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未完全缝合的厚重窗帘,透出一线刺目的金芒。
率先苏醒,温初言盯着同榻而眠的萧潇看了一会儿。
她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浓密纤长的眼睫,像是一把羽扇,挺翘的鼻梁下,樱桃红润的两瓣唇……温初言盯着出神。
“看够了吗?”忽然,萧潇睁开眼眸。
因为刚睡醒,她嗓音暗含一丝沙哑,眼眸含笑,乌发红唇,看得温初言心里一头小鹿子蹦来蹦去。
温初言侧着身体,露着半拉香肩,美男在侧,萧潇宛如没了世俗**的老僧,拉过被子盖到他身上,还不忘嘱咐说:“小心着凉。”
温初言:“???”
怎么肥事?
难道他这么没有吸引力了吗?
不应该啊,温初言还准备贴上去,跟萧潇亲亲抱抱,萧潇扭开脑袋,打了个喷嚏:“阿言,我好像感冒了,一会儿咱们吃完早饭,我送你回去。”
餐厅里。
“你一个人能行吗?”温初言还是不放心,他担心她的身体。
听到萧潇说可以照顾自己,温初言才闷闷挖碗里的皮蛋瘦肉粥吃。
萧潇买完单,送温初言回家。
温玉英拒绝温初言在娱乐圈找的女朋友,但儿子灌了她的**汤,为了萧潇,跟家里闹矛盾。
温玉英跟老伴抱怨:“咱们家初言,从前多乖巧的一个孩子,现在叛逆得不像话。大晚上的偷摸跑出去,夜不归宿,像什么话?”
温父拿遥控器换台,立刻遭到温玉英的埋怨:“咱们唯一的宝贝儿子被外面的野丫头骗走了,你还有心思看电视剧?”
响起的门铃,拯救了温父。
“我去开门。”
透过猫眼,温父看清门外的两人,赶紧开门招呼萧潇进屋。
温父和蔼近人,温母则是板着一张冷脸,对萧潇多有挑剔。
吃早饭间,萧潇才知道温初言在外面留宿,没给父母知会一声,还把手机关机的事情。
对此,她向温母温父表达诚挚的歉意:“让两位长辈担心了,是晚辈的不是。”
温初言连忙拦在萧潇面前,护她:“我错了,你们要打要骂,打骂我好了。”
温母的脸色越来越黑,萧潇知道自己再逗留下来,八成会引发更深刻的家庭矛盾。
她找了个借口,离开温家。
萧潇离开后,温家关于萧潇的争论,却没停下。
“那个萧潇有什么好,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一点大女人气概都没有,扛不住事儿。”温玉英把萧潇点评得一无是处,继而引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找老婆,不能光看外表,还是要找能护住你的,我看上次单位王姨介绍的小张,人家长得多精神,勤快、热情,有礼貌,最重要的是肯努力,有上进心,我看着就不错。”
温初言回忆了一遍小张的音容相貌,长长方方的大脸盘子,两条麻花辫子……听说小张是她们全村的希望,靠哥哥们的供养考上大学,考研,是南大留校任职的热门人选之一。
半年前,拗不过父母,他和小张见过一面。
小张有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朴实面孔,人却不老实,各种旁敲侧击打听温初言的资产,房产,以及拍戏收入……
温玉英不死心:“人家小张马上要留校任职,还愿意入赘咱们家,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呀!”
温初言反感:“哪个女人愿意当上门女媳,指不定就是图咱们家的家产。”
温玉英沉吟说:“隔壁老王家的梦梦,长得斯斯文文,正派得很,人家从小喜欢你,追求你,也没见你对她和颜悦色过。”
“我只喜欢萧潇。”温初言跟父母抗争,从小被父母灌输的思想长大,父母指着白雪说成黑色,他只能附和。
萧潇的出现,在油锅里倒入一滴水,让他死水一样的生活,有了沸腾的热烈。
温初言恍然,原来自己还可以有另一种精彩人生。
啪的一声,他不可置信抬眼,脸颊上的抽痛,清晰地提醒着温初言:“您打我,从小到大,您都没有打过我!”
