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会面心情不好的不止五条悟一人,还有塞了东西给森绘理,提前离开独自一人漫步在街头的太宰治。
一排排商店窗户透露出来的暖光,并没有给他身上增添一丝的暖意,身上的凉意夹杂着路人时不时好奇瞟过来的目光,少年鸢色的眸子里一片的死寂无光,暗的让人心惊。
身后没有熟悉的脚步声。
森绘理并没有跟上来。
那么他的试探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那个叫五条悟的比夏油杰要难搞的多,实力就不用说了,他的心要比夏油杰的坚定,是那种认定一件事情就要走到尽头的人。
面部缠着绷带的少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着地面的眼中一片冰霜。
他想要吐出心中那影响着他内心判断的那股别扭气息,却发现这种幼稚的行为根本就没有用处。
【喂,什么时候去接你?】
手机上传来中原中也的简讯,语句说不上有多好,隔着屏幕太宰治都能感到对方的不耐烦。
他停下脚步,看着这条简讯,良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这条意思简单,只要简确回答的信息看这么久。
【现在。】
直到中原中也长时间没有收到回信,忍不住又发来一条简讯催促他,太宰治才回了过去。
老实说,他不想现在就回到本部。
在刚见到了森绘理,并且发生了一系列让他内心烦躁的事情后,他不想要回去面对和森绘理眼睛十分相像的森鸥外的脸。
说心情不低落是假的。
太宰治一直认为森绘理会追上来才是,因为按照他的观察,他们两个并没有到达情侣关系。
或者是,就算五条悟想,森绘理暂时也没有这个想法。
直到他走过街上的一条暗巷,热闹灯火通明的街道和漆黑孤寂的暗巷形成鲜明的对比。
太宰治刚走到一半,就被暗巷中伸出来的白皙纤细的手给抓住衣领,对方的力气很大,他甚至来不及反抗整个人就被快速的扯到了黑暗中。
身边满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脚步声,轻扫到他脸上的柔软发丝,还有那股若隐若现的茉莉花洗衣液的味道。
猛地被拖入黑暗中,他的视力有一瞬间的失明,虽然看不清,但太宰治已经知道是谁了。
惊讶只维持了一秒,接着少年微张的唇瓣就被笑意给代替,心中的阴霾猛地被阳光破除,所有不快的情绪都被瞬间清空。
要不是现在笑出来说不定会挨揍的话,他肯定会控制不了自己发出笑声的。
砰——
被暴力的甩到墙上,后背接触到墙面由于力的作用而反弹,最终太宰治毫不反抗的滑坐在地上。
丝毫不在意满是灰尘的地面,会不会染脏他那身价格不菲手工订做的西装。
纵使被这样暴力的对待,少年的面上依旧柔软,唇角的笑意更是不曾落下。
这让森绘理皱了皱眉。
但是太宰治本来就不是一个能用常理来度量的人,这些说不定只是他虚伪的表象。
她面上的担忧被快速收起,转而一脸的漠然,说出口的话带着危险和讽刺。
少女冷笑一声,握紧了手中太宰治塞给她的东西,心里想着要怎样扔给他才能不落下风,嘴上说着:“你还真是有够慢的。”
暗色中,太宰治看不太清森绘理的面孔,好在此时的月亮够给面子,让少女被暗色所覆盖的面孔逐渐显露出来。
“等很久了吗?”出乎她意料的,太宰治今天格外的温柔好说话,“抱歉,路上被一点小事情耽搁到了。”
他把中原中也来接应他的事情给说成了小事,并且还态度超好的对森绘理道了歉。
事情完全超出了预料。
太宰治没有用刻薄的言语讽刺她,也没有用敷衍的虚假态度求饶。
这让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森绘理和太宰治认识差不多四年了。
自从太宰治入水自杀未遂被森鸥外救下后,她之后的人生中就多了一个玩伴。
那个时候森鸥外还只是一个没钱没势的医生,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去接触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这个自杀的少年醒后话不是很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破旧的天花板。
整个人充满了丧气。
“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病号太宰治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我竟然被救了。”
这是两人初次见面的对话,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不是森绘理讨厌他,不和他说话,而是这个少年根本就不搭理她,她说的所有话语通通都会被其无视掉。
刚开始的时候,年仅十四岁的森绘理还想过和他友好的相处,甚至在大人不在家的情况下,承担起了照顾病号的责任。
原本救人的是她爸爸森鸥外,在擂钵街中的生命也很廉价,这个少年死掉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她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让太宰治活下去。
