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酒馆 第10章 第 10 章

沐鱼淡笑着点点头：“你好。”

程璐自来熟的一屁股坐在沐鱼身旁的位置上，亲昵的凑上去，叽叽喳喳的说道：“小哥哥，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沐鱼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淡淡地说道：“不客气，我想任何人遇到，都会搭把手的。”

程璐莞尔一笑，起身，拉过一旁的中年女人说：“小哥哥，这是我妈妈，还有，这是我爸爸，我爸爸妈妈一直想要当面感谢你。哦，对了，小哥哥你到哪里下车？”

女孩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女人无奈又歉意的看着沐鱼，轻声说道：“不好意思，小女，被惯坏，话有点多。”

沐鱼点点头，表示理解，听了女孩的话，他平静的说：“我要去n市。”

程璐顿时欣喜的说道：“那可太好，我们也要去n市，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下车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沐鱼面色清冷淡淡地拒绝：“吃饭就不用了，我下午还有事，不太方便。”

程璐眼里的光芒瞬间失色，失低垂着头，噘着嘴，满脸不高兴得嘟喃：“不可以吗？”

沐鱼沉默地摇摇头，冷漠的说道：“不可以。”

女人见状尴尬地笑了笑，宠溺的揉揉程璐的头发安慰道：“人家可能真有事，下次再约好不好。”说着抬头看向沐鱼，目光透着些许期待。

沐鱼冷漠的收回视线。

夫妻俩对视一眼，讪笑说道：“既然如此，有空再聚。”说完，突然，一个深鞠躬。

沐鱼眉头轻挑，却也没躲开，大大方方的接受。

女人眼眶微红的看着沐鱼，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谢谢你，小伙子，如果不是你，我们真的不敢想，璐璐会遭遇什么，所以，谢谢你。”

沐鱼淡淡的摇头说：“没事，不过……”

对于着三方两次出现在面前的人，虽有些不喜，却也做不到完全冷漠。

他目光锐利的看向眼前幸福的一家三口，女的温婉，男的儒雅，女孩活泼，是福禄双全之家，只是周身却萦绕着淡淡的不详黑雾，尤其男人身上，黑雾浓的像墨汁，十之**这黑雾是这男人带回来的。

女人身上，散发着一层薄薄的金光，正在一点点的净化着淡淡的黑雾，程璐身上也有，虽然不多，足以可以抵消这淡淡的黑雾，这母女两平常为人应是不错。

只是这男人吗，目光看向男人，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按理来说，平时家人做善事家里人也会得到庇护。

可是如今这男人却黑雾缠身，那么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这男的积累的功德太少，早已被黑雾吞噬殆尽，二就是这个黑雾是他引回来也是他的孽债，毕竟有因必有果。

似乎想到什么，沐鱼的眼里莫名闪过一丝期待。

收回思绪，再次望着他们，随意的问道：“程夫人平常都做什么？”

女人一愣，不知怎么话题就跳到这里,但也还是柔柔的笑着说：“平常没什么事，偶尔去孤儿院，敬老院做个义工，我很多事情不太会，但是缝缝补补还是不差事的。”说完，女人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先生问这做什么？”

沐鱼没有回答，心想，也许真的是老祖宗在庇护，看着她似是惋惜般的说道：“这老祖宗庇佑繁多，只是这祖宗遗留的，终有尽，你们家近来事多，有时间多去寺庙或道观走走，多做好人好事，多积累善果。”

女人一愣，疑惑的转头看向身旁的丈夫。

男人对她点点头，柔声说道：“欣然，你带璐璐坐这边，我跟小伙子坐一会。”

女人闻言，温柔的点点头。

男人坐在旁边，局促的看着沐鱼，笑着说道：“小先生，这是去n干什么？我老家也是n市，这么算来，我们还是老乡呢，我曾经……”视线突然撞进那双漆黑双眼中，里面的人虚伪而丑陋，嘴里的话不自觉停下。

似是不知道怎么继续，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老家在n市的附近的小农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那里，后来我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京都大学，离开了那个小山村。

工作后，有一次我回来办事，遇到了件诡异的事，我看到有人拿着一把刀追着人砍，还把尸体都剁碎了，我吓得事没办完，就快速的订票回去。

从那之后，家里就不太顺，整天大事小事层出不穷，而我每天每天失眠，到如今只能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睡，可是这件事又不敢让妻女知道。”

“这次原本是不打算回去的，可是，我不得不回来，这几天就算是吃了安眠药也不管用，半夜依然会惊醒，眼前是鲜血和残肢的房间，一双绝望又愤恨的眼睛，好像在说为什么不救他们，耳边女孩男孩的惊叫声求救声，这些仿佛就在昨日”

沐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当时没报警？”

男人双眼充血，眼底有着深不可测的恐惧，双手紧紧的交织在一起，哆哆嗦嗦，似乎陷入某种恐惧中，神情早已不复刚才的从容儒雅。

沐鱼见状，伸手轻轻拍在男人的肩，手下的灵光一闪而过。不管如何，也不能阻挡他听故事，尤其是人渣的故事。

男人一惊，喘着粗气，身体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感激的看着沐鱼：“谢谢小哥。”