温初言捂脸,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家出走。
温玉英愣在原地好几秒,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温初言受伤,温玉英只会比他更痛。
温父给了她一个拥抱:“我知道你是为了言言好,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而且我看那个萧潇其实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温玉英:“你还帮着外人说话。”
虽然温父是个全职主夫,男人对感情天生比女人细腻:“她本可以不登门,却还是亲自送言言回家,言谈举止不卑不亢,不会躲在男人后面,肩膀能扛事儿。人家父母也是知识份子,咱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既然言言喜欢,让他们先处处,越是棒打鸳鸯,越打越紧。”
温玉英冷静下来:“行,我不管了,他爱怎样怎样。”
*
午后,萧潇收到试镜结果,通知她参加全体主创的剧本围读,以及拍摄定妆造型。
按照比较上次的试镜结果,这次出奇的快。
萧潇感受到一丝怪异。
第二天,萧潇抵达柠茶传媒安排的会议室,因为来得早,会议室里空落落。
萧潇到公司的消息,很快被狗腿子报告给云星河,云星河恍若未闻,拿起面前的文件翻阅。
助理嘴角抽搐,提醒说:“小云总,你文件好像拿反了。”
被戳破心思,云星河恼羞成怒瞪助理一眼,嘴硬说:“你懂什么。”
他干脆扔开文件,起身往外走,助理连忙跟上,被云星河制止:“不用你跟着。”
小云总肯定是迫不及待去见萧潇,助理一脸意会,笑得见牙不见眼。
停在会议室门前,云星河驻足不前,他穿过走廊,望向透明玻璃里的萧潇。
室内温度较低,萧潇穿着羊呢大衣,抱着热水杯,嫣红的唇色,冻得有些发白。
前台路过,喊了一声小云总。
云星河不悦:“咱们公司连空调都开不起?”
前台哥哥摸不着头脑,顺着小云总的目光望向会议室里的萧潇。
见惯了公司大牌艺人,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前台根本不当一回事,小云总怎么突然关心起一个名不见转的小艺人?
前台惯会看人下菜碟,立刻屁颠屁颠给萧潇开空调,询问温度是否舒适?端茶倒水,贴心备至,恨不得当场给萧潇捶腿捏肩,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温度上升,萧潇整个人暖和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暗中有一道目光在窥视自己。
她转头去看玻璃墙,只看见离去的一抹西装衣摆。
紧接着,会议室门被敲响。
会议室门从外面打开,进走进来一个青年男人。
萧潇循声望去,青年男人体态纤瘦,澄亮如黑曜石的漆黑瞳孔,皮肤苍白得几近透明,五官似工匠精雕细琢过的完美艺术品,色如渥丹,艳若桃李。
一眼,足以令所有人惊艳。
萧潇见惯了娱乐圈各色美人,此刻见了,仍是为其惊艳。
对方主动伸出手:“你就是萧潇。你好,我是江楚。”
萧潇听说过他,挺火,有后台,是个富二代,在娱乐圈纯属玩票的性质。
江楚作为这部戏的男主角,跟萧潇也有部分对手戏,双方打过招呼,萧潇坐回自己的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主创陆陆续续到达会议室,等导演和制片人聚齐,正式进入到工作中去。
萧潇低头看剧本,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如芒在背。
一抬眼,对上江楚的目光,对方冲她灿烂一笑,拿起保温杯去接热水。
几天的围读结束,公司按照演员排出的档期时间,拍摄定妆照。
萧潇在家闲得抠脚,随时有时间,被见缝插针地安排在今天。
做完造型,萧潇在服装老师的帮助下更换好戏服,前往摄影棚拍摄。
出了化妆间,迎面冒出个人,差点撞上萧潇。
“是你。”江楚惊鸿一瞥,被萧潇的光彩夺目迷了眼。
红艳似火的纱衣紧紧包裹住萧潇的身躯,映着她藕白色的肌肤,乌发红唇,让江楚联想到一个极美的成语——花树堆雪。
萧潇跟对方打过招呼,提着裙摆往摄影棚过去。
身后,江楚摸摸下巴:“难怪小叔叔迷得五迷三道,确实很……”
江楚从这里,只堪堪瞧见萧潇逐渐迷离的背影,那腰肢扭得,风情万种。仅仅一个背影,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江楚有东西落下了,回来来取,这会儿心口里跟一只猫爪子在挠痒痒似的。
不知不觉,一抬头,他鬼使神差地跟来了摄影棚。
萧潇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动作,不得不说,她镜头感极强。
侧边的鼓风机呜呜吹,一缕调皮的发丝粘黏在她的口红,江楚的眼神跟着发丝,情不自禁地落到萧潇的红唇。
她的唇形很完美,让江楚想起挂在树枝上的莹润樱桃。
拍摄完一组,萧潇停下来喝水,她瞥向刚才江楚站着的角落,那里空无一人。
*
一星期后,萧潇飞到横镇影视城,正式进组。
这天,温初言到剧组探班。
她们是公开的恋人关系,温初言刚到剧组,立马有人打趣:“不放心,来查女朋友的岗来了。”
温初言任由她们揶揄,只是温温柔柔一笑,拉着萧潇到安静的地方独处:“萧潇,我做了你爱吃的番茄炒蛋,你尝尝。”
萧潇明显一愣:“你还会做饭呀!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番茄炒鸡蛋?”
