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定级世界观 第3章 宝宝巴士快乐启蒙

天空褪去白昼的喧嚣，星光是沉默的诗句。透过树梢看月亮，洒下银色镭射光辉。

老旧的街巷，空气中烟蒂弥漫、酒精蒸发。墙面斑驳，霓虹灯闪烁着暗淡的光。

几个人低声谈笑，背后是破碎的玻璃窗和锈迹斑斑的铁门，街头的猫咪蜷缩在角落里，像是也习惯了这份冷清与混乱。

一双黑色皮鞋沉重踏进这条格格不入的水泥路，规律的落脚声还有微弱的大衣摩擦响无外乎向外宣告此人矜贵的分量。

不远处的小卖铺走出两三个黄毛小伙，聚在一起凑火点烟。恰好几人斜眼看到了这个看起来目空一切的卷毛大叔。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顽劣的笑容。

烟气缥缈，小伙们嘶嗦着就迎面撞上男人。力道之大，直接将男人前进的趋势打断。

“哟，大叔，瞧着挺生啊，第一次来这儿吧。知道我们是谁吗？”

领头的小伙叼着烟，烟气从裂开的嘴角往外冒，“这里可是乌有乡，老规矩，先交保护费吧。”

「乌有乡」

准确来说，是「十三号乌有乡」——一旦踏足此地，不是人便是鬼。

与字面意思相反，这里是等级制流浪贫民窟的极端。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都是因为意外闯入被敲诈勒索致使家境贫穷或者外地人没有本地户口的流浪所。

“管你先前是什么大人物，来这里都得守规矩。”这是在乌有乡听得最多的话。

每家每户不是死了丈夫，就是丢过小孩。而你若想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相对平稳地生存下去，那你就得交保护费。

保护费，一个月成人500金币，小孩250金币。而乌有乡人均一月收入只有可怜的50金币。这样巨大的货币差距，致使很多家庭无法支付。抵债、赊账、贷款……什么样类型交易都有。

于是到最后，你终于知道那些死的人和丢的小孩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你如果不交保护费，那么你就会成为任何一个交过保护费的伥鬼，低层到奴隶的程度。

如果你反抗，那么得到的就是干脆最长时间折磨你，让你每时每刻生活在地狱边界。

根据预言书指引，这里就是主角谢不杼年少生活的地方。

安岁旦眨了眨被白烟熏得酸涩的眼睛，终于明白这条街道的存在为什么那么眼熟——这是只存在于其他世界观里的「乌有乡」。

他当初只是几句话带过了谢不杼少年时期的凄惨，他也没想到会把谢不杼镶嵌在「乌有乡」设定里。

《第九号文件》下批的日期还没到，安岁旦要赶在此前找到谢不杼，“开小灶”让他绑定直属系统，在自己眼皮底下“走后门”达到最后大结局。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能满足预言书使命的方式。

这也就意味着，他安岁旦要谢不杼成为【异末系统】里唯一的BUG。

身边围着的混混们，见安岁旦不说话，开始上手戳他的臂膀，“喂，大叔，发什么呆呢？不会是想走吧？”

说话这人说完给其他的人甩个狡黠的眼神，瞬间引得哄堂大笑，像是见到什么不怕死的傻货。

安岁旦胸膛一震发出轻笑。

他设定的「乌有乡」，他自然知道打破规矩的方法——暴力。的确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只要你能打得过所有收保护费的所谓乌有乡上层人士，你就能在乌有乡来去自由。

谢不杼按照剧情未来必会走出乌有乡。所以在原来设定里，他应该是第一个打破桎梏的人。

而现在，是安岁旦了。

“啊，孩子们，”卷毛大叔安岁旦的脸在灯光下显现，温和到近乎完美的笑容恍了几人的心神，“你妈有没有告诉过你，撞到人的时候，要说‘对不起’？”

