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煜在楠凰城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听闻南方水患。
此时正是入冬时节,怎会突发水患?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南方的图穷便已号令数十万大军逼临边界,一时间,民心动荡,众人皆惶惶不安。
承煜更是凝眉不展,图穷是个小国,虽与他们戎兰接壤,却向来不敢越城池一步,缘何此时竟敢举全国之力来犯?
不再思虑过多,承煜立即跨马南下,楠凰城与南边边界的襄城不过快马加鞭十日便可赶到。
如今大军压界,又碰上天灾,百姓皆惶惶不可终日,就连楠凰城里头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
若是再无将领坐镇,图穷破城轻而易举。
南方坐镇的是飞骑大将军——袁率,此人英勇骁战,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极易轻敌。
因而皇兄将他放在了不易发生战事的南方坐守,可此次来犯的乃十万大军,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敌人直捣黄龙,逼得骑虎难下。
因此襄城必须得守住。
待承煜风尘仆仆赶至襄城,图穷大军已行至离襄城不过六十余里的地方,战争一触即发!
承煜从未上过军营,只是在听学中,略微学过点将用兵之术,之所以赶来,不过是为了劝诫袁率,务必小心。
也为了保民心,若是民心不安,此战不战即败。
没了襄城,接连几座城池皆无力抵挡,再等大军来援,他就算躲在楠凰城也无济于事,保不齐还未等他醒悟过来要逃,便成了敌人的刀下魂。
与其做一个怕死的王爷,倒不如做一个与民同在的将领,也算死得其所。
这要搁在以往,承煜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能做出来的事。
可不知为何,一听战事起,先前所提及的种种道理都不是催促他赶赴襄城的原因。
几乎是没有片刻犹疑,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是死了,那人会不会有一丝的懊悔和难过?
承煜一路被迎着进了将军府,此时的袁率正同手下副将商讨如何应战。
猛地一听,缙王来了,还愣了半晌,然后才想起这缙王是何等人物。
虽心里不喜这等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跑襄城来做什么,可到底逃不了礼制规矩。
待人到了后,又是愕然。
我滴个乖乖,早就听闻皇家众人皆生得俊美如神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么一来,袁率对这细皮嫩肉的缙王便更是不喜,他军中男儿皆是精壮的七尺男儿,哪像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
在战场上,怕是敌人一个红缨枪来,便吓得屁股尿流。
因此板着个脸就匆匆行了礼,既没叫人请王爷入座,也没叫人上茶,明摆着给承煜难堪。
承煜不傻,自然从袁率那双微凸的眼珠子里看出了不屑和鄙夷。
这袁率少年成名,又是将军世家,祖上替戎兰不知击退了多少觊觎戎兰疆土的贼人,是实实在在的大功臣。
因此袁率此人心高气傲,旁人的话总是听进许少,早些年在一次大战中,不听副将劝阻,非要只身犯险,险些被人砍去一只胳膊,这才收敛些。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袁率在襄城就相当于是个土皇帝,虽没有横行霸道,但事无巨细皆是他一人定夺。
如此惯了,因此就算承煜来了,也没问过他丝毫半点的意见,只是同副将们围着沙池,排兵布将。
“报!木兰将军到!”
木兰?
难道是?
正惊诧之际,便见那不同男子粗犷,却同样英姿勃发的身子,昂首阔步便走上前来,不是宋开骋是谁?
“开骋见过袁大将军!”
“竟是木兰将军!快请坐!”