太宰治却觉得她在多管闲事。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甚至都觉得她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就算是在擂钵街中暂居的人,性格竟然这么的“白”,这让太宰治在很大的程度上理解不了。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玩伴,你要是死了的话,就没有人和我玩了。”在一片火红的夕阳下,蹲在自家门前用树枝划拉着地面,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子这样闷声说着。
话音中还带着不自觉的委屈。
说话大胆又自私。
太宰治就坐在她身后的台阶上,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在这个时刻,他内心咯噔一声,就像是被什么给感染了。
在森绘理说出这番话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太宰治忽然明白了这段时间她为什么要这么竭力的对他好。
怕他死掉,怕好不容易得到的玩伴消失,怕不会有人再和她说话,怕一睁眼又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着破败的屋子和破乱不堪的生活。
她是孤独的。
“——绘理。”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认真的叫她的名字。
在女孩回头的时候,火红热烈的夕阳下她看不清楚少年面上的表情,却清晰的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听到他说:“放心,我绝对会死掉的。”
声音很清楚,说话很决绝。
这就是太宰治第一次对于她,认真的做出回应的话语。
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是微妙的。
说不上有多好,又说不上不好。
她就像是一个风筝,太宰治就是那个执线的人,两人关系的远近全在他的控制之中。
当森鸥外当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后,森绘理见识到了更加宽广的世界,自此之后被太宰治握着的风筝线被她扯断,等到少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早就已经飞远,并且没有办法把她拽回来了。
时间回到现在,森绘理面色说不上多好的拿出太宰治之前塞给她的东西,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希望你能渡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太宰治说的很是理所当然,他甚至语气轻柔的恶劣猜测道,“难道是我猜错了?那个人不是你的新男友?”
“什么嘛,特级咒术师未婚夫叛逃后,紧接着又和咒术界最强交往什么的,这种事情要是真的,首领恐怕都要喜极而泣了吧。”
他阴阳怪气,森绘理也毫不示弱的讽刺他道,“别以为我跟你似的,私生活混乱到还需要随身携带着这个。”
“那你追上来是为了什么?”
见对方沉默下来,太宰治略微歪头全身放松下来,语言如同凉薄的利刃。
正当森绘理说追上来是为了把小雨伞甩到他脸上的时候,太宰治又惊疑道:“咦?难道你看上的不是五条悟而是我吗?”
森绘理:“……”
他这种又惊又怕的表情演的还挺像。
“看上你什么?看上你最小号还十五分钟?”森绘理都要被他给气笑了。
没有男人能忍受女性说自己不行还小。
太宰治面色倏的沉了下来。
“别太高看自己了,太宰治。”吵架完全占了上风,森绘理走到他身前站定,微微弯腰,那双绯红色的瞳孔直直的俯视着地上略显狼狈的少年。
“要试试看吗?”太宰治猛地说出这句话。
在森绘理平静的面色下,他身上的气势猛的爆了出来。
带有某种暗示意味的重复道:“试试看我到底是不是十五分钟。”
“好啊。”森绘理将手中的小雨伞扔到对方的胸口上,唇边的笑意越发深邃。
补充的话语危险又带着无尽的诱惑力:“如果你不想就此断掉再也不能用的话。”
暗巷中,阴湿的空气夹杂着不好闻的气味,两个人就此对峙起来。
大有一种谁也不让谁的架势。
正当太宰治准备做出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猛地踏进这条被外面人群所忽视的暗巷中的脚步声打断了他。
森绘理和太宰治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小巷口的身影。
为接应太宰治而来的中原中也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一幕,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念头。
他夜视能力很好,看的自然也就很清晰。
太宰治面色苍白,衣衫有些凌乱,整个人靠坐在墙边一副反抗不能的样子。
更加重要的是,他的胸口竟然放着那种东西。
再结合站在他身前一脸强势的森绘理,中原中也甚至都脑补出了“是你自己戴,还是我帮你戴”的顶级糟糕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