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朔 第25章 僭越者

挺拔的身影靠墙而立，几根碎发别于耳后，双眼微闭，身上棉衣稍有破损，却不掩浑身上下桀骜的气质。

两个刚传送过来的人刚睁眼就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在他的身旁，仅一人宽的小径被锁链封地严严实实，锁链之后是刺耳的尖叫声和拍打声，似乎有连绵不绝的怪物不断想要冲进来。

凌烨一把拽住了武空岚的领子，不出他所料，这人身上的血腥味直冲鼻黏膜，一看就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别凹造型了，你身上血腥味快能和刚杀过人的刑场比了。”科林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武空岚的小心思，“你这不是自己解决了吗？怎么还叫我们过来？”

武空岚无奈地一指旁边的祭台，科林转身看去，青黑的石板上上面正刻着一串串文字，科林上前仔细辨认，却发现这些字体不符合他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再一抬头，一只大睁着双眼的猫头鹰站在石板左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科林疑惑道：“这猫头鹰怎么只在左边有，不应该两边各一只？”

武空岚：“在你脚下呢。”

科林一愣，不可置信地朝脚下看去。

只见一只猫头鹰心脏处汩汩往外淌着鲜血，正死不瞑目地躺在他脚边。

武空岚认真解释道：“我刚刚从外面的东西那套了点话，这一步需要一颗跳动不止的心脏，所以我试着从猫头鹰那里挖了颗还在跳的。正好先生说需要一个定位的东西，我就把它扔过来了。”

科林语塞，顿了好一会才接着问：“成功了吗？”

很显然没有，武空岚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有些心虚地把棉衣又拉了拉。

另一边，凌烨已经盯着武空岚浑身的伤口安静地看了很久了，闻言终于开口问道：“想到解决方法了吗？”

武空岚：“只是一个猜测，刚挖出的新鲜心脏虽然能跳，但是不能长久跳动，所以，我想如果能用机械制成能不断跳动的心脏，能否算作跳动不止呢？”

“机械造人……”

科林的表情严肃起来，一提起机械造物，所有人都会最先想起某个梅拉赫斯克本土的民控组织——有“疯人院”之称的，臭名昭著的机械教会。与生物教会的广泛布施不同，他们对人形机械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仰，利用机械对人体进行改造，打着延长人类寿命，增强□□强度的旗号，堂而皇之地无视法律进行人体实验，制造人形机械。

他们甚至突破伦理，制造由纯机械构成的人造生命，其典型代表为于2071年4月12日造成近一个城市毁灭的机械生命“教皇”，此后，彻底被梅拉赫斯克列为邪教组织。

一想到那些不好的传闻，科林就对那群神经病犯怵。不过现在他很清楚武空岚想要干什么，如今机械生命已经出现，机械心脏自然也算做心脏的一种，如果能用他钢铁洪流的能力造出，应该就能完成祭坛的要求。

可问题是……

“我又不是科学家，从哪给你搓颗心脏出来？”

武空岚幽幽叹了口气，有关这点他也无能为力，如果这是一个游戏副本，他还能通过中规中矩的解密去寻找其它通关方式，可根据外面蘑菇所说，这里是连梦境主人都观测不到的地方，那自然不好用常理去推断。

更何况，现在外面的蘑菇仍在锲而不舍地撞击着铁链，现在他的处境用“画地为牢”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我倒是对机械心脏的结构比较清楚，现在也没什么其它办法，只能先由我来指导，死马当活马医了……”

“有方法的。”

站在武空岚身旁当摆件的凌烨突然出声打断，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一道血线从空中画出，凌烨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撕开了手腕处的伤口，连阻止的机会都没留给武空岚。

他随意撕了身上的一片布料作纸，边画边解释道：“华国的符咒有一式名为‘借势’，与‘夺生’不同，它可以‘借用’他人能力一段时间。并且只需被借势者同意就行，对你们没有任何副作用。”

最后一笔画下时，凌烨的整只手已经被染成了猩红色，他本准备随手将血抹去，却突然想起来在上一个梦境里武空岚的呵斥。凌烨犹豫了一瞬，还是取下头绳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止血。

“这还真是神奇……”科林在一旁感叹道。

他和武空岚只用将手指放在阵法两侧，便有一股力量顺着血红的线条源源不断地滚动起来，将异能暂时地“借”了出去。

对于武空岚来说，这种感觉同样神奇：在他的眼前，猫头鹰的尸体从原子结构上开始层层重组，只要他想，那些原子就可以变换形态，随他心意转为金属元素。这简直是直接改变了人们所熟知的物理规则！而像科林这样的异能者，在世界各地还不知道有多少。刚得到能力的武空岚脑子里一时乱做一团，他忍不住去想，如果物质不守恒，化学反应无法自洽，那这个世界的熵值会增加到什么地步？如今世界的基本稳定到底是由什么来维持的？

