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昨天晚上应该在医院里昏迷着,我却慌乱之中在人群中看见了她的样子,甚至听见了她对着我说话,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在天色很快就亮起来,云於语果然像昨晚说的一样通宵赶论文,我一下楼就看见他在厨房煎着鸡蛋。鉴于我不安的预感,云於语给医院打了电话,得到了菜花病情急转直下,又转回重症监护室的消息。
我知道的当时就想往医院跑,被唐瑜拦下来,如果是查不出来的问题,不从鬼网三的根源解决就无济于事,于是我也停下打给菜花父母的手,清醒按捺住焦急的情绪。
菜花那边查不出个所以然,云於语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挂断电话之后就满脸不安的等我意见,我被唐瑜劝了一圈,最后决定这件事是从我们所在的这快地方和游戏开始的,归根结底还是要在这里找问题,去游戏里找。
开电脑的功夫其他几人陆续起床,只有小幸还在睡着懒觉,莓果看见了昨晚我的样子索性带她一起讨论这件事情,完了她才说起来,小幸昨晚也醒过来了,她知道我这边发生了什么,但太冷了懒得起身就没当回事。
“昨晚对面平台不是有个奇怪的老爷爷吗...”莓果转述小幸的说法。
她早起出门的时候被还在睡的小幸叫住,说昨晚那个老头子在对面站了好一会儿,那个平台高我们一层楼,两栋楼离得又近,那些石头就是他从对面扔过来的,怎么喊都不听。
“意思小幸早就知道了?”
“嗯,只是...”莓果有些为难的补充道:“小幸面对窗户,她昨晚看见老人扔石头了,赶又赶不走,她后面太困了,昨晚就没起来跟你说....”
小幸这姑娘真是,虽然她不知道我的事情,但动静那么大知道原因也不来说一声。
当时的我想到的只有这一层,后来无数次的回想起那时候,都觉得假如我能再深入想想晚上发生的事情和小幸说的话,或者开口再多问几句...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后面那样复杂的结果。
可惜没有那样的假如。
小幸的话让我对石头的事情稍微安心一点,也对那老人家留了个心,彼时我打开游戏直奔少林那颗地标树所在的位置,沈殊和唐瑜也在一边分别开电脑看变化,莓果见我们郑重的样子,惴惴不安的也默默打开电脑,几分钟后她问我要游戏ID,我随口念出来之后见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个[莓果]ID的好友申请。
我能看到她的好友申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让莓果去扬州插旗区种个菜,她犹犹豫豫的做了发现没人理自己,接着果不其然出现了[生人怨]的任务。
我一边偷偷用了道具游戏里围着血树地标绕圈,一边感慨的开口:“我算看出来了,我们找什么都不好使就得找个风水先生,这风水邪地来一个倒霉一个,得让大师看看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建筑。”
没人接话,云於语看我一眼坐到沈殊旁边看他屏幕,我眼前的视角不意外的发生了变化,周遭的一切和另一个半真半假的游戏世界重叠起来,沈殊左边坐着云於语右边站着少林NPC,莓果的身边是副本的入口。
做是那么做了...我又该去哪儿呢?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我想到那天从“那个”游戏世界里剥离的时候经过成都,乌泱泱一地都不是活人,鬼使神差的按下去成都的神行。
我虽然控制了嗓门,喊出来的时候还是把莓果吓得一哆嗦。
“怎、怎么了鱼糕!”莓果在做生人怨的任务,吓得红着眼眶问我。
“没、没事没事...电脑一黑屏,我这拿电脑的角度一黑屏看我自己大脸怪吓人的,没事没事!”我打着哈哈回她道。
天晓得是什么孽缘,我一落地面前又站了那个头剩半拉的苍云大兄弟,他先是左右张望着没看见我,我鼓着天大的勇气强行杵原地盯着他,盯到甚至要捋清楚他脑浆子的纹路走向,大兄弟终于看见了我。
或许是被盯到脑浆痒痒了,他见我哎哟一声,接着上下看看,裂开大白牙冲我热情招呼:
“嚯是你啊小姑娘!还没死呢!”
接着能看到我身边的一众人似的,左右看看又冲我道:“可以啊!”
“嘿嘿”我也冲着他一乐,完了见唐瑜瞟我赶紧收敛住,转而打字密聊他:
你悄悄地对[劫火]说:[收人呢?]
[劫火]悄悄地说:[这、]
[劫火]悄悄地说:[你又想通啦?]
我熟练的打出猪头冰激凌表情,接着严肃道:[那个,帮会是可以有,兄弟商量一下?]
[你们有没有什么..替预备帮会成员死而无憾的服务?]
苍云大哥打量着冲我眨巴眨巴眼。
我接着打字:[我这平白无故死了,到头来都不知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谁害得我,死后容易情绪不稳定......]
你悄悄地对[劫火]说:[大家都快是朋友了,要不帮个忙?]
对面像模像样的玄甲苍云表情似乎有所松动,他晃悠着摇摇欲坠的脑浆子密聊问我:[倒也不是没开过这个先例,但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想让我们给你来个入帮前欢迎仪式,而是想借我们的鬼手...活下去呢?]
从我开始打字起对面也就没有开口,但这行密聊跳出来的时候对面还有点人样的和蔼苍云突然五官就放大扭曲了起来,那个弯曲过度的眼睛嘴巴随着桀桀笑声逐渐靠向我,在我即将要窒息的甩飞电脑之前又逐渐正常起来,
苍云退回原来的位置,重新像大哥一样笑着给我密聊:
[劫火]悄悄地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看你。]
[劫火]悄悄地说:[我们可没可能帮你太多事情~你要先搞清楚你的诉求,比如说...你要是想我们教你灭灾,就自己先找到鬼。]
他上下打量我一遍,挤挤眼睛道:“给你说明白点也行,好歹找到坟吧?”