对比起对承煜来,对宋开骋可算得上是亲切有礼,连忙叫人上茶。
说起木兰这名号,原是先皇感念宋开骋虽是女子身,却与古时木兰一般,女子亦可做儿郎,奋勇杀敌,有勇有谋,因此便赐了“木兰将军”一号,可见这宋开骋用兵之神勇。
承煜心里也是欢喜,这宋开骋别看是一介女子,可在战场上,便是比男子还要厉害些。
倒不是她天生神力,有三头六臂之能,而是她不仅深谙用兵之道,更懂奇门遁甲,总能在战场上四两拨千斤,不费吃灰之力便叫敌人再难往前一步。
因而,有了宋开骋在此,襄城一战,怕是十有**会大获全胜。
可宋开骋却不这么想。
她得了圣上亲令,即刻开拔赶来襄城,虽调得三万大军,加上襄城原本就驻守了两万大军,以五万对十万,以她先前的战术倒不足以为惧。
可那是先前,如今襄城饱受水患之灾,地势低洼,库中粮草已被冲走大半,余留下的小半也已被水泡的不成样子。
百姓家中更是如此,军中无粮乃是军中之大忌。
向来便有粮草先行的惯例,可这次图穷来犯事出突然,竟已逼近到百余里之地方收到探子来报,一时间难以筹集到如此多的粮草。
若是图穷只围着打,逼得他们封城死守,不出十日便溃不成军,到时候图穷怕是只要撞开墙门便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襄城。
将这疑虑一说,方才还高兴得脸上堆出褶子的将领们,各个都面露愁容。
“如今若想破这困局,只有冒险一试,图穷势必会扎营在离襄城二十余里的龙吟山上,山头难以安扎大军,大部队必然安扎在山腰或者山脚的位置,此时吹得是西北风,若能绕至敌后,于山脚处放火,虽不能一举获胜,但也能伤了他们的元气。”
见宋开骋字如珠玑,双目有神,挥斥方遒,承煜愈发觉得戎兰能得此女将军,实在是江山之幸。
众将领们头碰头,肩碰肩地开始商议起此计是否可行,而宋开骋却抬起头来,兀自往承煜那个方向望去。
从她进这议事堂起,便觉得有人盯着她,这种目光与以往那些或崇拜或敬仰的不同,而是带着令人不舒服的窥探。
她本不想在意,毕竟战事要紧。
可她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这目光越发炙热难耐,直盯得她浑身起了颤栗。
这才忍受不了地抬头,却撞上了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还带着笑意。
先是错愕,而后便是狐疑。
缙王向来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怎会在这种地方?
难不成......
又见那人负手而立,笑得很是有深意,宋开骋只觉心中恶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恼怒地回过头去,不去理会那视线。
承煜要知道,自己这欣赏的目光到了宋开骋眼里,就是个下流胚子,他早早就移开视线了。
虽说他是喜欢过宋开骋,但那也是幼时不知情为何物之时,此时的他,那是半点邪念也没有。
一番商议之后,袁率决定让探子先去探探路,摸清楚了状况再行后计。
又念及宋开骋舟车劳顿,便赶紧让下人带去歇息,顺道也给承煜安排了个屋子。
这回承煜来,只带了个几个亲兵,连个贴身仆役都没带,袁率却视而不见,只让下人带承煜回屋,却没提给他配个丫鬟的事。
反倒是宋开骋那屋,端茶倒水、洗衣送饭的一个不落。
这区别对待的意思很是明显——这儿不欢迎他这公子哥。
可承煜向来脸皮就厚,不欢迎便不欢迎,小事一桩。
又不是不给他饭吃,所以承煜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下,便去了宋开骋那屋。
本意是想问问,皇兄可做了其他安排,毕竟这图穷来犯实在诡异,加上这来势凶猛的洪水,若说是巧合,实在叫人难以信服。
他和宋开骋的屋子,就隔着一个院子,走两步便到了。
抬头就见着屋门紧闭,生人勿扰的模样。
“木兰将军?”
没个仆役,连叫人的都没有,承煜只能自己扯开嗓子喊了。
连着叫了几声,宋开骋都未回话,只是最后一声时,一个丫鬟开了房门。
“王爷,木兰将军正更衣沐浴呢,若是王爷有事,便交代翠儿传达便是。”
“本王只是想问木兰将军一些私事,若是不便,便算了。”
翠儿应下,看着王爷落寞地转身离去,不免起了少女心思,都传言缙王风流成性,最是好吃喝玩乐,今日一见,倒与传闻有悖。
只是可惜王爷一腔真心错付,木兰将军方才听见王爷在外头叫喊,就直皱眉,还让她出来打发走。
“走了?”
“回将军,王爷已经走了。”
若是寻常女子,当上王妃自然夜里做梦都能笑醒。
可一般女子又怎能与木兰将军相比,翠儿赶紧服侍将军褪下戎装。
“日后只要再捧着王爷,便像今日一般打发走。”
“是。”
王爷也真是可怜,看上了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不懂情爱的女将军。
而此时被怜惜的王爷本人承煜,知道待在将军府里,不招人待见,索性就出了府,打算上城里转两圈,看看这襄城到底被淹成了什么样子。
难写到头要爆炸......还是无厘头更适合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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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南方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