“喂，成功了没？”科林看着发呆的武空岚，疑惑地问。

一抹金属光泽爬上了猫头鹰的尸体，很快就令整只猫头鹰金属化，蠕动着逐步构成了一颗心脏的模样。显然，“借势”借的很成功。

武空岚对人形机器人其实了解的也并不多，他能做的只是仿照人类的心脏结构，利用机械机构代替血肉部分，保留部分血液作液压装置的填充物，选取猫头鹰的血管与软骨作为塑形材料，配上锂电池电机与线路连接接头，一个简易的机械心脏就完成了。

精巧的结构与电路包裹在猫头鹰的皮肉中，在电池的驱动，一颗惟妙惟肖的心脏就这么跳动了起来。心脏的搏动似鼓点一般打在众人的心中，武空岚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它放上了祭坛。

不出所料，祭坛微微颤动了一下，接受了这颗奇异的心脏，为他们打开了第三个祭坛的通路。

……

凌晨四点半，木屋旁。

葵黎仰躺在自己的伴生兽莱尔身侧，瞥了一眼刚才三人离去的方向，不满地嘟囔了着“怎么还没回来…”

在她的怀里，玛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见她着急，询问道：“要去找找他们吗？”

没等葵黎回答，一个身影便缓缓从风雪中浮出，朝他们走来，几个学生一激灵，立刻翻身起来，警惕地盯着来人。

原因无他，去时三人，回时一人，就算学生们历练经验不足，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

来人一身能盖到膝盖的棉布袄，任由狂风吹乱他一头碎发。他俊朗的眉眼间不见喜怒，将要烧尽的火焰光从一侧打在他身上时，竟隐隐让人心生敬畏与恐惧。

艾萨克护在两个女孩和伤员面前，一刻都不敢把眼睛从武空岚身上移开，活像一只炸毛的刺猬。

武空岚无神的眼睛扫过警惕的众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被维奥拉抱着的赛玛身上，就仿佛……他能够看到一样。

“抱歉……”他先是对众人颔首，然后附身凑近了脸蛋被冻的通红的小女孩。面对突然靠近的他，赛玛害怕似的往里缩了缩，维奥拉一惊，紧紧地抱紧了怀里的姑娘。

下一秒，女孩的惊叫划破了夜空，只见武空岚毫不留情地掐着她的脖子，拔葱似的将她从老人的怀里揪了起来，她身材矮小，对于这样粗暴的对待根本无法反抗，她漂亮的大眼睛里盈满泪花，喉咙中溢出“嗬…嗬…”的喘气声，看的人心都碎了。

武空岚不为她所动，冷冷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替换她的？”

本准备阻止他的学生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个像僵硬的小鸡般不敢动作。

赛玛眼泪横流，根本发不出声音，她边哭边挣扎着摇了摇头，求助般地看向一只与她很亲密的维奥拉奶奶。

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到她，就感觉像看到了自己死在战火中的小孙女，她不顾自己死活，疯了一样冲上前来，狠狠地咬上了武空岚的手臂，学生们此时才如梦初醒，也上前想要阻止武空岚。

武空岚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他手上青筋暴起，力气陡然加重，折断了还在哭泣女孩细软的脖子。

原本美丽的女孩如折翼之鸟，无力地瘫倒在地，在她落地的那一刻，她身上颜色尽失，然后，逐渐融化为一滩无色的液体。

这一幕太过惊悚，众人皆被惊地说不出话来。

武空岚的声音中透着些被压抑的愤怒，他解释道：“她早就被伪装者代替了。”

“那么你呢？”

玛莎声音里满是防备，居然是所有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手握一把匕首，紧紧抵在武空岚的腰部，匕首微微颤抖，暴露了些她心里隐隐的不安，她的问题连珠炮一样蹦出：“你的两个同伴在哪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又是怎么知道赛玛是伪装者的？”

“……”武空岚高大的身影沉默着，轻轻夺下了玛莎手里的刀，温柔与沉稳好像又回到他的身上，思索片刻，他示意几人环坐而下，将原因讲述给他们。

彼时，被打开的祭坛与上次一样，让出了一人小径供三人通行。

这次仍是相同的摆设，一个祭坛，两只呆头呆脑的猫头鹰，和石板上冗长的文字。

科林没凑上去看，而是直接问武空岚：“这次它又要什么？”

