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托利石碑 第19章 你听见了吗（06）

科维娅离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刘主任，李老师，还有其余的委员眼神慢慢恢复清明，盯着塔西娅的眼神也逐渐充满了不信任。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佟淮之，他们自然看不到风刃被转移的轨迹，只是以为怪物在逃走的瞬间，带走了一位学生的生命。

塔西娅也只是习以为常地看了一眼再度吵嚷起来的众人，拉着佟淮之走进了卫生间。

“老师，你有看出什么吗？”

佟淮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大约是自己那次异能检测的结果已经被上传了。

“刚刚的波动是空间类型的异能，他在瞬间将伤害转移了方向……”他将自己的推测结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塔西娅点点头，向着隔间里走去，“那便正好，我在刘主任那里留下了点东西，会直接刺穿试图接近的怪物，不会被转移走。”

“啊……没关系的，只要老师不进到隔间内部，是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的。”塔西娅看了看犹豫着止步在女厕门口的佟淮之，指了指紧闭的隔间门，随即一笑，继续道：“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刚刚太过淡漠了。”

佟淮之犹豫地向前迈步，并没有四处张望，只是看着塔西娅，听着她的下文。

“你还没有正式入会，”塔西娅在隔间尽头扫视着，“效率至上，即便我们努力保护玩家，意外依旧不可避免，我们会对死者致以最大敬意以及足够的赔偿。”

她将手伸了尽头的隔间门：“我对那位学生抱有歉意，但眼下更重要的是，结束这一切的源头，避免更多的伤亡。”

隔间门锁的用途，仅仅是为了告诉其他人这里有人罢了，学校女厕的最后一间隔间，大多被保洁阿姨存放打扫卫生用品，是「上锁」的状态，塔西娅想了想，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簪子，开始鼓捣门锁。

“这是科维娅上次放假回来给我带的礼物，虽然不太合适，但是只能先用一下了，我会记得回去消毒的，老师你先保密。”她有些心虚道。

佟淮之不忍扶额，却忽然感觉汗毛乍起。

伴随着红色的警报框阵阵作响，他骤然回头看向隔间。

“等等，里面有东西！”

——

萧老师从惊吓产生的昏厥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躺在通风管道里，周围还是那样幽暗潮湿，想起刚刚那具对着她笑的女尸，她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她收拢了些回忆，甩甩脑袋：“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向前方通风管道的尽头爬去，那扇小小的、发着光的铁窗外，似乎燃烧着希望的曙光！

也许佟淮之他们就在外面，哪怕是李主任也好啊，也许还有别的幸存的学生，不管是谁，活人就行！

哦，救赎，哦，通关，我来了！

她快速往前爬，用力推开了铁窗，由于向前爬的冲力，她一下子没刹住车，大头朝下从不知道几楼的卫生间的最后一个隔间上方跌了出去。

她推开隔间门，很可惜，没有佟淮之，也没有刘主任。

等一下，这抹黑白色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她木木的抬头，正对上了那张烂糊糊的脸，还有大大的，向上翘的嘴角。

武学世家的身份不允许她在有能力击退敌人的情况下退缩，她下意识抡圆了手中的木棍，朝着校服女鬼的脑袋抽了过去。

钝物击打的手感，疼痛的嘶吼，那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眼球飞了出去，女鬼的头惨叫着飞了出去，一击得手的萧老师也不敢再停留，提着棍子转头冲出了洗手间。

身前是几乎无尽的走廊，身后是怪物愤怒的嘶吼，她本人也因为腿软并不能使出全力奔跑，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常人总说，求生的意志可以让人无畏，可以逼出人的潜能，别人不知道，但萧老师现在是信了这句话，她以目前能跑出的最快的速度已经冲刺了一分多钟，拐角就在前方，加上自己刚刚又挥出去的一击，如果她能在这个回字形的走廊上和怪物达成那种相对称的位置的话......

她只是一味地向前跑，完全没有在意就在自己身后凭空出现在走廊中的灰发女孩。

科维娅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脸已经被毁的稀烂，却又添两道烧伤的女尸。

“别急别气，她不能‘看到’，是吗？”

“还真是这样。”

“不行，没法用，小姐说了，不能用远程。”

“我来吧，别担心。”

她自言自语着抬眼，一边灵活躲避着怪物的扑袭，一边脱下了自己的一只手套。她的掌心处有一道裂缝，一直顺着虎口往下延伸，隐没至袖中。

那道裂缝蠕动了一下，科维娅毫不留情的将另一只手探入那道裂缝，一握一拔，她的手中已然握着一把沾满粘稠鲜血闪着银光的长刀。

她不在意的甩掉长刀上的血迹，冲着怪物的方向横砍一刀，怪物举起手臂格挡，毫不意外的，它的手臂被齐齐斩断，但长刀并未就此止步，又向前切入了它的身体，再往后，就似没有阻力般，整整齐齐的切了过去。

