咳得更大声。
“怎么,瞧你这咳嗽听着伤得比朕还重?”
温子珣此刻很不高兴,要不是这家伙咳得仿佛肺歪了一般,他怀中的人儿又怎么会推开他?
天知道他上来回渡冥火给她时就想着这么做了,只是怕吓坏了她强忍着,这回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尝她口中甘甜,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居然敢来打扰?
苏判官打了个寒颤:“陛下,微臣也是迫不得已的,您的伤药尽快处理呀。”
“还在流血呢,你刚才怎么……”被苏判官这么一提醒,夜灵此时也顾不得害羞,伸手捂着他一个伤口,眼中却又见另一个伤口在冒血珠,两手用完,却又看见别处的伤……
温子珣抓过她的手,看她慌张的表情心中愉悦,低沉的声音如同温厚的音调:“无碍,再亲一下。”
夜灵嗔怪地推开他,说:“别胡闹,先治伤。”
“朕刚才抵御天雷就已经耗尽了鬼力,你不再渡给朕一些,怎么止血?”
温子珣说得理所当然,夜灵当即感觉了一下,身上的鬼力的确有减少了的迹象,应该是在刚才两人拥吻之时不知怎地渡了给他。只是,这鬼力也如同冥火一般要用唇来渡让?
还来不及理清这个问题,温子珣的吻又落了下来,想着苏判官还在那边看着,她羞涩得耳根都红透了,总想要躲。
然而苏判官早在听到温子珣讨要鬼力时就溜走了。
上回陛下鬼力尽失的时候就试验过了,只要呆在二小姐身边就能慢慢恢复,哪里需要以唇相渡?此时倘若他再不走,恐怕就得去十八层地狱里头蹲着了。反正陛下知道要治伤就好,其他事儿他也不想管也不敢管。
“他已经走了,你专心点,还有好几道伤口呢。”
没了打扰的人,两人又吻了好一会儿,夜灵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偏头躲开他的吻,目光落在他肩上的伤口,的确是止了血,这才放心下来。
他单手将她拥在怀中,修长的手指在她红润的耳蜗后划过,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血是止住了,可若是要治好还得用其他方法。”
几番热吻,夜灵早已软了身子,被他微凉的手指划过的肌肤一阵一阵的发烫,不自觉地轻轻吟了一声。
温子珣目光骤然一紧,以手垫在她的后脑欺身而下将她压倒在地。
然而落地的那一刻,地上黑晶粉尘因飞扬而起,不小心吸入的夜灵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温子珣当即扶起了她,一手她扫背,另一手比了一个诀,那黑晶粉尘又变回了原本的黑晶大床。
“好些了?”他问。
夜灵点了点头,看着身下的大床微微一怔,顿时来气,瞪了他一眼:“你这个骗子,床都能变回来了还说什么疗伤?”想着刚才自己沉沦在他的诱惑当中,她脸上的热气就降不下来。
只是她此时力气还没回复,说话轻声细语的听着如同撒娇。
温子珣听得心神荡漾,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无赖,刚才无法自控险些要了她,现在也自责不已。轻轻笑着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柔声说:“的确是疗伤不假,不然怎么恢复得如此快?回去吧,把那黄泉之水引下来。”
他知道她害羞,所以故意将话引到正事上去,果然见她脸色微变,慎重地说:“那黄泉之水当中一个黑团子,上回被那些纸奴毁了,这次可不能再让幕后那人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