“一颗与众不同的眼睛。”

“哦，”科林冷漠道：“这里只有你看不见，应该说的是你。”

论起这一点，武空岚的右眼确实与众不同，不过他自然不会把科林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他看向了凌烨。

凌烨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而后又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改为了语言：“无妨，用吧。”

已经习惯了他们打哑迷的科林撇了撇嘴，准备看看武空岚能拿出什么。

一个精致小巧的铃铛被武空岚拿出，轻轻地放在了祭坛上。这次进程顺利的超乎想象，最后的祭坛缓缓裂开，显露出一把朴实无华的黄铜钥匙。

科林走上前拿下钥匙，身后的武空岚则眼疾手快地将铃铛勾了回来，这铃铛的能力太过变态，又是凌烨送的，他可不想白白拱手让给祭坛。

科林把玩着手里的钥匙，迷茫地看着毫无反应的地下通道。“拿到钥匙了，然后呢？……草！”

几人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三人急速向下坠去，在失重感传来的那一刻，几根锁链立刻从空中伸出，堪堪阻止住了他们的下坠。

“呼……”武空岚的呼吸急促，紧紧地抓住了垫脚用的锁链，他看不见另外两人的位置，只能尽可能铺展锁链的面积，希望能借住他们，可锁链毕竟只是他选择的武器，数量有限，原本用来封住第一个祭坛的锁链被他取回，那些蘑菇怪便立刻如泄闸的洪水，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

“先生？科林？”武空岚眼前一片黑暗，只能用喊声去确认他们的安全。

很久都没人回应，武空岚只觉心脏在胸腔下剧烈地跳动着，亲友死去的恐慌感在无垠的黑暗中无限放大，几乎要让他从空中铺开的锁链难以维继。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科林吞口水的声音与锁链的晃动声一起艰难地响起，可以听得出他现在正挂在锁链上，连说话的声音都会引地锁链颤动。

武空岚心中不好的猜测又加深了几分，他语气急切：“快说！”

“我说，你先别急，冷静点……”科林一只手拽着空中的锁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来时的那一处亮光，那里是熟悉的石廊走道，两侧火把忽明忽暗，刚刚冲进来的那些像蘑菇一样的诡异怪物，此刻一点踪迹都不见，安安静静，仿佛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好消息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凌烨往咱们脚下扔了个什么东西，现在你锁链下面有个……阵法？你们是这么叫它的吧？所以就算你现在松开锁链，咱们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坏消息是，凌烨刚才离那些冲过来的蘑菇怪最近，直接就被抓过去了，现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情况不明。”

“不好不坏的消息……某种意义上也算更坏的消息。”

科林看着脚下的尸骨，有些不忍地说：“我看到赛玛了，咱们脚下有座尸山，她就躺在最上面，除了脸能辨认出来，其它的地方被啃地七零八落，可以确认她已经死亡。”

“看来队伍中的伪装者又加了一人啊……”

漆黑的甬道里好久都未有答复，科林心如擂鼓，几乎是下意识地等着武空岚的决策。

僵持了一阵后，高悬的锁链一松，挂在空中的两人向下坠去，表明了武空岚的决定。

.

“情况就是这样。”武空岚对目瞪口呆的学生们说。

“这怎么可能？”小林克西一把上前攥住武空岚的衣服，不可置信地反问：“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让她离开我们的视线，她怎么可能被替代？”

“冷静…冷静……”伊凡在一边无力地劝阻着，可紧接着就是葵黎的质问：“你们为什么会在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又为什么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你一个人？”

武空岚转了转手里的匕首，并未解答他们的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说：“这些问题我现在并不容易解释，也没有解释的时间。抱歉，今夜的事情，还请各位保密，如果我们在天亮前还未回来，可以直接告诉屋里的人，我们死在了今夜。”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地将匕首捅入了自己的喉咙，舍弃了这具傀儡。皮肉的撕裂声传来，原本鲜活的青年在一瞬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化作一滩材质不明的液体。

.

