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晓行夜宿,原本该走七天的路程,五天就到了。maixi9
抵达时已是半夜,大燕关一带薄云遮月,关山雄卧,万籁俱寂。
下马车时,早早等在门口的樱草问湖绿,“姑娘不是初八才成亲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初八成亲,三朝回门,七天路程,今天是五月十四,时间上对不上。
没等湖绿回答,俞一帆先插了一句,“前面打得怎么样了?死的人多吗?”
樱草道:“回世子的话,魏大将军没有迎战,大金狗贼在关外叫骂了两三天,现在又安静了。”
小凌子牵马车进院,说道:“世子,小的觉着打不起来,大金连炮都没放,就骂了几天。”
果然如此。
俞轻笑了笑。
她以为有了她的警告,广安帝多少比上辈子强点儿,却不料还是一样。
胆小如鼠,欺软怕硬。
由此可见,人若当真废物,当真不思进取,给多少机会都是废物。
她轻蔑地看了一眼正在下车的姬宴,扬声道:“王爷,今儿太晚了,就各自安歇吧。”
姬宴语气平平道:“甚好。”他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俞一帆高兴了,说道:“走走走,赶紧睡觉去,明儿一早哥陪你上山。”
几日不爬山,他还挺想的。
洗漱完,俞轻躺在床上进了系统,打开个人薄书:
神识一阶末期,可炼凡器;
炼器台二级,可炼制下品凡器,详情参考炼器图谱;
积分十二,不可购买。
她的神识总共九百六十点,二阶需要积满一千点。按照目前的修炼速度,再有三天就能进入二阶。
俞轻打开主线,接了任务:从已经熟悉的二十个大燕关人中,打听关于当地官员贪腐的具体信息,撬开冰山一角。
这个任务不难,但意味着更难的任务可能就要来了。
她默默思忖一会儿,便暂且放下了,开始修炼。
第二天早上,大燕关一带下了小雨,虽不算太大,但上山显然不行。
兄妹俩睡了个懒觉,起来时已经辰时过半了。
用过早饭,俞一帆看闲书去了,俞轻打着伞去库房,打算做几只乘凉时坐的简便小杌子。
刚进屋,院门就被敲响了。
不多时,小圆子被小山子领了进来。
他打了一躬,说道:“娘娘,魏大将军刚递了帖子,说一会儿就到,王爷请娘娘和世子一起坐坐。”
魏少轩之所以要来,一方面为了表示对诚王的重视;另一方面为恭贺新禧。
俞轻是晚辈,不出面不合适。
她把小圆子先打发回去,换套正式的大衣裳,这才和俞一帆去了隔壁。
兄妹俩刚在正堂坐下,魏少轩就带着魏智飞兄弟到了。
他一进门就笑着拱了拱手,“末将恭喜王爷,恭喜娘娘,恭祝二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魏智飞魏智扬紧随其后,也各自称颂一番,并把一只精致的紫檀匣子递给了小圆子。
姬宴迎了两步,淡笑道:“多谢魏大将军,同喜同喜,里面请,奉茶。”
俞轻和俞一帆也上前打了招呼。
大家分宾主落座。
刚刚还阴风阵阵的堂屋立刻变得喧闹起来了。
“王爷一路辛苦了,唉……”魏少轩摇着头叹了口气,又拱了拱手,“末将请王爷见谅,大燕关兵马疲惫,粮草不济,缺医少药。末将身兼护国重任,生怕有了闪失,八百里请援实在情非得已。”
他也冤,要的明明是人和粮,皇上却把刚刚成亲的诚王给弄回来了。
结果大金只是虚晃了一枪。
事到如今,没有个说法是肯定不行的。
姬宴轻咳两声,说道:“大将军有难处,本王一向知道的。大燕关虽然清苦,但于本王来说这里跟京城一样热闹,咳咳……”他捂着嘴又咳了两声,“只是,本王来得匆忙,此番未能给大将军带来任何好处,惭愧惭愧呀。”
魏少轩摆了摆手,“王爷言重了,边关危及,王爷快马加鞭赶回,就是对大燕关最大的支援。”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语气,“王爷无需担忧,太子押运的粮草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再有三天就到了。”
俞轻和俞一帆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魏智扬和魏智飞。
两兄弟点了点头。
俞轻失笑,姬易害怕姬宴在大燕关赢得军心,居然敢冒这种风险前来,着实不易了。
“魏大将军打算安排他们住在哪里?”姬宴脸色巨变。
魏少轩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笑道:“不仅仅是太子,听说娘娘的妹妹也一起来了。依末将看来,俞二姑娘住隔壁,太子殿下就烦劳王爷了吧。”
俞一帆剑眉紧蹙,俞轻连番使了好几个眼色,他才勉强压住火气,没有当众发牢骚。
姬宴笑着说道:“依本王来看,太子住这个院子,我与王妃住隔壁,这样安排才是最妥当的。”
俞轻摇摇头,,“王爷,太子扈从极多,舍妹的丫鬟婆子亦是不少,依妾身看,现有的两座院子住不下那么多人。”
姬宴对俞轻的反驳很满意,看了小圆子一眼。
小圆子心领神会,上前禀报:“王妃那边六个小厮,五个婢女,两个厨子。咱们院子住着六个护卫,奴婢等六人,董嬷嬷等三人,厨子三人,确实都不够住。”
魏少轩便道:“既是如此,那末将就在后面腾出一个单独的两进宅子吧,但是俞二姑娘……”
俞轻知道,她必须招待俞依依了,不然说不过去。
送走魏少轩父子,俞轻没急着回家,而是跟着姬宴回了正堂。
小圆子打开匣子,把里面的一座品相中等偏上的玉质观音像给姬宴看了。
姬宴道:“交给王妃保管吧。”
俞一帆撇了撇嘴,刚想嗤之以鼻,就见俞轻看着门外说道:“王爷不觉得这种日子过着憋屈吗?”
