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羌的皇宫里,弥漫着浓的化不开硝烟味,越往里越浓。
还混杂着一股血腥味,却不刺鼻,只让人觉得危险。
会被抽筋扒皮的危险。
而危险的中心却怡然自得,一双眼睛就从未从身旁人身上移开过,眼里是叫其他嫔妃嫉妒得近乎发狂的柔情。
宴会上的觥筹交错,欢歌笑语,都掩盖不了妃嫔的嫉恨。
“好生无趣。”
说话的人儿,红唇微启,肤如凝脂,眼睛向上一抬,便是千娇百媚。
不似其他妃嫔坐得那般端正,这身着最低等后宫嫔妃华服的人儿,身子左歪右倒,却是百般的风情万种,能把人魂都勾去。
勾走的还是龙座上的那位。
只见向来以性子寡淡而闻名天下的圣上,这会儿就跟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恨不得昭告天下,坐在一旁的答应便是他心之所属。
“乏了?”
二人这么一来一往,旁人听了,便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还有多久?”
抱怨着,那殷红的唇便微微嘟起,竟是在撒娇。
这可让旁的嫔妃们差点将手中帕子给绞碎了。
同圣上说句话,便是恩赐,谁还敢同圣上撒娇,叫圣上宠着?
大伙儿都愤愤不平地看向坐在高位的皇贵妃,希望她来主持公道。
可谁知道向来都讲究尊卑有序,注重皇家礼仪的皇贵妃,这次却全当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眼睛就只是看着前方的歌舞,又看着帘子隔着的大臣们。
不是塔萍儿不管,而是她知道管不了。
腊月二十八晚上,皇上寝宫的小太监着急来报,说圣上一日都在寝宫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到了晚上,连灯也不点一个,就是在外头喊话,也不回一句。
他们实在担心圣上的身子,但又不敢冒然进去,这才找到塔萍儿,让她想想办法。
塔萍儿心里一惊,赶忙到了寝宫跟前,果然如小太监所说。
担心圣上在里头出了事,大着胆子便让底下人破了门。
里头哪有圣上的影子,就连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
她赶紧差了一小帮侍卫,让他们到宫里四处找找,但千万别惊动了宫里的其他人。
一直找到后半夜,便是石头缝都没放过,圣上肯定没在宫里。
塔萍儿心急如焚,又叫人去把今夜守城门的侍卫都唤来。
一个二个全都详细问了,总算问出点可疑的来,圣上带着一人出宫了。
犹如从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塔萍儿跌坐在椅子上,几乎是没有犹疑,又叫人去潋芳阁看看。
这一看,心中的设想便落了实处。
圣上竟然偷偷带着那答应出了宫。
真是好一个皇恩盛宠,这答应,怕是比她这皇贵妃在圣上心里头还要重的多。
生平头一回,塔萍儿丢了身份,丢了礼节,丢了她守了二十余年的知书达理,识大体。
兀自在圣上寝宫里坐着,打算当面瞧瞧,这答应到底能长成什么样,能叫圣上如此护着她,爱着她。
在寝宫里并未坐许久,便见着圣上牵着一人往里走。
晨曦在两人身后,映的面色越发柔和,也衬得那笑,明晃晃的,直扎眼,叫塔萍儿看得生疼。
“圣上。”
她记得自己只唤了一声,便让圣上变了神色,五官骤然一紧,又立刻将身旁的人护在身后。
对她,已是板着脸,不怒自威。
“你怎么在这儿?”
这便是她等了半夜,等来的第一句话。
看她,满是戒备,在圣上心中,除了身后人,怕是谁也不重要了。
一下想明白了这个,塔萍儿压在心口喘不过气来的石头便化作无数尘埃,随风飘散。
缓缓起身,挺直了脊梁,虽在天子跟前,却不低眉垂首,只是眼睑微微往下。
仍旧是后宫之主高高在上的姿态。
“圣上日后若再想微服私访,还需告知臣妾一二,以免徒生事端。”
华服一抬,连回话都没等,便高昂着头颅走了出去。
放在平日,这是对圣上的大不敬,塔萍儿便是连想都不敢想。
可她今日偏偏要做,而且要做得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只是有什么,随着她跨出寝宫的那一刻,轰然瓦解,不复存在。
嫔妃们见皇贵妃都不敢开口说什么,就算恨不得掐死那搔首弄姿的贱人,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大臣们更是不敢在这普天同庆的好日子里触圣上的霉头,都想着等过了这个年再说。
可坐在那儿的小答应可不这么想。
都陪着这帮人吃了一晚上,那些个落在她身上,或是嫉恨,或是愤怒,或是仇恨的眼神。
她虽都不放在心上,可谁乐意看这些。
因而,看着大家酒也喝好了,舞也看好了。
便撑着桌子,左扭右扭地站起来,就这么两下,都好似累着了,轻轻顺了口气。
待众人都被她这突然起身的动作吸引了目光后,这才一步一摇地走到了龙座旁。
不坐下,也不好好站着,偏偏一手搭在圣上肩头,斜斜靠在圣上身上,脸上神情颇为慵懒。
“皇上,臣妾想回宫了。”
正巧,一舞毕了,乐师还未弹奏下一曲,大殿之上,众人的目光又都放在上头。
这一声,与其说是说给圣上听,倒不如说是说给在座的人听。
立即便有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臣起身,先是歌颂了一番圣上如何英明,让婼羌百姓能够过上一个好年。
再来就是夸赞独占风头的答应,风姿绰约,容貌过人,夸得圣上眉开眼笑。
一场宴席吃得人人心思各异,有的散场时又往上头瞄了两眼。
男俊女美,郎才女貌,本该是天作之合,可怎么看又觉得别扭。
尤其那女子,生的一副狐媚相,眼角往上翘着,媚态百生,柔情似骨。
待人散了去,偌大的宴厅里头只剩下龙座上余留的二位。
方才还柔情万种的人,这会儿便换了个人似的,横躺在龙座上,两只脚曲起来,一只脚架在另一只脚膝盖上,还在不停地抖着。
抖得鞋后跟都脱了,也不在意,就在那儿晃晃悠悠。
抓起一把瓜子就往嘴里塞,不一会儿就把瓜壳吐了一地。
对于没有交代就断更的几天我深表.抱歉,为啥断更(懒癌发作),以后可能还会(开玩笑的,我不敢了),再次感谢留言的宝宝,爱你们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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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