*

乌有乡。凌晨街巷不知名死胡同。

一个身穿破旧白衫黑裤，发丝被汗液和血液黏稠交织的孩子像失了魂般地顺着石墙坐下。

在他的身前，站着三位黑虎文身、抽着烟的肌肉男，血滴顺着他们拿在手上的钢管滑落至末端，血腥味洗刷粉尘，充斥着底层空间。

“谢家小子，你们这个月的保护费是该交了吧。”

其中一位墨镜大哥佯作关心，“这都过去三天了，不交钱，我们也很难办啊。”

“上个月就你一个人来抵债，我还以为打成那样你能明点儿事理了。”男人们不屑嗤笑，“结果一点儿没给听进去啊。”

钢管被人提起来，敲打了几下少年还在渗血的伤处，使得后者止不住的痛觉颤抖。

“都打你好几个月了，真没意思。”

细烟落地，男人的脚尖无情地蹂躏着烟灰，“受不住就算了吧，反正你们家还有那个婆娘和谢老二呢，自己受着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才有趣啊。”

说完，三个男人发出大笑，明目张胆地谋划着坏点子。

谢不杼已经疼到快要呼吸不上来，但还是在咬牙硬挺，“不行，我还受得住。你们不要去伤害我母亲和弟弟。”

他一如既往地放下最廉价的尊严，缓缓匍匐在地，暴露出伤痕可怖、血迹斑斑的后背。

他不知道还能这样坚持多久，他只知道他想多保护一点儿他的家人，就像曾经的父亲那样。

谢不杼的眼眸不知何时早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空洞，

“让脊梁再低一点儿吧，就算被黄土埋没，也能亲吻冬枝秋叶、滋养春泥夏花。”谢不杼的耳边响起弟弟的读书声。

为什么自己从记事开始就总是被绝望淹没呢？

冰冷的呼吸温度透过地面反扑到脸颊。

谢不杼感觉世界在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把他当成任人嘲笑玩乐的用具，不管到哪里都会让他成为小丑，顶着千夫所指，崩溃的被迫接受自己的“红鼻子”。

谢不杼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他就像平常那样想着。

萧瑟的寒风贯穿过破烂的衣衫。他合上眼，静静等待处置他破碎脊梁的最后一场刑罚。

他如期望那般听见了男人的唾弃，听见了钢管的回响，听见了空气的流动。

但一阵阵令人无法忽视的脚步声闯进了耳中。黑暗中，他睁开了眼。

“喂，就你们仨在欺负小孩？”

谢不杼猛然抬头，光亮的巷口出现一个高大无比的黑衣男人。那一刻，小说里一切英雄救美的剧情都弱爆了。

他只知道——神，原来还没对人失望至极。

*

安岁旦清楚，这时候的谢不杼接替他父亲的“抵债”才不到两个月，小孩的心理还没有后期那么消极冷漠。

寒风吹开遮掩的发丝晃过视野，安岁旦直直看向那个朝着自己双膝跪地，于黑暗中明眸的迷茫少年。

金属般的咸腥味如同匙尺一遍遍刮过安岁旦的良心，一向半吊子的男人似乎血液流动从此刻静默。

愧疚的情绪无闻的从心口弥漫开。安岁旦毫无察觉地握紧了拳头。他将视线转向回眸的三位肌肉男，黑色衣领擦过脸颊，光影在脸上投射下一片阴暗面。

“我来得还不算迟吧？”

谢不杼眼眸颤颤，目光无措地在安岁旦的脸上周旋。他惊讶于自己居然仍会被陌生人的一句言语就挑起情绪。但他无暇再去细想，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脱离了科学解释——

「欢迎进入【异种侵袭·末日生存指南系统】」

「玩家您好，是否绑定系统？」

「Yes」or「Yeees」

（选择时间：5s。若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玩家及玩家亲属将立即死亡）

眼前突然亮起半透明的光板，一行又一行的文字显现其上。谢不杼根本没反应过来，像见鬼一般地望着光板最下端的那两个强制性选项。

【这什么？】谢不杼第一次表情如此丰富。甚至忘记了站在他面前几位男人之间的battle——

几乎在安岁旦话音落下时，为首的墨镜肌肉男就开始烦躁地咋咋呼呼：“你他妈谁？蹦出来的臭虫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安岁旦根本不和他啰唆，三两蹬腿冲上这人面前，闪避过其他两人的截胡，一个上勾拳狠狠打向墨镜大哥的下巴，随后几个右踢腿爆发性地直接将站在右边的男人嵌进石墙里。

