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托利石碑 第2章 白兔小区（2）

钱一摇摇晃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的应酬总算是结束了，他满意的拍拍自己的口袋：“总算是把馒头揣进怀里了……”

至于“馒头”愿不愿意...那可不关他的事。

尽管已经很晚了，他仍是大力推开半关的铁栅栏门，丝毫不顾附近的人家是不是已经休息了，没办法，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一号楼……二号楼……三号楼……诶？”

在略显昏暗的路灯下，一个小巧的身影正低垂着头站立着，如瀑般乌黑丝滑的长发从脸侧垂下遮挡着，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小女孩穿得很单薄，一看就又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钱一认识这个女孩，不，或许可以说，并不是简单的“认识”……

他从对方身后单手抚上小女孩瘦削的肩膀，不怀好意的捏了捏，喷着酒气凑到小女孩的耳边：“小离啊，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呢？要不要跟叔叔回家去玩？”

小女孩没有抬头，也没有挣开他的手，语气略有些失落的道：“叔叔，请问您见过我的爸爸吗？”

钱一闻言嗤笑两声，但还不等他回话，面前的小女孩缓缓抬起了头。

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脸从右眼到左耳根有一道狰狞的裂口，被血浸透的白麻绳勉强将其粗糙的缝合在一起，仔细看，女孩身上的裙子也几乎是沾满了鲜血，手里抱着一团红白相间的东西，手臂露出的皮肤上也有不少缝合的痕迹。

“您知道……他在哪里吗？”女孩似是没注意到钱一此刻惊恐的表情，仍是抬着头幽幽的问着：“妈妈说，爸爸应该来陪陪我的……”

见对方半天不回话，小女孩着急的捧起自己怀里的东西凑到他眼前：“不知道也没关系的！叔叔要摸摸我的小兔子吗？它很乖的……”

钱一僵硬的看着眼前的东西，与其说那是一只白毛兔子，倒不如说，那是一张被剥的非常完整的兔子皮。兔子皮上那双死白的眼睛正直勾勾恶狠狠的盯着他，那神情似乎在说——

下一个，就是你啦！

钱一再也受不了了，他惊恐的尖叫了一声，那只触碰过小女孩的手如同被沸水浇了一样弹起，猛地推开小女孩，撒腿朝着离他最近的物业办公楼的方向跑去。

今晚一定有人值夜班的，一定有人可以救他的……他不可能死在这里！不可能！

被推开的小女孩稍微趔趄了一下，抬头不解的盯着钱一逃离的方向，直愣愣的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衣衫不整的背影。

“叔叔……你为什么要跑啊……”

“……”

“你为什么要跑啊！！！”

她呆呆的捧起小兔子凑到自己脸前，与那双死白的眼睛对视了一会，有些怔愣，末了她抬起头，嘴角诡异的弯起。

啊……原来……小兔子死了呀……

——

“老师？......佟老师？您能听到我说话吗？”是陵溪每隔五分钟看一次表，据他的推算，面前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三分钟前醒来，而结果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直接从床上扭曲变异后弹起来对他开始攻击，要么保持理智，神智略微混沌地睁眼，可直到现在，对方却一直没有要醒的迹象。

【你是和他有仇吗？下手这么重？】

这是他不耐烦地给通讯终端那边的人发送的第n条消息，而回应他的，仍是那句万年不改，冰冷冷的自动回复：

【急事请直接拨打私人电话，没打电话说明事情没有特别急，先等着吧；如果没有私人电话说明我们的交情还不到我需要在意你急不急的程度。】

看着来气，不如不看。

是陵溪熄灭屏幕，将之丢进口袋，眼不见为净。

其实吧……要是其他人，多等两分钟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死了就死了，活了就活了，主打的一个公事公办。

……可问题是，眼前的人实在是长的太好看了，就他本人来说，要是变为怪物，他还真不舍得直接杀死，但如果他成功“进化”的话，那就是威逼利诱也要把他拐……啊不，聘进组织来。

想想目前成立的几个小组里，就剩他一个人没有搭档，每天孤苦伶仃的在辖区里游荡犹如一介孤魂野鬼。

是陵溪每每想到这里，都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表情悲怆，就差声泪俱下控诉这世间的不公了。

于是，在佟淮之忍受着脑袋撕裂一般的疼痛，皱眉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表情苦大仇深的双手交叉坐在自己床边，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并且正持续用他锋利的下颌线霸凌着自己。

眼前的人，是他的邻居，是一位外卖员。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他深夜点外卖的九次里，有八次是这位送的。

好皮囊的特点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两人仅见过几面，但佟淮之也算记住了对方的名字，他艰难的撑着床面坐起来，被回过神的对方扶着靠在床头上。

“佟老师感觉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见对方没有异化为怪物的倾向，是陵溪有些激动地抓住对方的手：“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佟淮之刚要回答，便发现在自己的目光在扫到面前青年的一瞬间，一个白色框框圈在青年的发顶，由一条线引出来，几行字快速出现在其中：

「姓名：是陵溪

性别：男

进化程度：已完成进化

分析：实力强大，具体技能仍需观察。是本体目前最合适的‘大腿’，抱了肯定没坏处。

注：他现在对本体目的不纯，请本体小心应对。」

佟淮之：……不是，别的我都理解，抱大腿？？还有目的不纯是怎么一回事啊喂？！

他镇定自若的收回目光，佯装虚弱的轻拍了两下胸口：“咳咳……感觉没什么，就是头还有点痛，我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诶，我记得你，你是叫…… 是……？”

“……是人。”

“？”

是陵溪有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真的是人。”

谁要问你这个啊……

佟淮之无可奈何：“嗯……好吧，是人，这里是？”

“这里是我家，我那天下班，正巧在路上看到昏倒的佟老师，就将您带回我家了……您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吗？”

白色的框框里又多了一行字：

「单句分析结果：他在说谎，就人类的生理结构与生命体耐受力而言，他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且经心跳与呼吸频率分析，他并不是恰巧路过将本体带回家。」

佟淮之：……

他微笑着看向面前还在假装乖巧的是陵溪：“一定要说奇怪的感觉的话……诶，是人，你说…人与人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待啊？”

是陵溪开口刚想吐槽这个略微离奇的称呼，在听到后半句后闭上了嘴，他没想到佟淮之会突然这么说。

他思考了一会，正要开口，就听一直揣在口袋里的通讯终端突然开始嗡嗡作响，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空气中浓烈的潮湿气息。

他将外卖端到佟淮之身侧的床头柜上，示意对方先吃点补充体力，随后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一点点被雾墙包裹住，最后消失在视野内的小区围墙，内心疯狂输出了一会国粹。

这种场景他见过太多次了，雾墙出现，代表着他们这群墙内的倒霉蛋被成为了选中的游戏玩家。

但重点在于，刚刚才结束这片区域的上一场游戏，也就是佟淮之遇到的那次，这才过去没几天啊！

本想将佟淮之留在房间，但旋即想到，游戏开始后，房间内也不再安全，再加上还要试探佟淮之的立场以及异能类型，不如带在身边。

他运气也太差了。

于是是陵溪微笑着回头：

“好吧…佟老师，虽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了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也必须得‘坦诚相见’了……”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静。

“小离！小离！你在哪？您好，您有没有见过我们家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