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习原找了一处烤肉店,人多地小,声音嘈杂。他俩坐在一处角落,虽然不起眼,可蔚星洲那装扮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吃烤肉这事,习原是个熟手。每种肉烤出什么成色和口感最好,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烤起来也是不输那嘴上的功夫。
一直在忙活着烤肉的习原并没有找话题,来缓和两人之间的疏离感。而是将烤好的肉蘸了些酱,直接往蔚星洲嘴里送。
本是僵着脸不带笑的蔚星洲被突如其来的烤肉塞了一嘴。折腾一天失了耐心的他火气已经只窜脑门,却被这嘴里鲜嫩多汁的烤肉硬生生堵住了发飙的火气。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习原笑盈盈地看着蔚星洲。
闷声不坑吃着烤肉的蔚星洲,脸色好看了许多。他口中的烤肉还没吃完,另一块带酱汁的烤肉又送到了他的嘴边。这回他没再让那肉入口,而是抓住了给他嘴上送肉的那只手。神情复杂地盯着习原看。
“不喜欢吗?”
“你不觉得给另外一个男人喂吃得挺奇怪吗?”蔚星洲玩味地一问。
手被抓住的习原偏头看看四周,周围的人除了小情侣以外,确实没哪一桌哥们或朋友举止像他俩这样。于是他挣脱了蔚星洲的抓捏,尴尬一笑,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可脖子处却异于之前的颜色,红上了几分。
“阿星,你怎么突然想过来C城玩,这里和A城比起来,差挺多吧。”
习原既想知道为什么阿星会来找自己,又怕阿星突然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自己无法应对。所以他便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到。
这时隔壁桌七七八八唱生日歌的声音太大,把蔚星洲说的句话全盖了下去。
习原一个字也没听到,他再问起,蔚星洲都不愿再说。晚上这顿蔚星洲吃得少,习原也兴致缺缺地没了什么胃口。
出了烤肉店,习原看着蔚星洲的疲意,猜想他大概没什么精力再陪自己到处折腾。便问他入住的酒店在哪,准备先把他送到酒店后再回去。
谁知阿星却说:“早上来得急,还没订酒店。”
“啊?你怎么不早说。”习原吃惊地说到。不过想想,他才是该为好友预定好入住酒店的那个人。
“是我考虑不周,说好了我当东道主。”,习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走走,我在这附近给你订个酒店。”
伸手去拉人的习原,竟没让蔚星洲移动半步。他暗想,“怎么力气这么大!”
习原不解地问:“怎么了,生气了吗?”
“不用这么麻烦,我住你那就行。”蔚星洲沉眸说到。
“不行不行……我那太小,也没有多余的床。你难得来一趟C城,可不能委屈了你,这也不是待客之道。”习原连连拒绝到。
不等习原反应,蔚星洲转身就走。
“你去哪?”习原觉察蔚星洲神色不对,快速将人拉住问到。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还是回A城去,总比被你扔在乱七八糟的酒店里好。”蔚星洲言语里全是委屈和失落。
这样一说让习原听了更加愧疚。他既没有把人安排好,又故意赶人的大帽子扣得有些一言难尽。
“你别走,你别走。我那里你也知道,你不介意就好。”习原急忙说到。
“好。”蔚星洲一招得逞,嘴角挂上了笑。
“阿星,你打算在C城待几天?明天我在家附近给你定个酒店。这样你就不用害怕一人,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过多接触。”
“再说。”
他俩回到小区巷子时,天已黑尽。凄凄暗暗的街道,让蔚星洲的眉眼越收越紧。他俩没走多久就到了楼下,楼下一旁有辆豪车停着。这倒挺让蔚星洲惊讶,他借着路灯特意记了一下车牌号。
“阿星,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我马上给你换套床单。”习原刚要打开柜子翻找,蔚星洲开口打断说:“不用,我不介意。”
习原礼貌地问:“那……你是看会电视?还是先去洗澡?”