找到坟...这话我是听过的。
“加油吧小朋友!”苍云伸出手假意拍了拍我肩膀:
“谁活下去不得费点力气呢!”
谁活下去不得费点力气呢...?
不敢相信我竟然被一个鬼魂大哥给鼓励到了。
云於语不愧像他说的有点灵异方面的能力,苍云大哥说完我神行去喝酒的功夫,云於语动了动,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过身看我。
他自己纳闷了下,完了有些严肃和担忧的问我:“没事吧鱼糕?”
我摇摇头说没事,落地长安看见密聊刷出了我个各种不同意义上都心心念念的密聊:
[渡生]悄悄地对你说:[师父父你还好叭ΣQAQ??]
秃头妖怪徒弟!?
不不,被云於语一说出现鬼怪嫌疑的我徒弟!在我度过极其惊悚的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又出现了!
我人勇做大死反应比求生欲快,先噼里啪啦回复了他一句:
[徒弟弟你卖萌越发纯熟了。]
徒弟安静了两秒回我:[你别闹了师父qwq...]
完了密聊框被刷屏,徒弟火急火燎打字过来:
[渡生]悄悄地对你说:[师父你度过了这一关是不是,你应该跟我说一声的我可担心你了qaq...]
[渡生]悄悄地对你说:[不过真的加急偷镜子出来寄给你真的太好了...我就怕以后你都不回复我了,我刚玩这个游戏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会有负罪感的师父╥﹏╥...]
[渡生]悄悄地对你说:[师父你现在什么情况?]
[渡生]悄悄地对你说:[师父别怕,我这里...有点复杂,但是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解决的Σ]
彼时我的聊天框里还有绷着理智小心谨慎的一句试探,这浩浩荡荡一长串愣是给我enter键要扣出来一样的犹豫起来。
[徒弟弟我们也认识挺久了,我挺喜欢你的,你老实告诉师父父,我们扬州相遇真的是偶然吗/猪头表情]
最后这句话还是被我删除,斟酌着又要打字,徒弟接着叽里呱啦:
[师父我跟你说...我其实也是第一次正经的遇到你这样陷到“那边”的人,我很担心自己处理不好...]
[你要是万一...不不不Σ,师父你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跟我说啊就算是报平安也要说一声QAQ!!]
你悄悄地对[渡生]说:[好..]
[渡生]悄悄地对你说:[师父..是不是很累qwq,一般人这样刺激真的不行的,师父你很厉害了qwqΣ]
你悄悄地对[渡生]说:[不是的徒弟弟,你打字太快了]
[渡生]悄悄地对你说:[ΣΣ]
这..开不了口啊,怎么说啊唐瑜教教我!?
我伸手打字徒弟弟没事,为师还担心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字没打完秃头徒弟给我发了条刺激的:
[师父...虽然“它们”刚刚失败了一次,但是我感觉...你还是很危险]
[师父父别怕听我说...我这几天处理着我遇到的事情,一边想你那里的情况,照理说...不会那么快过来找你的Σ,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到那么多,但确实太快了qwq,它们不应该那么胆子大的]
这个话我知道,云於语昨晚刚那么说,徒弟的意思和云於语差不多。
但云於语话里话外意指徒弟。
密聊接着在刷:[我想了几种情况,最有可能的是师父你在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接触过“它们”]
[师父你想想你在我和你说影子的事情附近时间段有接触过什么新面孔吗qwq?]
新面孔...?我一时间有点混乱,要说新面孔...莓果小幸云於语姜汰夏一他们不都是,唐瑜和沈殊早就认识了而且也开始出现鬼网三的现象,今天开始莓果也有了[生人怨]的任务,
...而且大家都是住在这个小区的,这算不算?
你悄悄地对[渡生]说:[徒弟弟,我遇到也实属无奈,你说如果一个小区的都是受害者这算不算呢?]
徒弟那边断了几秒,回复:
[师父你们那块地...确实有问题的,虽然具体的我还没研究出来qwq...]
[但是师父,你还是要小心身边的人,我跟你说过的呀qwq]
[怎么跟你说呢师父qAq...]
[你不能肯定十个受害者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是凶手]
[我现在怕“它们”在你主动的认可之后出现在你熟悉的事物上...]
徒弟,你师父虽然人大大咧咧但也有点怂有时候,你能不能说的具体详细一点,让我心里能更有数一点?
我背后逐渐开始麻,恨不得立刻打个电话给徒弟让他清楚明白的把知道的全部抖出来,不管他人真假至少给我判断的机会,转念我又焦躁的想起菜花又进了重症监护室,于是首要打字想跟他说说菜花的情况,房间里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现在是白天,我的电脑是笔记本,房间里的灯突然亮起来,电脑和电视配合着屋子的闪烁跟着屏幕连闪夹带出雪花的效果,我张惶的扭头看向四周和头顶,云於语站起来皱眉看天花板的灯,唐瑜和沈殊本能的朝我靠了靠。
就像是总会到来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徒弟正巧在这个当口给我打了几句夹杂着感叹号的乱码。
接着房间重新被电视热闹的声音充斥,柔和的日光挤走不自然的灯光占满厅堂,云於语愣愣的看了看灯,又扭头探查似的看了看我。
再去看屏幕徒弟下线了,密聊最后一句和云於语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徒弟让我不要轻信不熟悉的人。
一样的话,但话中所指向的对象却是近似于相反的.....
我盯着屏幕上最后一句密聊看,完了抬头对上云於语的视线,他好像还被我吓一跳,感觉到自己不礼貌似的移开眼神。
而我满脑子的纠结被混乱的局面扯向了两个方向,最后坐在沙发上出了冒着一身冷汗——我该相信谁?
——我能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