温初言回忆说:“在《那男孩》剧组,我记得有一次我在保姆车里吃饭,正好看见你蹲在台阶,盒饭里别的菜都有剩下,只有番茄炒蛋吃得干干净净。”
他身上沾染了烟火,眼眸温柔纯澈,萧潇有些动容:“你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吃。”
这一幕,被赶来的谢司州和云星河看到。
见小叔叔的背影急匆匆,听说刚才萧潇的男友过来探班,江楚若有所思,立刻决定跟过来瞧热闹。
江楚看热闹,不嫌事大。
僻静的角落里,用凳子支了个饭桌,温初言给萧潇递纸巾,萧潇夹了菜放到他饭碗里,满心满眼,都是彼此。
明明是很简陋的用餐环境,直硬的塑料凳不如江楚保姆车里的真皮软椅舒适,湿冷的温度,更不如恒温的车空调,眼前的画面,却是如此的美好。
江楚观望着,云星河死死盯着温初言,一时间没有动作。
他们能忍,谢司州却忍不了。
“萧潇,我有事找你。”
听到谢狗的声音,萧潇扒到一半的米饭,顿时没了滋味儿。
她无声地望着谢司州,不知道他又来作什么幺蛾子:“有话快说。”
“你确定?”谢司州的眼神玩味,又重复一遍:“我跟你之间的私密事儿,确定要让这里所有人听见?”
萧潇的目光搜寻,在云星河和江楚身上来回巡睃,这两人什么时候来的,真会凑热闹。
可恶,她被威胁到了!
萧潇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碗,起身跟上谢司州,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跟温初言交代:“我很快回来,你给我留饭。”
温初言讷讷不言,点头。
萧潇跟着谢司州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河渠边,谢司州背对着她:
“萧潇,你可以忍受你跟他们玩玩儿,可是你不能动真心。”
“真心?”萧潇不屑一顾:“你不是说,我没有心,至于你能不能忍受,其实我并不在意,我也说过,以后你别来找我。”
谢司州转过身来,眼里全是红血丝:“萧潇,我才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是属于我的。”
萧潇已经没了耐心:“如果你来找我,又是这番陈词滥调,那我没功夫陪你玩儿。”
身后,谢司州开口叫住她:“萧潇,我带来了万意传媒的一份经纪合约,跟我签约,我捧你。”
万意传媒不是对业内宣布封杀她?萧潇狐疑。
看出萧潇的心思,谢司州的话言简意赅:“我现在坐在刘总的位置,原来的刘总被发配到分公司。”
萧潇这才想起谢司州上次粉墨登场,原来短短时间里,他已经爬到万意传媒的高层管理。
她知道谢司州有能力,有手腕,当初掌握偌大的谢氏家族企业时,仅用一年时间,令董事会对他心服口服。
万意传媒是老牌经纪公司,虽然跟不上现在资本时代的脚步,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旗下大牌艺人肯提携新人,又有制作影视的班底,是目前最适合萧潇的地方。
可一旦签约万意传媒,等于跟谢司州签了卖身契,到时间谢司州手握她的卖身契,让她往东,她不能往西。
萧潇不假思索:“我不会跟你签。”
谢司州跟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一样,对她循循渐诱:“我能捧你,我能把你捧成最火的女明星。”
萧潇还没说话,一道拔高的声音抢过话茬:“我也能捧你,我能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捧成国际巨星!”
又来一个,萧潇牙花子疼:“你们好好争论个高低,恕我不奉陪。”
萧潇还惦记着番茄炒鸡蛋,酥酥脆脆的炸小黄鱼儿,一溜烟小跑着回来。
入夜,温初言自然而然留宿下来,谱完上次中断的曲子。
直到深夜,窗帘里的灯光熄灭。
清早,温初言从美梦中醒来,身侧的床榻早已空了,他伸手去摸,有些凉意,她走了好一会儿。
温初言躺在萧潇的床榻,枕头上还有属于萧潇爱用的洗发露的小苍兰香气。
他贪恋的把脸埋在萧潇枕过的枕头,呼吸着萧潇的气息。
地板上,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处处彰显着昨夜的激烈和疯狂。
想到昨夜,温初言俊脸微烫,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打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