蔚星洲扫了眼他前方的老旧电视,生出一丝疑惑,这电视真得还能打开吗?为了避免尴尬,他摇摇头说:“我先坐会,有点累了。”
习原心里念着浴室那一堆衣服还没洗,立刻说道:“那好,那我先去洗了啊?”
蔚星洲眼里透着温柔,笑笑点头回应了他。
在浴室里倒腾挺久的习原,洗完自己洗衣服,洗完衣服刷浴室。弄完一身热得微微粉红,水嫩水嫩,诱人而不自知。
习原在阳台外挂好了衣服后,才稍稍松口气,深呼吸后走出了浴室。可刚出浴室,他就被突然出现的一股力推到了墙边靠着。他的眼前闪出一张帅气的脸,变大再变大,在快要触及他鼻尖两厘米的距离停住了。
他感受到眼前人宽阔的胸膛,温柔的禁锢。彼此间过速的心跳,急促的呼吸,有种周围空气稀薄的错觉。
习原不敢面对,索性就闭上了眼,嘴里呢喃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我不喜欢男人。”
蔚星洲勾唇一笑说:“我也是。”
这之后两人势如破竹拥上了彼此,较量着谁更厉害似的,激情一发不可收拾。都说上弦之箭一松就发,可偏有出弓未捷过力断弦之损毁。
蔚星洲后悔了,他猛得松开了怀里的习原。他十分懊恼,如果没有自己的试探,他不会知道习原对自己竟是如此反应。
“呵……你还挺诚实。”
一脸苦笑的蔚星洲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习原拉住了手臂。
“阿星,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习原急了,心里暗骂浦沙不做人事。
“好了,我明白。我去洗澡了。”蔚星洲的语气冷了许多。这会儿他只想冷静冷静,把自己可笑的欲.念消消。
习原松了手,憋闷地盯着蔚星洲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经过蔚星洲这么一闹,习原现在彻底明白自己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原来平时一早就精神抖擞的小哥儿蔫坏蔫坏的再也没了劲。这事实太残酷,太难以接受,习原越想越生气,后槽牙都磨得嘎吱嘎吱响。
习原坐在沙发上沉思,他在想一会儿要和阿星怎么解释刚才的事。这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就在他苦苦冥思不得其解时,房屋的门被人急切地敲响了。
原本心情不佳的习原,苦着脸去开门。结果门一开,便看见门口站着得是神色惊慌,一脸憔悴的于繁。
“原哥,是我对不起你。”
于繁一开口就是道歉。他的话刚说完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彪形大汉推搡到了习原身上,把习原也带着踉跄了几步,让出了门道。
进门的是一黑一白的T恤男,肌肉横生,黝黑国字脸,眉毛杂乱无序,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习原暗想“不好”,估计这小子惹上了麻烦事。他没有主动问出了什么事,只待出现的人能先给个说法,他好见机行事。
“这就是你朋友?和你一样一副穷酸样,你确定他能拿得出钱?我可警告你,不要玩花样浪费我们的时间。今天要是凑不出十万来,你就等着……”黑T恤大汉先开口警告到。
那人说话间,白T恤男往地上甩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落地还挺响,习原好奇一看,原来是一袋子碎冰块。
于繁吓得发抖,可还是努力压制住恐惧,艰难地上前蹲下,迅速地捡起了地上的冰袋子。
“不然可就不只你老爹的一只耳朵了。”黑T恤大汉表情更加狰狞,白T恤男跟着附和威胁。
习原转眼看着于繁手里的袋子,瞬间胃里翻起了酸水,惧意暗生,背脊一阵发凉。
“行的,行的……你们让我和朋友商量商量……”于繁弱声弱气地恳求到。
“快点,不要让我们等太久。”白T恤男松了嘴,玩味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穷酸如何拿钱出来。
习原紧张地拉着于繁走开几步问道:“你干什么了?欠别人十万。”
“原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爸赌钱借了账,他们……他们黑心,利滚利……”于繁委屈地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你迟早要被你爸害死。”习原恨铁不成钢的咒骂。
“我俩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今晚哪儿去弄十万?你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原哥,我们把几个服的号卖了,剩下得再找浦老板借点,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我爸还被他们扣着,他们说今晚不先拿十万出来,就要抓我和我爸去卖肾。求求你原哥,救救我们。”
于繁越哭越离谱,一旁看戏的两人还大声呵斥道:“快点啊,哭什么哭,我们不是来看你哭的……娘们似的。”
“卖号……卖号就能马上出钱吗?找浦沙不行。”习原恨不得咬死浦沙,怎么可能还向他借钱。
“原哥,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习原和于繁还在僵持中,然而他俩身后的浴室门开了。门口处蔚星洲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一身紧致皙嫩的腹肌线条往下被白色浴巾遮住。
于繁惊问:“你怎么在这?”