冗长的石制走廊中，一人长发披肩，浑身浴血，脚步平缓。

他左耳处坠一颗鲜艳的红宝石耳坠，右手处持一把金属制利剑，原本温柔的面容上是不加掩示的厌恶与怒意。

凡他走过处，血肉横飞，不见一丝生机，恐怖的压迫感自他脚底蔓延，如同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的修罗恶鬼。

“好脏……”

凌烨抬手擦去一部分溅在脸上的血迹，刚才包围他的蘑菇数量太多，即使是他，也无法躲开飞溅的血液。

几只被吓得脸色煞白的蘑菇俯在地上，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其中一只瑟缩着身子，问出了它们曾经问过的问题：“您……您是……？”

凌烨冷漠地瞥了它一眼，手中金属剑一转，切下了它的脑袋。这一回周围还幸存的蘑菇直接抖成了筛糠，再也没蘑菇敢说话了。

“极乐如咒，罪责无常。你们应当对这句话有印象。”

话语间，凌烨随手砍了几只蘑菇，伴着能让人心脏停跳的停顿，他接着补充道：“僭越者们。”

饶是对眼前人恐惧到了极点，仍有蘑菇受不了这顶僭越者的帽子，几乎是立刻就有不怕死的家伙反驳道：“我们没有！我们惩罚了冒牌货！我们对主人的忠诚绝无二心！”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说话的蘑菇被开了花刀，死地滑稽又痛苦。与此同时，凌烨的脚步也站定，他已经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湾深褐色的潭水，在其中，惊恐的人脸接连不断地从中浮出，挣扎着想要逃离这潭黑水，最终却都无能为力地缩了回去。然而在里面的某些地方，一个个透明的“茧”浮在其中，正是蘑菇们用来制造伪装者的“培养皿”。

“不顾渊主之令，私自造出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此为僭越其一。”

利剑上寒光一闪，凌烨直直将剑插入潭水之中，那些惊恐的人脸转为了哭嚎与尖叫，争先恐后地从中四散逃开。

“利用扭曲回廊的特性，随意捕食无辜人类意识，违背渊主意愿，此为僭越其二。”

话毕，他又低声补了一句：“不论真假。”

诡异的透明茧在剑意的摧残下碎成无数残片，里面光溜溜的人形生物受求生本能驱使，费力地拖着还未长好的身躯朝远离凌烨的方向爬走。凌烨没有放过他们，几张被血液涂满的符咒甩出，一触及燃，几秒钟过后，只剩几具神情痛苦的焦黑的尸体留在原地。

“僭越其三，你们伤了他。”

“等……等等！”

终于有蘑菇意识到，再不干点什么他们就要团灭了，“您，请问您究竟是谁？我们对主人绝无二心，只是……只是二十多年我们都没有主人的信息，我们都以为……以为……不……不！”

想打出最强的伤害，只需最简单的剑势。

凌烨脊背挺直，习惯性地拂袖而立，右手持剑别于身前，将注意力集中于剑刃之上，剑身一转，充斥着杀意的剑气一道道打出，宛若怒吼的涛涛江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处于石廊中的各种怪物只要触及他的剑气，连声音都发不出，便直接消泯于无形。

很快，原本闹腾的声音归于寂静，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与熄灭的火把。

这一回，走廊里的怪物是彻底清干净了。

凌烨呼出一口浊气，用剑撑着自己，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他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混杂着内脏碎片从他口中溢出。

再还能套出更多信息前，他本不该如此急躁地把那群聒噪的蘑菇杀光，可惜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从借用科林能力造剑，到强行拔高修为杀敌，他以透支身体为代价使用的符文已让这副躯体如风中残烛，行将就木。

若是被看出异样，这里就没那么好收尾了。

内脏破碎，失血过多，这些伤势早已过了一个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极限，然而此时的他背后一烫，那猩红而诡异的夺生阵法发挥了它的作用。凌烨只觉从脖颈到脚踝，都被无法言说的锁链死死缠住，每一处都深深勒入皮肉，紧得几乎要让他窒息。但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各处致命伤在阵法发动后，虽然痛苦，却真切地缓缓愈合起来。

还好，此处空无一人，不论什么生命形式都无法窥视到他的异样。

在暗沉无光的长廊中，他不再管浑身的鲜红色，而是抬眼看向被剑气破坏地七零八落的石壁，原本潮湿的石壁此刻仿佛失去生命一般，快速地侵蚀风化，滚滚黄沙滚落下来，若不出所料，这里很快就会被黄沙掩埋。自此，扭曲回廊中不会再有时间9。

凌烨用低喘缓解着疼痛，看向手腕上的表盘，那里记录着科林和武空岚的位置，可惜在第一层简单的梦境中，它还比较好用，现在只能显示个大致的距离。

好不容易接触到扭曲回廊，他或许还有更便捷的获取情报的方法。

比如说……去里界转一圈，见见被“投射”的老熟人。