尘灰和气流交织，左边的男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手上的钢管就被夺走，紧接着右脑被恐怖的力度敲击，耳边还回荡着骨骼碎裂的声响。

血液瞬间溅红了坐在地上捂着脱臼下巴的那位大哥的脸。红白相间，像在舞台上表演的丑角。

墨镜被踩碎在脚底，安岁旦掸了掸黑色的大衣，他一直沉下心通过系统和谢不杼联系，导致面无表情的模样在被狂揍的三人眼里成为索命的恶鬼化身。

「完成系统绑定！玩家您好，我是系统000！」

「恭喜您获得内测资格！已获得一份新手礼包*」

「检测到玩家生命体征状态危急，系统将为您自动消耗一瓶营养液*！」

谢不杼刚读完语句，就感觉全身涌入一股暖流。紧接着，身上存在的疼痛点都神奇地消失掉。他难以置信地检查了几下，随后又被光板上新出现的文字吸引。

「已消耗新手礼包*！玩家目前体征良好」

「玩家身份信息录入中——」

「姓名：谢不杼」「等级：Lv.0」

「性别：男」「年龄：13岁」

「职业：无」「属性：未开发」

谢不杼一脸茫然，【这是什么养成系统吗？】

安岁旦这边动作不停，但对谢不杼的理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在被打的几人看来就成了变态施暴者丧心病狂的微笑。

「你当然可以这么理解。」

【嗯？你能听见我的心声？】谢不杼睁大眼睛。

「这不算心声，我会尽力解决你的一切疑问。」

【嗯……你叫000是吗？】谢不杼眨巴眨巴清澈的双眼，【我可以问下这个系统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安岁旦完美地提起一个人的衣领然后狠狠砸下去。

「啊，抱歉，新官上任消息回答有些慢。」

「内测是什么意思你也应该明白了。这个系统将会于2069年9月25日正式开启全球公测，届时每个符合要求的人类都会成为玩家。而你们要面对的，就是【异种侵袭】地球危机。」

【异种侵袭？】

「没错。」安岁旦提起一个人的腿，大螺旋甩开。「你应该猜到了。公测的时间就是外来异种入侵的时候。」

「也许你现在不相信，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等两个星期。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对了。完成系统每一项任务会有奖励哦。根据你的权限，目前只能看到以下奖励：」

「成长经验*」「各项补充液*」……

谢不杼扫眼看下去，没想到最后一项正中下怀——「保全亲属机制」。

【等下，000，你现在能查到我的家人符合系统绑定要求吗？】

安岁旦挑眉，心想着这小子果然问到点子上了。

「查询中——抱歉，您的家人（两位）皆不属于合规范围内。玩家目前查询机制只有一次，已用完。」

「任务发放已开启！是否查看任务？」

安岁旦久久未闻谢不杼的回答，他蔑视着躺在自己腿边无声哀嚎哭诉的三人，烦闷地发出一声“啧”，吓得几人一哆嗦。

他是卑鄙的。他利用“家人永远是谢不杼的逆鳞”设定为细绳，通过系统“绑架”谢不杼，令谢不杼“逆来顺受”。

安岁旦抬眸时恰恰和站起身的谢不杼对上视线，发虚地眼神不知该放在哪里。

但谢不杼并没有注意到，他沉下眸子，终于做出回应。

【好，第一项任务是什么？】

谢不杼盯着眼前刚刚毫不费力揍扁三人的黑衣士，而安岁旦也朝他浅浅一笑。

「发布任务指令：」

「任务1：获得乌有乡出入资格*——跟随黑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