姬宴喝了口茶,认真地说道:“院子不大,确实憋屈了些,王妃先忍忍,等太子走了,本王就把旁边的菜园子买下来,再盖个跨院。”
魏少轩一走,他就不咳嗽了。
俞轻基本上可以判断,这厮的病就是装的。他为明哲保身,不惜活成了一个王八,天天缩在壳里面。
她不该叫姬宴弱鸡,应该叫他王八。
……
雨下了一天,俞轻哪儿都没去,在家里忙了一天。
翌日早上,雨过天晴,俞轻照例带着俞一帆去了燕山。
兄妹俩一路小跑,到山上时俞一帆累得舌头都伸出来了。
烽火台上的守卫还在。
一干士兵下了烽火台,麻溜地跪了一地,“拜见王妃娘娘,拜见世子。”
俞一帆擦着汗,不耐地摆摆手,道:“行了行了,都起来吧,穷乡僻壤地就不摆谱儿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说说看,大金打了几天。”
几个士兵站起身。
被俞一帆点到的黑痣士兵说道:“回世子,小人叫贾泉,大金从五月初七开始叫阵,初九就平静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俞轻说道:“时间如此凑巧,大燕关可能有大金的细作。”
“有,哪能没有呢?大金也有咱们的细作,两边的消息传得都不慢,毕竟山那边防不住,海那边也防不住嘛。”另一个士兵快言快语道。
这些关卡防大规模偷袭尚可,防一两个零散的细作很难。
士兵们回烽火台说去了,兄妹俩默默瞭望了一会儿。
过了五月,山上的杜鹃谢了,到处都是新绿。
大燕关外空无一人,但大金的军帐依然耸立,凉爽的山风吹来,隐隐约约听到了练兵的声音。
他们心里都清楚,大金一日不撤兵,武国的危机就一日不能解除。
下山后,俞轻带着俞一帆去半山腰的一棵野杏树下。
这里有一处不大的空地,阿秋带着小孩子们常在这里玩,踩出了一块没有杂草的空地。
正合适练功。
俞一帆读书不成,若习武也不成,这一辈子就真的废了。
俞轻在路上同他商量过,一回来就把剑法学起来。
杏树旁有块大石头,俞一帆盘着腿做在上面,眼巴巴地等着俞轻的表演。
凭空变出东西可能是戏法,锋利的匕首也许是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
俞一帆虽然都相信了,但偶尔还会有种不真实感。
如果俞轻真会剑法,那么,从今以后哪怕俞轻说她是仙女下凡,他都信。
俞轻摆了个起手式,略一停顿,又放下了。
俞一帆笑道:“怎么,妹妹忘记招式了吗?”
俞轻没搭理他,四下来了看,目力所及之处没有发现任何人。
她重新起了架势,缓缓打了一套基础剑法。
这是修真者不能用灵气御剑时使用的剑法,总共九式,但变化万千,凡人界剑法的威力与之无法比拟。
俞一帆不懂武,便不知其中的厉害,只觉他妹妹舞的很好看。
“妹妹你再打一遍,哥没记住。”他光看热闹了,脑子里面一招一式都没留下。
“今天只教你一式。”俞轻把第一式的九个变化重新演绎了一遍。
俞一帆起了身,用另一支树枝比划了一番。
他读书不成,习武上倒颇有天赋,一下一下跟着做下来后,竟然体会到了每一招的用意。
半个时辰就练熟了第一式。
……
江流赶在他们兄妹之前回了诚王府。
“王爷,娘娘教世子舞剑呢。”他禀报道。
姬宴刚洗完脸,从小圆子手里接过手巾擦了擦,问道:“她会武艺?”
小圆子和董嬷嬷一起摇摇头。
江流道:“不是武艺,就是舞剑。”
俞轻警觉性太高,他没看到全九式,只看了几眼俞一帆练的第一式。
他以为,招式打得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但到底是个花架子,实战不行。
那丫头还会舞剑?
姬宴忽然想起大婚夜时的“弱鸡”二字来,脸上不由又是一热,“日后早上就不用跟了,什么时候再跟听我安排。”那丫头不是逛街就是跟妇人们聊天,让江流跟着实在大材小用。
“是。”江流松了口气,一个大老爷们天天看着个妇人,像什么话呢。
“你师兄找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姬宴在八仙桌旁坐下。
江流道:“再有三五天吧。”
姬宴道:“那正好,按之前的计划办,不要引起太多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