“......烂成这个样子，这具身体少说也死了至少三年，”她盯着尸体趴着蛆虫的空空的眼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压缩袋：“得罪。”

等萧老师秦王绕柱回来的时候，正撞见拎着一把血淋淋的长刀，拖着袋子费力前进的科维娅。

“你！”她的眼中是惊恐，还不等她继续说，对方已经举起了一个小本。

“维尔托利公会管理【管家】，萧老师。”

“……你是公会的人？”萧老师半信半疑的接过小本子。

科维娅并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冷漠道：“您可以不信，证件已经在这里，如果您想自由活动，我也不会阻拦。”

“其他人呢？佟淮之呢？”

“跟着。”科维娅走向楼梯间，看来怪物已经发现她了，那么小姐那边一定也遇到麻烦了。

——

一阵气流带着门板直袭二人面门，塔西娅将佟淮之向旁边一推，自己却不受控制地撞向身后的瓷砖墙，不敢多做停留，迅速向侧边闪躲，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又一波袭击。

尘埃散尽后，二人才得以看到那袭击者的真容。

一名身着旧制校服的女生，脸色惨白，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看不到眼睛，只露出血红色的，又有些扭曲的嘴唇，像是别着嘴要哭，又被迫露出微笑。

身体也呈现扭曲姿态，如同脖子和腰部的骨骼错位，只留皮肉与筋骨连接一般，散发着腐臭与排泄物混合的复杂气息。

还没等观察仔细，又一阵寒气直直压来，佟淮之只觉身体一滞，似乎刹那间可以呼出白气，他试着活动了下身体，向后退去，都变得无比艰难，他飞速思考着，道：“控制类型，至少是a级，但伤害不太高，综合大概b 。”

感谢是陵溪在他检测过异能后为他科普的等级判定课堂，教会了他更适合公会宝宝吸收的交流方式。

“果然，”塔西娅却是闷笑一声，快速撑着墙壁起身，提着扇子冲了上去。

怪物手中握着一支钢笔，笔尖闪着寒光，滴答着浓稠的红色液体，嘴角咧的更大，空气里的潮气与寒意更重，似是胸有成竹，狠狠朝塔西娅的脖颈刺去，而塔西娅飞速闪身一躲，绕至她的身后。

紧接着是凝重的寒气覆盖了整个女厕，直直将刚刚那股完全包裹在了其中，这下佟淮之的呼吸真的可以看到白气了。

「判定结果：纯等级压制，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只听那怪物身后传来塔西娅的声音：“学姐，你可不能欺负这么我们呀。”

佟淮之：……

一只手慢悠悠摸索着绕过怪物腰部，将之向后拽去，开扇声紧随其后，片刻的寂静后，是令人牙酸的，肉类摩擦的声音。

怪物上半身缓缓滑落，露出平整的切面，片刻后下半身也倒在了地上，血液早已凝固，身体也早已腐坏，唯有蛆虫在深红的干瘪血管里探头探脑。

怪物被直接腰斩。

塔西娅细细擦了擦扇柄，又把扇面污渍潦草收拾了下，收扇向杂物间里走去。

佟淮之则强忍着恶心与心理不试翻动起两节尸体，却是越看越胆寒。

女孩面容原本算得上清秀，但却有一张极其不匹配的红唇，那并非自然天生，而像是被人用尖锐物品沾取红色颜料一点点，密密麻麻刺进去的，口中还留有排泄物与头发等污秽，整个面部呈现水肿，像是在水里泡了许久。

而身上更触目惊心，脖颈与腰部错位，背部三节脊椎摸着像是从中间直接裂开般，被极强外力生生拗断，方才握着钢笔的手腕骨折，十个手指指骨几乎全部碎裂，皮肉上更是青紫一片，甚至有大量尖锐物刻下的深红色伤疤，歪歪扭扭，组成一个个侮辱性词汇，遍布小腿，腰部，脖子，甚至更深的，衣物覆盖之下的皮肉。

佟淮之心中泛起一阵不忍，起身不再看下去，而塔西娅也晃悠悠地，拎着一根棍子走了出来。

这根棍子一端颜色较深，带着点点霉斑，像是从拖布上卸下来的。

“大概就是它了，”她掂了掂棍子，说道：“刚刚我单独在卫生间取美瞳时，就感觉到了它的气息，太浓烈了，接着就遇到了怪物的许愿陷阱。”

佟淮之自然不会认为是什么真正的“气味”，他多少感觉到了些，这根散发着阴寒气息的棍子，刚刚的怪物，和塔西娅大概在某些方面同源。

许愿……

怪不得那个假殷檀，会一直在他身边引导他祈祷……

“这么说来……怪物们是在保护它？”

“差不多，但我觉得更像是在害怕它，从而更恐惧其他人得到它。”

说着，塔西娅忽然胳膊一僵，把棍子递给了佟淮之：“老师，这个先给你防身吧。”随后状似漂浮地离开了。

佟淮之不明所以，但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