“阿星!”习原紧张地喊了一声。
除此之外黑T恤大汉还吹了声口哨,眉眼挑了挑,暗赞蔚星洲的脸蛋和身材。
“哟呵,我这是赶上什么情深大戏了?”蔚星洲扫了一眼几人,最后把视线定格在还拉扯在一起的习原和于繁身上。
习原捏了捏于繁的手小声说:“不要把他牵扯进来,不然这事没商量。”
于繁止住了哭声,抿紧了唇不乱说话。
黑T恤大汉嘲笑说:“原来还有一个,呵呵……也对,三个臭皮匠快商量商量,这钱怎么拿出来吧?”
“不关他的事,钱我会想办法。不要打扰我朋友,钱的事我们出去说。”
习原又转身向蔚星洲说:“阿星,柜子里有衣服,你随便找一套穿,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蔚星洲蹙着眉,他最不喜得便是因为钱的事打扰到他。还出去解决,把他留在这破地,他可不乐意。
“多少钱?”蔚星洲冷声问到。
“十万,今天先把十万还上,剩下的钱再给你们几天时间。”白T恤男还故意装好人说到。
“一共多少钱?”蔚星洲语气失了耐心。
黑T恤大汉说:“五十万。”
于繁一听急了,什么五十万,他爸明明只借了十万,他大声辩驳说:“什么五十万,明明只借了十万。就算加上黑心利息五万,也只不过十五万而已。你们简直是强盗,黑心烂肺。”
黑T恤大汉哈哈大笑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抖了抖后扯平说:“看清楚了,这是你爸白纸黑字写上去的,还按了手印。怎么?想赖账?”
“我不信,我不信,我爸不会骗我。一定是你们逼他的。”于繁歇斯底里的吼着。
蔚星洲懒得再听他们吵,走进浴室把手机拿了出来,轻言冷淡地说:“少废话,账号。”
“阿星,你别管……”习原着急地说。
“闭嘴。”蔚星洲看似在吼习原,语气里却带着温柔。
面前的帅哥突然要账号,看似要转账的样子,彻底把黑白T恤男两人整懵了。他俩过来不是真来要钱,本意是来抓这两人一起回去交差。
“等等……啥意思?你有钱?”黑T恤大汉确认到。
“怎么?不要?”蔚星洲挑眉问到。这要债的人磨磨唧唧的还挺少见。
“等等,我出去打个电话。”黑T恤大汉掏出手机走了出去。过了几分钟才进来,垂头垂脑地走到蔚星洲面前把手机给了蔚星洲。
很快蔚星洲就转出去了五十万,“好了,钱转了。你们可以滚了。”
黑白T恤男转身就走,于繁又急切地叫住了他们。
“我爸你们还没放呢。”
黑T恤大汉报了个地址后又说了句,“自己去提人。”,然后他们便灰溜溜地走了。
“周星,谢谢你,谢谢你。这钱我一定还……一定还。”
于繁向蔚星洲挤了个十分难看的笑脸出来。满脸都是泪和鼻涕,让蔚星洲看了就犯呕。
“快走吧,最好今晚别回来。”蔚星洲不满意的说到。
于繁咯咯咯得笑着答应,“一定……一定,保证不会再出现打扰你和原哥。”
蔚星洲那一直裸着的半身,实在没法不让人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