程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温柔伸手轻轻握住男人宽厚的手掌，微笑着点点头。

男人柔和的看着她，苦笑着：“对不起，让你当心了。”

女人摇了摇头，轻轻拍拍他，转身又回到过道那边的座椅。

程璐担忧的看着爸爸，好几天前，她惊恐的发现，爸爸晚上会像梦游一般，一遍一遍的跪在地上哭泣，忏悔，当时，她吓得不行，差点惊叫出声，妈妈及时出现在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男人调整好情绪，再次开口：“我报警了，可是到哪里之后，什么都没有，没有血迹，没有人，而且哪里也没有所谓房屋。我一度怀疑是自己精神出问题了，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那个地方，重现那个场景，怎么可能是精神出问题。

于是，我又报警，依然还是像上次那样，第三次，我再次报警的时候，我跟警察提前就在那里蹲守，可是直到天亮，还是风平浪静，警察复杂的拍着他的肩，隐晦的要求他去看心理科。

我忍不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走了的时候，忍不住再次看向那个地方，可是恐怖的一幕又如幽灵般再次出现，破旧血腥的房屋，惊恐凄厉的叫声。

我发了疯似的往前跑，从此我再也不回那个地方。而是辗转各个寺庙，道观，做各种善事，这样，我才在能休息好，可是这一切，又一次被打破了，我又开始睡不着，整夜整夜的失眠，梦游。

一个声音总是催促着让我回去，我原本不想回，可是璐璐的出事，让我想起那个催促的声音，我不得不重新踏上回去的道路。”

沐鱼静静的看着他，陷入回忆，絮絮叨叨的诉说他的故事。

男人说完，抬头看向沐鱼，诧异的发现对方脸色没有变化，好像是听一场事不关己的故事。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见笑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沐鱼似笑非笑的摇摇头，双手轻轻拍着手：“程先生的故事讲的不错。”片刻，他一手放在桌面杵着脸颊，突然目光锐利的看着他说道：“程先生听说过，因果报应吗？”

男人一愣，猛地看向对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避开对方的眼神，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沐鱼轻笑“哼”缓缓说道：“不知道没关系，程先生只要知道，因果循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什么因的得什么果。”说完，便不再搭理他，视线继续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忘忧无机质的说道：“我还以为宿主会帮他们一家三口解决呢。”

沐鱼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在脑海里回道：“我又不是白痴，这种自作孽还不认识自己错误的贪婪自私鬼，有什么好管的。至于那母女两啊，确实难办，但是，嗯，我相信她们只要不作死就不会出人命，最多就是倒霉了点。”

“而且，我只是一个酒馆的小老板而已。”说到最后，近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着实让人讨厌的牙痒痒。

男人觉得有些难堪，转头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屁股怎么也离不开的这个位置，心里顿时更烦躁。

起身，来到卫生间，打开门走进去，哆嗦的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青烟屡屡上升，情绪有些许平复。

深吸一口，缓缓的吐出烟圈，透过烟雾，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似是沉浸在回忆中。

指尖夹着香烟，缓缓的递到嘴边，露出手腕间一块黑色印记。

“小哥哥，我爸爸都跟你说什么？”女孩看着她爸离开后，就悄咪咪的跑过来好奇的问道。

沐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女孩，又转头看向她母亲。

女人歉意的笑了笑。

沐鱼淡淡看着程璐说：“你想知道，直接问他？”

程璐瘪瘪嘴，过了一会，像是找到倾诉的出口，她嘀嘀咕咕的说道：“每个人都说爸爸爱我和妈妈，可是我独自一个人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总是会无端的害怕，心里的恐惧就像冰冷的毒蛇，吐着信子，紧紧缠住我，让我无法呼吸。尤其近一年，我甚至都不敢单独跟他待在一起，妈妈总是说我长大了，不像小时候喜欢粘爸爸。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就是害怕，没由来的害怕，感觉下一秒他就会变成吃人的怪物。”

沐鱼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觉得这一家子都很神奇，都喜欢找他倾诉。

“这是当然的，宿主与忘忧融合后，自带忘忧的属性，有烦恼的人都会有跟宿主聊一聊的**。”

沐鱼......他突然绝得自己可以去做心理医生。

他没有打断她，静静的听着她的倾诉。

这时，火车上特有的电子音响起“旅客们，前方到站n市，请大家带好行李，有序下车。”

程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羞涩的笑了笑：“哎呀，不好意思，小哥哥墨迹了你一路。”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沐鱼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时，男人从卫生间出来，看了沐鱼和程璐一眼，没说话，直接坐到了女人身边。

程璐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小哥哥，我可以用微号联系你吗？”

沐鱼看着她点点头说：“可以啊，如果有什么想说，随时可以找我。”

程璐顿时绽放出干净明艳的笑容，衬的淡淡的黑雾似乎也消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